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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经历了三年的肿瘤折磨后又一次以反射区疼痛住院,来时是一个人步行着进的病房。医生会诊、脑核磁共振、所有淋巴区彩超、心肝脾彩超、肺部CT、血液采样、血液细菌培养、痰细菌培养、大小便化验等一系列下来后已经过了两天,经过这番折腾的母亲已经没有走路的力气,每次出入已经坐轮椅。两天后开始打针消炎,大量的消炎药物进入母亲身体,作为儿女我们都盼着好转的迹象,然而几天后母亲已经开始昏迷,出现幻听幻觉,也已经不认得自己曾经疼爱的儿女们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随后高烧不止,每天都要以退烧针改变高烧的状况,已经不是疼痛的问题,而是一系列的并发症。这个时候主治医生又说需要放疗,我们兄妹商量后决定听医生的,这样或许可以多留母亲一段时间。又推着虚弱的母亲去做加强CT,医生看后又要去定位,类似加强CT的定位又重复了一次,可是由于母亲的高烧放疗不能进行,医生又加大了消炎药物的剂量,母亲已经全身浮肿,医生又说需要蛋白来消肿,还需要再做肺部CT以确定治疗效果,为了母亲不痛苦我们全然同意。最后又请来呼吸系统专家来查看母亲病情,专家告知早已没有治疗的意义CT、蛋白也就免了。这么一折腾母亲受苦已经十几天,每次清醒时都会哀求我们说要回老家,每次看见穿白衣的就说要出院要回家,每次看到自己手上扎的针,她都会用尽力气甩出去,看到这样我们便商量父亲把母亲接回老家。回到农场医院,接诊的大夫根据母亲的情况,减了药量,曾加了利尿剂,结果几天后母亲的肿已经全然消除,十几天了她的食欲也已经恢复,意识清醒,知道不能治愈,起码是减少痛苦吧。 母亲在市院住院时经历了三个病友,第一个病友在齐鲁医院做的手术,然后带回治疗方案,化疗4天药费就达6万多,因为这样医生护士的笑脸也就多些,每次这个女人的丈夫都会把医嘱药物和实际交款费用落实一边,从来没有对上过,因是公费医疗也就作罢。 第二个病友是男的,他妻子说自己的父亲也是肺肿瘤去世,因为咳嗽检查病情,查出来时肺部有积水,医生说需要抽液治疗,那样还可以有一两年的时间,然后抽液后三天肺部再次积满水,就这样从查出病情到去世竟然一星期。 第三个病友也是女人,她化疗时医嘱药物剂量和实际费用也是不相符,甚至她丈夫站在护士站等配药时,一种药的医嘱是四支,护士却配了三支,他说他真的是看到了三支药剂的瓶子。 我母亲也是这样的状况,输液器三支,针管九支等等小问题很多,如果找护士反被笑为计较。大姐说算啦,以后少不得要用医生和护士的,因为止疼药和止疼针要一天一开。 医生是人的一生中必须打交道的人,不能逃避也无法避免。当人患有重病和绝症时,医生就是唯一可信任和依赖的人,病人和家属必定会以虔诚的心对待医生说的每一句话并且深信不疑,奉若圣旨。可是让人悲哀的是,在知道有些药物和事情不对时还要以笑脸相对,大声说谢谢。 这并不是全部,很多病友家属都会在一起讨论这些问题。医生也不是都如此,医德人品具高的大有人在。期望这种现象消失,盼望人间至信,可这一愿望究竟是寄托在政 府、社 会、还是人心?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心情平静,没有愤慨和不平,扪心自问如果我也处在这样的环境很难做到不染。也不是说农场的医生比市里的医生医术高明,只是觉得在离城区的不远的农场里,人的质朴和纯净还没有被越来越多的汽车尾气污染。我只是心疼,心疼母亲这次本应该避免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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