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车今年7岁了。无论日常中如何注意保养,难免有些机件会疲劳磨损。前几天空调突然失灵,先是漏雪种空调不凉,继而是操作面板冒烟,风扇不转,想必故障不简单,又遇秋老虎正当值,没空调的车实在不想进去,还是尽快去光顾4S修理店。 提前一天给大众4S店打电话预约,按时将车送到,并将情况交待清楚,然后就近找了个五星酒店住了下来,也算是这周末活动节目之一。这酒店依山傍水,入住后,好好睡一个下午觉。一阵电话铃噪醒,4S店报价:更换风扇电阻(材料50元/个,人工60元),更换空调操作面板N百,更换膨胀阀N百……估计是千元出头便一一答应。然后夫妻俩去爬山,回来去泳池游泳,休息一下便到了晚餐时光。酒店后面就是一条食街,两人上了倚楼,临街看热闹,好不自在。 住酒店2.3米宽的大床也不习惯睡懒觉。天刚亮就再去爬山,回来冲凉,清爽过后才去西餐厅吃早餐。电话铃又响,告知膨涨阀与蒸发器连接处无法拆卸,必需连同蒸发器一起更换,在仪表盘内的蒸发器材料及人工近2千元,不信就过来看看。 看看就看看,想想那2千多元,可以住星级酒店好几天。上前探究清楚,亲自下手,2分钟后,顺利完工,省了千余元,刚刚还对我亲自动手不屑一顾的“师傅”更是目瞪口呆。我看经理脸色胀红,便一再叮嘱,自己是干了几十年的活,对付这些问题自有一套小动作,千万不要责怪师傅。 该回酒店退房了,余下的工作还是交还师傅去完成吧。退房手续刚办完,电话又响,说是膨胀阀与压缩机、散热器的连接漏,新的膨胀阀与旧的接头无法严密连接,试过几次都失败,非更换散热器侧的高低压管不行,材料及人工又是千余元。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还是自己看过再说吧。拆卸接头一看,发现师傅拆去旧的膨胀阀后,对旧接头丝毫没有进行过处理,盲目地换上橡胶密封圈便回装,这样的做法,在正规工厂可按野蛮作业论处。还是自己动手吧,顺便过一把瘾,撒一次“好为人师”的野。经过一轮细细清理和修整后,恢复管道,试压10分钟过去,并经过敲打系统管道,压力监视仪表指针纹丝不动,没漏了,一次成功,耗时不足20分钟,又省下千余元。得意之余不忘再三叮嘱经理,别责怪师傅,发现经理脸色更难看了,不知是收少了钱,还是丢尽了人。 那些虽不值钱但却实用的手艺和技能哪去了呢? 我从学校出来那时,师徒关系非常明确,师不仅要比徒年长,而且还直白告诉你,师父,一半是师一半是父,徒弟对师父是百依百顺,任凭师父打骂呼唤,徒弟没有半点怨言。 我出师太快,不是因为我聪明肯干,而是师父要晋升主任。我被迫成了摊里唯一的接班人,为了不让我独角唱戏,安排了三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自己出身卑微,又年纪相当,绝不能被他们称为师父。何况这些高知识分子说起事来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只好由他们去了,自己少一份责任。做好本职工作,求完成任务,多干些活反正累不死人。我不再像当初师父对我那样对待这几个大学生,大家虽和睦相处,却都有“隐私”互不冒犯。有大学生进驻的基层班组似乎冒出新的希望,原来不足挂齿的事,经他们的文字包装,却成了一个个科技成果或经典传奇,没多久班组就硕果累累,单位的、省局的荣誉一个接着一个的来,甚至拿上了国家级的“功臣集体”荣誉称号,这些我原来想都不敢想。管理出效益、知识就力量似乎在一瞬间让人理解了大半。 又过了些年头,说是外面竞争激烈了,其实是自己体弱多病。单位不再在省内响当当的了,成绩与奖牌只能代表过去。一些看来应该是咱们拿手的工程,却让私人老板的小工程队接走了。企业正一步步走向没落,班组也悄悄发生了变化,当年那几个大中专学生,随着领导知识化年轻化浪潮,升的升跳的跳,影子都难得一见。 没人在意那些曾被称为技能的手艺。 后来才知道,这种状况不是个案,当时整个社会所有企业都在追求高学历人才,大学生大量涌入企业,逼得响当当的师父都退居二线,甚至提前退休。形成大面积的、普遍性“技能断层”。 技能传承就这样毁在咱们这一代人手中。 私人老板以廉价的工价请来更廉价人工的人做起了工程,不是留下“后遗症”就做出“豆腐渣”,后果惨不忍睹。 曾探问一年轻人“要是在一个岗位一个工种做足40年,你设想会如何?”不知是没想过还是觉得不可能,年轻人哑巴似的无言以对。我自答:若没有几十年专一的沉积,谈何技能?若不可能在一个位置待上几十年的,又谈何责任?三五年就晋升高职,谁会对五年后的发展和生存考虑?面对4S店师傅如此的技能水平,我只能叹气,是管理的进步还是技能的末日?如果不是遇上我这样的人,这个4S店就可以名正言顺多收顾客3千多元,其中肯定有丰厚的利润。 唉……,继续哼自己老掉牙的陈词烂曲吧。40年?不要想了,人多岗位少,还是早点退休吧,让年轻人折腾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