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已不再

                                                 ----虫鸟

   今天是农历八月初六，好多好多年以来，这个日子是我们家最热闹的时候----同族的兄弟叔伯嫂婶门、三姑六姨们、邻居及朋友们等都会在今天汇聚我家，向我那老奶奶祝寿。由于父叔们都上了些年纪，我是九个男孙的老大，所以每逢今天几乎都是我主事，并且于一年之中这也是我最象一个老大的一天，我等兄弟想不醉也难。

   奶奶生于1912年农历八月初六、逝于2007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那个时候，别人家都在欢天喜地办好年货等过年，而我家却在请七个法师办法事、为老奶超渡了五天的亡灵，到大年初三才归土；因为是老寿，多少有点"喜登极乐"之义，也办了一百五十多桌的流水席、迎来送往的，总算是在悲哀之中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吧。

   老奶奶是个绝对有神论者，而我却是绝对的无神论；我对她那逢庙必拜、逢神必敬的行为极为不屑，特别是在她买了很多东西去拜神回来后、硬要我吃那些神所"回赠"的糖果等什么的时候，但在她的注目之下也只能一吃再吃，以求"保佑"。直到大前年吧，她走不动了还要我背一程扶一程的去拜武庙，那可是累得我够呛的了；在窝火之下对她说："这些都不是真神，真神在那上边。"我指指县城西边那小山丘上那新迁建的烈士灵园。她问我那是什么神，我在一阵无语之后说："恶神！这都是生前连鬼都怕的人化之为神的。"她说没听说过有这种神，我就绘声绘色地对她讲陈毅在梅岭被围的事，我说："......那陈毅在无路可走之时、咬破食指、用血写下‘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之后、随风烧化，那所谓的阎罗王也只好派阴兵阴将、在飞沙走石中把陈毅送出梅岭！这就是‘鬼怕恶人'，那上边所敬奉的就是那些连神鬼都怕的人所化为的神，就是‘恶神'！"。谁知，她竟然信了！并且要我背她上去拜，而我只能在心里叫苦，那毕竟是两百多级台阶的呀。虽是自找苦吃，但还是几阶一歇的、花了一个多钟上去了，害得我的外衣扣脱了一颗，并在那烈士纪念碑前照了一张像。不曾想到的是，这竟是我同奶奶的唯一的一张合影，实为甚幸。

   我虽是无神鬼论者，但于现在的我、可真希望那鬼魂能真的存在。爷爷早去了、还有一个叔父和堂弟也早她多年而去了，不知奶奶在那边找到他们了吗？他们今天是否为您过生日？也希望老奶奶在那边能忘了在生世时的艰辛与繁闹，因为今已不再。您所敬奉的"神"依然在"保佑"着我，我亦相信我所敬奉的"恶神"在那边能保护着您！因为于今之阳世已经没有了那些英雄恶神的地盘，但他们在那边会依然尽力！

                          （2008、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