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坏了,独眼龙行僧终于战斗到结束了课程,于是收拾收拾那些个教学设备,诸如笔记本电脑、扩音器、教学笔记成绩册,一切和教学有关的东西全堆在书房里,我决心找个好医院好好治眼睛,我想如果失去了眼睛我就不要生命了,眼睛就是我的一切。 格格说"到北京来吧,咱们请国家级专家看。"兔子说"咱们回娘家去吧,医大二院眼科有专家。"我犹豫着。格格工作非常忙,专家挂号那个费劲北京看病那个霸道,不敢去。回娘家?不行,要是老父亲看见我这个样子,还不急个血压升高手发凉,不行。就这犹豫中,接了个电话。学院来了个省级评估团,自命不凡的专家要听课,听课的陪伴有我,我陪听。学院指定了一套职业装,西服套装,1600元那套,里面是奶白色的衬衣。 放下电话我开始在地上打转:天那,那套西服在哪里呢?学院发的西服太多了,因为讨厌西服的拘束和不好打理我很少穿,更何况我发胖了,那套西服要是前三年做的肯定系不上扣了。天呐,在哪里呢? 终于在久不打开的床箱里抓出衣服,马上换上马上往学院跑,见专家、握手、寒暄、陪吃、进教室、介绍主讲教师、陪座谈、狡猾地发言捧专家掩盖教学的失误,扣子一直系着,服装正好和体。 傍晚,挪着疲惫的步子回家时迎面走来一群老师,围着我。"大姐,脸色不好,病了吗?""大姐,你这西服不是早就穿不上了吗?怎么瘦了?""大姐,你太累了,该休息了。"我楞楞神儿,也感觉哪里不对。 回家,躺下。眼睛还是有点疼痛感,拿过眼药上,闭目,解扣子换睡衣。 我站到秤上:120斤。 其实对于一个身高一米五五的老太太来说,120斤已经够重了,关键是我胖,五月初还150斤呢,我的肉呢? 我拿出三月的体检表:150斤。 写到这里我的感受是:读书多了也会迷糊的。中里巴人们曲黎敏们让我有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就是体重突然下降是危险的信号,直接说就是肿瘤来了,于是乎我开始上网查,当然,结果令人恐怖。 瞬间,我冒冷汗了。完了,一个月少了30斤,让癌细胞吃了,没准那家伙已经在哪里安了家长成了大胖子,就要向我招手了。 我很害怕,忘了看眼睛的事情,开始寻觅肿瘤在哪里。我按肚子,按乳房,摸关节,敲脑袋,观察皮肤研究五官,除了研究出眼泪还是一无所获。 我失眠了。 我没有告诉兔子我的恐惧,那时兔子忙课题,很少正点睡觉吃饭。我也没有告诉格格,格格忙着新项目更不能打扰,于是我把自己泡在苦闷和困惑中,无法自救。 好在行僧是个读书人,很明白善待自己的重要,我依旧去市场买自己喜欢的食物,去各处访问朋友,躺在沙发上听电视吃零食也没忘,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一口喷吐了八宝粥后,从此无法吃东西,恶心、呕吐、胃疼的状态一下子拥了上来。 不久,我不能上市场了,见到人群就吐,全身无力,不接电话不出门,我变成了超级宅女,每天就做一件事:躺着。 那时侯都想什么呢?父亲的晚年、格格的婚姻、兔子的课题、我的墓地。 我告诉兔子,我要在九龙源给自己买一个墓地,离母亲要近,我很累,要彻底休息了。 那时,我所有的衣服都显得十分肥大,拿出20年前的衣服穿上,感觉很合适。我的心里很悲凉,那是一种发自文人内心的浪漫幻想和现实挫败交织成的凄凉,我写好了墓志铭,还打算写遗嘱。 那时所有人的电话我都不接,不想接,无话可说,静静地躺着,默默地躺着。 体重还在下降,速度很快,终于到了每天下降一斤的地步,我站不起来了,眩晕、心动过速、呕吐、双手拿不动东西、眼泪象水一样流,严重的失眠。 我告诉自己:死神,你快点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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