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院里住着一个孙爷爷,没事儿的时候,就拿个马扎坐在院子门口,晒着太阳打盹儿。只要一看见父亲领着我经过,他便向我招手,然后拉着我的手对父亲说:这孩子有福气,能长寿。你看他的眼睛,透着那么股子灵气。这孩子将来了不得。 听了孙爷爷的话,我的心里美得不得了。我确实是比别的孩子聪明,小时候这么想,长大了还是这么想。这不只是因为孙爷爷的那些话,因为在我身上,还发生过不少颇具灵异色彩的事情。 首先是我说的话都比较准,有很多事情,往往在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被我说中了。不过很可惜,被我说中的基本上没什么好事。记得在做临时工的时候,第一次发工资,一起干活的小哥几个约好了出去喝酒。那时我才十七岁,父母对我管得特别紧,轻易不让我独自出门。所以,当他们提出下班去喝酒的时候,我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算了吧,今天晚上是女排和日本队决赛,还是回家看女排吧。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哥几个七嘴八舌地给我开批斗会,我们班长说:你是男人吗?那女排有什么好看的?那个说:你是不是舍不得花钱?还有的阴阳怪气地说:算了算了,咱们几个去,让他回家吧,省得他回家晚了,他妈说他。 他的这句话深深地刺伤了我的自尊心。我反驳道:我是觉得喝多了容易出事儿,回头真和人打起来了,那有意思吗? 话虽如此说,我还是去了。东四路口的青海餐厅,六七个第一次发工资的临时工。无数盘的小菜,无数升的散啤酒。从五点多开始喝,喝到六点多的时候,每个人的嗓门就放开了。七点多的时候,舌头全都大了。大概八点钟左右,我们就和另一桌上的几个小伙子打起来了。至于为什么打架我记不清了,反正是不到九点,我们这些人,就被弄到东四派出所去了。我们被关在一间窗户上带铁栅栏的小屋里,哥几个谁都没说话,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当时我感到莫名其妙,干吗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先动的手。 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们单位保卫科的科长来了。把我们领出来后,班长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说:你丫说的还真准,看来今天你真不应该来。 从此以后,他们喝酒就再也没带过我。 我的感应能力也挺强的,从上小学时开始,无论是在家里偷嘴吃,还是在学校打群架,基本上就没有被抓住过。就拿打群架来说吧,和对手打架我不怕,但是只要有丝毫其他的风吹草动,我一定会提前知道。从而急流勇退。也正因如此,我很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 二零零六年九月二十二日晚上十一点多,由于惦记着医院里哥哥的病情,等到父母睡下以后,我便在天通苑大门口打了辆黑车,到宽街中医医院去看哥哥。 午夜的马路上车辆很少,出租车在飞奔。我闭着眼睛在盘算,再过两天我就要去拍戏了,明天去找大夫商量一下,争取利用这两天,把哥哥该做的各项检查都给做了。 我正在闭目盘算,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车身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好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我连忙问司机:怎么回事儿? 司机疑惑地看着我:什么怎么回事儿?没事儿啊。 我往窗外看了一眼,车子开到了北辰购物中心。这一段的路面又宽有平,我每天都从这里经过,根本没有坑坑洼洼。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上的表,二零零六年九月二十三日的凌晨零点零六分。我的心里一下就明白了,立刻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大概十多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跑进哥哥的病房,嫂子已经开始给哥哥换寿衣了。事后我嫂子哭着告诉我,十二点零六分,我的哥哥就是在这个时候撒手人寰的。 这种超常的感知力,在我的梦里也是频频出现。从我记事起,由于神经衰弱,我睡觉就没有不做梦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梦境千奇百怪,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我最害怕的并不是做什么样的梦,而是在我正做梦的时候,突然听到我母亲叫我。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突然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一早,我便赶回到父母身边。进门一看,不是父亲发烧了,就是母亲的心脏病犯了。这种事情的准确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七八十。 昨天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睡梦之中,我又听到母亲在叫我,母亲的声音非常清晰,好像是就站在我的床头一样。我猛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打开灯,看了看表。早晨四点二十分。 起床后,我先去稻香村,买了母亲爱吃的大馒头,买了青菜,还给父亲买了个暖手宝。回到天通苑还不到十一点。 一进家门,就看到父亲坐在厅里看电视,母亲在厨房里忙活。我的心里才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母亲看到我,不禁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想着给你打电话,不让你回来了呢。 走进厨房一看,我的头都大了。只见灶台上,水池子里,到处都是没洗的碗筷。地上放着面口袋,台子上放着肉馅儿。我的母亲手持双刀,正在剁白菜。 母亲放下菜刀,一边收拾凌乱的厨房一边说:今天一早就想给你打电话。得了,你回来就行了,这饺子我明天再吃,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我把母亲推出厨房,一边收拾卫生,一边生闷气。明明知道自己包的饺子不好吃还包,到底图的是什么呀? 吃完午饭后,母亲去物业交物业费。父亲把我叫到他的身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来,大概能有五六千块钱。他一边往我的手里递一边说:你身上没钱了吧?没钱就回家来拿。我和你妈有钱,现在咱家是万元户。 父亲的举动让我非常感动。看到父亲说到万元户时,脸上洋溢起来的自豪之情,我的心里有多少有些酸楚。父亲确实是老了,他的记忆之钟,永远停留在了改革开放之初的万元户时代。 从父母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想坐车,也不想立刻回家。慢慢地走着,心里特别平静。这次的感知力狠狠地耍了我一把,可是我一点也不在意,我还是觉得,我的超能力比别人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