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日  礼  物

24或者25岁罢，大抵正是在一些季节里出出入入的年龄。

那一年正好是我的24岁或者25岁，也正因为一些人和事久久不能释怀， 在那一年的夏天，远离了故乡，我走得很远。

途径长江上游一座古旧的小镇时，我停了下来，部分原因是我发现，那小镇，适合我的心情。

准确地说，那一年的夏天，都被我消费在了那个小镇里，小镇陈旧、古朴、饱经苍桑的样子。

就在我早已习惯小镇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混迹于他们中间再难辨认的时候，我接到了老楚的一份礼物------我敢打赌，世界上再没有人接到这样的礼物。

打开邮包，是一个精美异常的礼盒，就在我惊讶于超凡脱俗的老楚也怎地附庸了风雅时，礼盒里的礼物让我哑然失笑了------那里面端端地放了一个京剧行头“护心镜”。

老楚还在盒子里附了一张卡片：“泽西，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走得那么远，以你的悟性，你该懂得这世界上的爱呀、恨呀、生呀、死呀全都没有真的。你知不知首伊甸园里自从亚当夏娃离开之后，现在荒芜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送你一枚护心镜，想来你该时常挂它在胸前，什么样的箭也射不穿你，你瞧，你刀枪不入了不是？”

我久久地把玩着那枚的护心镜，然后我戴上它去街上去走，小镇的人们惊奇而友好地向我笑着……再后来，这件别致的生日礼物一直跟了我到现在。

这些年近着我们又远着我们的青春，轻烟般淡去了，流年似水，雨声已稀，老楚送我的礼物一直友好地呆在我卧室的墙上。确切地说，我得益于老楚的劝诫，若干年来，护心镜真的使我心如铁石，刀枪不入。私下里羡慕极了老楚的超然物外，仙风道骨。

我独来独往，我气定神闲，我斗志昂扬，我…我走了很多地方，悟及了很多道理，只是这些年很难再见老楚。想来老楚使我成了今天这副圣人模样，而仅凭几句话和一枚护心镜，便时常唏嘘不已，以为大千世界，老楚一定出了五行。

不久前偶听人讲，老楚一人来京，参加一个什么笔会，以为终能一见，夜不能寐。及见到骨瘦如柴的老楚，心下已是一惊：“老楚，如何这般模样？”老楚满目凄怆，低头不语。还是笔友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道：“泽西，劝不了的，为情所困。”

大惊之下，我又浏览了老楚的一部新作《苍天有眼》，呜呼，我的神，怎么这么容易就走下了神坛？

“见你鬼吧，护心镜！你他妈真是长不大了，逗你玩都当真！泽西，真的，这次我死定了，别拿那些被人讲烂的话劝我，我讲故事肯定比你讲的好听！”

从老楚处出来，夜色阑珊，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正好有雨落下来，忽然笑了：“原来我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