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轻雨/节选《大江东去浪淘尽》

礁石  东流水  白居易
    离九江市区不远的地方，长江边上有一处礁石，星罗棋布，岁月的流水冲朔得遍体鳞伤，每当长江退潮时，这一处礁石就浮出水面，浪潮不断追赶浪潮，前仆后继仆向岸边，惊涛发出苍凉足音。经过半年的水中急流地冲击，仿佛又多了一份沧桑、一份创伤、一份忧虑、一份感悟。对于生活在长江边的我，以往的忙碌和轮回，很少有闲功夫来江边看日出日落，也很少光顾感受到一江深沉无言的东流水，由此，而感到岁月就像这默默流失的长江水，不知不觉从身边流逝。
    初冬风雨中的小礁石，肯定没有人光临，每天除了一个孤独身影坐在身边，依偎在礁石弯臂里。收网的渔人是没有闲功夫驻足其中，渔郎和渔娘一定在船中枕着波涛圆一个银色的梦境，甚至晒在小礁石上的网也收回去了。小礁石孤零零地和东流水相伴，礁石上一定湿漉漉的，风雨把礁石吹得冰凉的透心，那个像巨龙一样礁石，这几天再也没有听到孤独者的独白了。
    每天习惯地坐在礁石上思考问题，目光寻找远去的流水和南来北往的船只，还有那一直陪伴的小船。在这荒芜的初冬的季节，聆听春天的脚步蹒跚走来，还有心中一份牵挂、一份思恋、一份灵慧，思考人生开始在心中沉淀下来。就从“春江花月夜”开始，思考人生开始渗透在灵魂里。每天都面对远去的东流水，娓娓地叙说心中的独白，一江东流水从巴山蜀水流来，从洞庭湖流来，每天流经眼前，欢快地拥抱小礁石，轻轻地发出远离尘世足音，同灵魂交织在一起，湿润地滋润荒芜的心灵，而每一朵浪花都是灵感的储存和思恋，每一处风景都蕴涵了沧桑和博大，每一座礁石都是哲理的结晶和智慧…….
    近来想写些文章，把自己尘封在悠闲状态，开始拣起久已经生疏的笔，每天清晨天一放亮，就跑步来大江边，这处独特宁静的礁石群，就成了精神停泊的家园。于是，坐在礁石上看日出日落，目光追逐日夜向东流逝的江水，都会从心中发出由衷的感慨！都会发出逝者如斯的紧迫，也就是从秋天开始，思考人生开始悄悄渗透在心里。
    这一处为什么形成礁石群？岸边的礁石很高，高出了江堤，几米远处有一块小礁石，礁石呈船形，有几十平方米，涨水季节就会被江水淹没了，一到秋季就浮出江面，深秋就和岸边连成一片，同小礁石相隔十多米处是一组大礁石，也许到了隆冬季节才可以上去。有一年，爬上去照了像，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早已经遗忘那张照片，也疏远了这一处礁石，人生忙碌，那有许多闲暇独处。
    甚觉奇怪？这附近没有涯石层，礁石也是呈黑色的鹅卵石组成，明显不是风化形成，有点像焦化而成，如果是李四光在，可以考察一下这处礁石是怎样形成，我倒怀疑是一颗星星陨落而成。不！是两颗星星，他们再也不分离，几千年风雨流水的冲击，形成了一块礁石群，仍然屹立在这块平原地带的江边上，谁也不会把他们分开。
    随着江水一天天退下去，这一处礁石群逐渐浮出水面，经常坐的礁石同岸边的礁石已经连成一片，与之相隔十多米的大礁石越来越近了，两礁石之间的江水距离逐渐缩小，江水流经礁石峡谷，水流喘急，就像一条奔腾的支流，从大江臂弯里拐了一个弯，穿峡而过，又汇入浩浩荡荡的长江。忽然惊奇天天坐在的小礁石，正对面的大礁石，仿佛就像一条巨龙跃出江面，而我坐的位置正对着龙头。原来，天天在同龙的传人在对白，我的思维、我的灵魂、我的激情、我的智慧都属于龙的传人，好像就是冥冥中注定，我的命运和龙的传人息息相关。
    这长江不正是一条巨龙，龙飞凤舞掠过眼前，我是龙的传人，龙是中华民族的象征，远古的“图腾”不就是龙的容颜，渴望丰收的人民是多么盼望这一条神龙，为人类兴风降雨，每天面对龙头，是多么渴望秋风化雨，给与超凡的智慧和力量。
    这处礁石群虽然远离闹市，独处在市区很远的江面上，比不上那些风景名胜景点，没有多少人注目她的存在，也没有多少人光顾，如果处在市中心，恐怕不是一人独有了，也没有这么宁静和幽闲。整整一个秋季，除了渔人晒的网，就只有孤独的身影沉淀其中，郁结了对人生的思考，更何况涨水季节的春天，礁石沉到了江水中不见踪影，只有船手和渔人才知道礁石的存在，而礁石蕴涵着深沉和搏大、真挚和深情，不是每一个人所知。
    礁石每天感受着大江脉搏跳跃，目送一江东流水，感触到张若虚“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里浩淼和空旷。聆听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激情和豪迈。萦绕着“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的缠绵和思恋。还有白居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红秋瑟瑟”。他写给琵琶女一首《琵琶行》成了千古绝唱，而当年的琵琶亭就在礁石附近，也许那身裹青衫而落泊的白居易，就在这里“忽闻水上琵琶声”，从而发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感叹！
    白居易也是在秋天来到江边送客，是否真有这么一回事，他遇到了琵琶女。此时，白居易正是遭贬江洲做司马，浔阳地偏无音乐，白居易在政治上失意，心情一定很落寂。他在一个枫叶瑟瑟的秋夜，他送友人来到江边，忽闻江上船中传来琵琶声，此时的琵琶旋律拨动了白居易的心，又是长安歌女，他乡遇故人，白居易让船靠近了琵琶女的船，重新斟酒听琵琶女拔旋弹奏，一曲委婉动人的旋律，回荡在一个月明空净的秋夜江边。琵琶女弹奏出了流落尘世世态炎凉和怨恨，同时也感动了此刻落难的白居易的心，白居易和琵琶女自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舞文弄墨的文人；一个红尘中漂泊歌女艺人，两个寂寞的心相逢在一起，泪水打湿了白居易的青衫。此情此景，悠扬的琵琶声与诗人心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白居易的《琵琶行》也就成了千古绝唱。
    诗歌同情大众，歌颂普通的人民，这才有了永恒的艺术魅力，坎坷的人生经历，使白居易的文学作品关注底层人民的生活，也成就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当身临其境，自然想起琵琶女，她在那里？一江东流水已经沉淀在心中，坐在小礁石上望着烟波浩淼的东流水，思绪早已飘到了远方东流水源头的故乡，还有心灵的故居，萦绕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和祈祷。

打鱼  垂钓  生态平衡
    在礁石附近，远远看到两个打鱼的人，现在很少看到打鱼的人，古朴得就像一幅远古典雅水墨画。跑到近前，看到打鱼人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打鱼人向我笑笑，很和善。棚子里是喝空了的酒瓶扔在草地上，还有满地烟头。我同打鱼人交谈一下，才知道他们通宵达旦打了一晚上的鱼。回来后，大脑就总是浮现出打鱼人为了生存，就像劳蛛缀网，一网一网从大江里把鱼网起来，然后换成生活必需品，这是最简单的生存方式。又想到古人，像王安石“独钓寒江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好象有点诗情画意，而时下现代人垂钓更是一种休闲，那悠然自得的心情溢于言表。
    今天，心里还惦记着江边的打鱼人，怀里揣着十多几元钱，准备买几斤鱼满足一下鱼的鲜美，兴许要便宜些。远远眺望江边小棚前，鱼网已经高高挂在江面上，打鱼台上看不到打鱼人的身影了。或许他们在小棚里休息，便向小棚奔去，近前一看，棚中却空无一人，是不是打不到鱼，我来打打看，打鱼人怎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走向打鱼台，一条长长的木板，在江水扑打下时隐时现。踏着浪跳了过去，站在好象被江涛摇晃的打鱼台，目光里却出现了令人沉重的一幕。鱼网上有好几十条翻白的小鱼，静静躺在鱼网中，另外还有好几条吊在网孔中，也肯定成了“吊死鬼”，显然已经一命呜呼，鱼离开了水就像人离开了空气。
    呜呼哀哉！为这些幼小的小鱼遭此恶运感到不平了，祈祷他们的灵魂早日升天堂，来生投胎做人，再不要做水中自由的小鱼了。就想为什么打鱼人这样残忍，既然小鱼卖不到好价钱，为什么不把他们放归江里面，让“他们”长大成人，让“他们”一代一代产卵繁殖下去，让人类一代一代有鱼吃、有鱼打。为什么在捕捞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道理，我们要为后人留下年年有“鱼”吗？这不是斩尽杀绝吗？
    又来到江边，秋雨朦胧，江边是灰蒙蒙一片。心是明朗的，又跑到打鱼的地方，已经没有小棚了，网已经收回去了，那悬在江面的鱼网架子就像一只大螃蟹，再也不能张牙舞爪“涂炭生灵”了，再过几天连架子都看不到了。倒有些同情渔人了，没有鱼打，他们又靠什么维持生计。又总是在思考，人在向大自然索取的过程中，又怎么来保护呢，又怎么去创造一个美好的环境，就像我们写文章，灵感总有江郎才尽的时候，又怎么不让自己的才思干竭呢。
    渔人打鱼是为了生存，而生存难道就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与占有，没有考虑到子孙后代的生存空间，你今生是人，来生说不定是鱼，你如果是鱼遭此厄运，是不是痛恨人类太残忍了。
    而钓鱼的人是为了休闲，现代人垂钓，便是一种高雅古朴的游玩方式。周末，选择一个风平浪静的湖湾，或者隐藏在一弯清悠悠小河边，垂柳式放杆钓大鱼，悠哉悠哉，悠然自得放长线，谁说这不是一种享受，一种玩心情的游玩。
    不信，看看古人是怎样玩垂钓之乐趣，王安石就“独钓寒江雪”。他根本不是在钓鱼，王安石是在玩心情。他是北宋时期的改革家和文学家，他的政治生涯是几起几落，王安石变法遭到了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的反对，甚至遭到了苏东坡中间派的质疑，他当然要独钓寒江雪了。从历史上来看，王安石变法曾两度罢相，变法最终还是流产了，客观说王安石的变法，对维护北宋王朝统治收到了成效，而他不可能去触动地主阶级利益，没有去努力改善广大农民的处境，这就注定会失败。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姜太公是西周初年帮助武王伐纣的功臣，是志在长远，姜太公可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有些在官场沉浮的人，他们只不过是在政治上不得意而为之，像柳宗元：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而这首诗是柳宗元贬官永州时所作，他根本就没有心事欣赏渔翁钓鱼，同时表现了柳宗元寄情山水，遗世远祸的傲岸的精神。
    现代人垂钓自然想起垂钓的雅致，他们垂钓只是消遣而已，或是学学王安石,希望有个明君，三顾茅庐有番作为；或是为了饱食一餐鲜美的鱼汤，甚至看到鱼上钩一瞬间由激动而快乐。
    我也喜欢钓鱼，有一年夏天，钓了整整一个月的鱼，那时鱼好钓，钓鱼更多的是为了吃。每次头天就准备好鱼饵，居说鱼还喜欢吃厕所里蛆，用得最多的是蚯蚓。每天清晨5点钟就起床，外面漆黑一团，走在白花花的乡间小路，当来到十多里河边，山水才露出轮廓，水边的空气清新得透明，水面上柔动一层薄薄的雾霭。然后，选择一个静僻的水边，放下鱼线，浮子点破了平静如镜的水面，皱起一圈圈圆圆的波纹，消失在远水中，那种乐兹兹的感觉真好！那么好空气，经常钓鱼寿命都会延长。如果一天钓得好，可以钓好几斤，什么样的鱼都有的钓，有时斤把重的桂鱼都可以钓得上来。一个夏天钓下来，鱼吃不完，就洗干净晒干了，干鱼用辣椒一炒，味道也很鲜美。以前钓鱼有个秘诀，一看鱼上钩心里就默默念道一二三载载载、四五六吐吐吐、七八九鱼到手。钓鱼还可以修心养性，性急的人是钓不到鱼的。
    只可惜以后再也钓不到这样野生的鱼了，现在钓鱼大多数是用公款，有人请客到人工养的鱼塘钓鱼，没有当官的人，是自然就享受不到这种乐趣。
    钓鱼还可以寻找刺激，当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钓出水面，你可以欣赏鱼儿在空中挣扎的样子，然后露出惬意的笑容，就像喝了一碗鲜美的鱼汤。而现代人钓鱼越来越过瘾，甚至放长线钓大鱼，人的欲望也就越来越大了，几十米的长线丢到水中央，你说过瘾吧。现代人生存与休闲也就越来越离谱了，他们残酷地消灭同人类和平共处的生灵，以满足自己的欲望，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打鱼的人是为了生存，通宵达旦，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根本就没有什么雅致和闲情，只是为了一日三餐糊个口。有闲阶层是为了休闲与乐趣，在灯红酒绿中呆腻了，换个环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何况回家还可以喝上一口鲜美的鱼汤。打鱼生存也吧，垂钓休闲也好，今天的打鱼生存，是为了明天更好的活命；今天的垂钓休闲，是为了明天养精蓄锐，但千万不要忘记竭泽而渔这个成语。
红花草  油菜花  蝴蝶梦
    前往江边的礁石，都要趟过一片芦苇地，秋天枯萎倒在地上，一到春天发出青稞。芦苇中间，已经被过往的行人踏出一条白花花的羊肠小道，随着江南草长莺飞，芦苇长出半人高了，绿油油把羊肠小道淹没了。每回走过都被露水打湿了裤腿，这几天，惊奇发现芦苇丛中零星开满了紫红色的小花，这些生命力旺盛的小花藏在浓郁的草丛中，不注意还看不见，仔细分辨是什么花，原来是久违的红花草。
    红花草是一种肥料草，现在田地里很少看到这种肥料草了，记得小时侯经常看到江南水田里，春天就生长一片绿茸茸的红花草，万绿丛中，一朵朵紫红色的小花姗然可爱，也是江南一道美丽的风景。每到春耕季节，农人赶着牛扶着耕犁，红黑色的土地像浪花一样翻滚，红花草被埋在泥土里，然后腐烂成泥，成了田地里的肥料，红花草是一种很好的有机肥，
    现在很少看到红花草长在田地里，也许各种化肥替代了红花草，再过几十年，可能就被后人遗忘了，成了杂草丛中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初春，大自然最引人注目还是金黄色的油菜花，今年春天来得快，不到三月份，长江堤岸上就一片金黄。现在全球气候变暖，冬天几乎看不到鹅毛大雪，人类在向大自然掠夺的同时，人类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遭到破坏，现在流行的非典型肺炎，也许就是气温变暖繁衍的病菌。江南四月就已经芳草菲菲，油菜花开始纷谢，半人高的油菜就开始结籽，沉甸甸挂满了枝干。往年可以看到蝴蝶双飞，采花授粉，那迷人的清香招蜂引蝶。目光在花丛中寻找蝴蝶翩翩起舞的轻盈，现在却很难看到蝴蝶影子，也许是在春江花月夜，蝴蝶才辛勤地受粉，只是没有看到而已。
    油菜生长期很短，完全是自然生长，只要适宜的气温和充沛的雨水，不需要精心维护，一到初春季节，满山遍野就开满了金黄色的油菜花，当花期一过，就结满了青绿的油菜籽。然后消了颜色，枯干了枝干，就开始收割，再把油菜籽打下来，用机器榨出油，就是人们食用的菜油，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必需品。而种植油菜不需要花很多功夫，凝视纷谢的花瓣，我感到很悲壮，是一种付出的高尚和华美，还有默默的受粉的蝴蝶。
    很喜欢看蝴蝶双飞，由蝴蝶自然想到梁山泊与祝英台，当他们为爱情献身化碟以后比翼双飞，梁山泊与祝英台是美好爱情的象征，一个流传了千百年的爱情故事，尽管是爱情悲剧，却是人们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和向往。很小就读过梁山泊和祝英台的叙事诗，质朴而又典雅，不像现在诗只有诗人自己读得懂。梁山泊和祝英台乐曲更是百听不厌，这一曲凄美婉转的音乐，以优美旋律经久不衰，正是浓缩了人们对美的追求。
    晚上，做了一个梦，睡梦中梦见成群结对的蝴蝶，在金黄色油菜花中翩蹁，突然天边响起振天动地雷声，惊飞了蝴蝶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