95岁的大大请我们吃早茶

                                                              江北川

     2008年10月26号我曾陪93岁的大大上扬州访本家金山叔，金山叔住在风景清幽的荷花池公园南岸。荷花池原名南池、砚池，又因池中广植荷花而故名“荷花池”。

    《扬州画舫录》中有记载:"汪玉枢,字辰垣,号恬斋,歙县人。早岁能诗,山林性成。南园之盛,由恬斋始也。康熙年间,王躬符曾于是园征《城南宴集诗》。汪玉枢在池边建有别墅，名南园，为当时扬州八大名园之一。园临砚池，隔岸有文峰塔，景名"砚池染翰"。园主购得太湖奇石九峰，大者过丈，小者及寻，玲珑剔透，相传系宋代花石纲遗物。该园旧有澄空宇、海桐书屋、玉玲珑馆、雨花庵、深柳读书堂、谷雨轩、风漪阁诸胜。乾隆帝南巡游此，大加赞赏，赐名九峰园，并纪事略。嘉庆之后园渐圮，咸丰年间，废而不存。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复建荷花池公园。公园在池之北，呈飞鸟形，绿树成荫。古典式砖木厅房三楹，三面回廊，飞檐翘角；六角风亭居西北高阜，檐下六面饰精雕花板。园内有花房，植百余种花木，四季花香，四季常绿。园内还陈列了大量盆景，树种有黄杨、雀梅、榆桩、罗汉松、刺柏等。花房内置小型太湖石假山，旁有水池，假山有滴泉。

     樊汊徐氏一族郡望堂号是"东海郡崇善堂"。从大大"金"字辈上溯四代到"懋"字辈是老弟兄三房，上海的大大是老大房这一支的，也是"金"字辈当之无愧的老大；家父是老二房这一支的；金山叔是老三房这一支的，老三房这一支历来兴旺，现在仍然最兴旺，子孙辈有三多：多官员（还未出现贪官），多商贾，多海外学子。不用说三多，有一多即足矣！大大个子不高，精神矍铄，思维清楚，看上去象70多岁吧。他从上海退休后，几乎每年清明前都独自坐长途汽车回江北樊川一趟走亲访友，短则一周，长则半月。我爸爸刚退休那会，还住在樊川老家，大大回来就住在我们老家。

     今年春，95岁的大大从上海又独自坐长途汽车回江都，仍然是老规矩，下榻"静安旅社"。次日，大大他独自步行穿过江都镇镇中心农贸市场，沿东方红路转到利民路过利民桥向北直达我父母的住处，两处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二里路，他不坐出租车也不坐三轮车。我妈妈电话招我去陪大大上扬州。     

     谁知我与大大到荷花池南岸金山叔的寓所，按了很久的门铃无人应答。下来问门房，门房回道："他们夫妇去美国了，看姑娘孙子孙女吶！"

     大大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家来？"

     门房回道："10月份才家来呢。"

     大大向门房告辞后对我说道："上通泗街。"宛如一个将军应对态势变化下达了简洁明了的命令。

     不一会，到了通泗街几幢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老式楼房下，大大抬头瞄了一眼，笑道："就是这里，呵呵！"

     金松叔的老泰山在家，也是90岁的高龄了，人却精神矍铄，还擅长书画，难怪呢，书画家多长寿！金松叔是扬州金力电动工具有限公司的掌门人，很忙。尽管忙，金松叔仍设家宴招待了大大和我，我喝了不少酒。临别，我将两本拙作《故里人物》送给金松叔，另一本请他转送给金山叔，聊供一哂。

     2010年11月26日，大大从上海又独自坐长途汽车回江都，仍然是老规矩，下榻"静安旅社"。27日下午我才陪他上扬州，本来就应该在上午陪大大去。因为我添了孙子，要在家做饭，不上班了，却比上班时还忙。27日下午我们伯侄二人又来到了荷花池南岸金山叔的寓所，这次婶娘应的门，非常热情，并下楼来搀大大。金山叔他们也是10月份刚从太平洋彼岸的美利坚省亲回扬州的。婶娘是社区居委会主任选举的监票员，她对大大说："今天选举，我得一定去。你得一定在这吃睌饭！说好了！" 

     金山叔立即电话联系了金松叔夫妇、小桂子孃孃夫妇、小玲(音)子孃孃夫妇一齐来吃睌饭。大大不肯。金山叔又劝道："大哥，前年没留得下你，这次我们早点开饭，我退了没得车了，叫羊子派一挂车，吃过晚饭就送你回江都。"

     大大这才答应下来。晚宴金山叔就安排在楼下饭店，菜虽然是家常菜，味却十分地道，样数亦十分丰盛。金松叔在加拿大留学的女公子也正好在家，也来了。大家如众星捧月围绕着大大，大大杯不离手，笑不离口，高兴得象个天真的孩童，老小老小，此语不虚也！大大一生坎坷，尚能如此健康长寿，与大大能保持着天真、豁达、宽容的心态不无关系。

     晚宴散后，话别回江都。我替大大将扬州叔叔、孃孃送他的几瓶酒拎到旅社。大大又吩咐道："明天早上，你定一家好些的茶馆，替我请客，汪震、汪云、金璜、你家爸爸、妈妈及你们小弟兄全家，一起来。早上八点，差不多起床了吧？"

     "大大，不！我请你。"

     大大立即正色道："不！你要听话，我请你们大家吃早茶，就这么定了！"

     次日晨7点15分我先叫我儿子先去"老苏北"买好点心，定好楼上203包厢，自带的铁观音。我到旅社时，大大已在洗漱。7点半与大大步行穿过江都镇镇中心农贸市场，过街直奔"老苏北"。大大的外甥汪震、汪云昆仲亦在店门口等候。汪震大表兄亦己80，与家父是同窗。行至二楼，一中年女士迎上来招呼大大"叔叔"。哦！是泰州麻金玉的女儿。在我们小时，樊川"三月廿七"会期(物资交流大会)他去过好几次。一次，我们的曾祖父还在，金玉半夜起来如厕，找不着，就解在了栽番瓜的花台里了。次日晨，家里大人追查，金玉尴尬地承认了。此事印象很深。

     在"老苏北"我先叫我儿子订了荠菜、萝卜丝、青菜、三丁、蒸饺共5笼，麻油干丝。应该够吃了。谁知三弟又增加了两笼加蟹包子，多了。刚进203包厢，点心就上来。本来点心就够多的了，汪震、汪云昆仲又订了几笼汤包及大煮干丝，还有几碗鱼汤小馄饨。实在太多了！我让他的两位外甥分坐于大大两边，他坐主席。金璜叔在扬州姑娘家未来；家父母只愿意请吃，从不吃请，也未来。大大略有遗憾！我也理解大大略有遗憾的心情！大大遗憾的心情并不象有些老年人那样喋喋不休，耿耿于怀。大大遗憾的心情很快就过去了，他笑道："我们吃吧，趁热！呵呵！"

     大大虽然只吃了一只荠菜包子，他很开心。汪震、汪云昆仲有事先行告辞。临散时，大大又笑道："今天早茶，与昨天晚饭一样，非常热闹！好！"

     我请大大中午去家父母处吃中饭，他说他已答应了他大外甥。送大大至旅社，我欲走时，大大叫住我:把早茶钱拿走。我告诉他账已结过了。大大从椅子上站起来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正色道："我请客就是我请客，把钱拿走。你不要令我着急！"几番推辞，还是拗不过大大，也怕真令他不高兴，我心虽不愿，也只好顺从大大了。

     95岁的大大还请我们吃了早茶，是大大的福气！也是我们的幸福！

     这也是大大言出必行的人格魅力！

                                                                 2010.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