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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旧货,人们通常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喜新厌旧,一种是喜新不厌旧。不管怎么样,旧货搁多了,总有没地儿放的时候,于是出现了旧物处理的问题。
凡事儿不过脑子的朋友会说:添置了新东东,旧的随手扔掉就是!是,大大咧咧地丢到垃圾箱或大大方方地把旧橱旧柜旧车旧桌旧缝纫机送给蹲家属院门口收破烂的GGJJDDMM们都行,但脑子里也应当有根弦儿,像那些乱扔乱丢会污染环境的东东,比如旧电脑板废弃电池什么的,就该想好了再处理。乱丢乱扔是个不好的习惯,退一步讲,就算不污染环境,砸到小朋友和花花草草也不好嘛;至于送人,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们奔了小康,就算农村的三姑六姨来串门儿,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拿自家的旧衣裳送人家么?所以,一些没有能耐的人家,有时简直能让日渐增多的旧货给堵死憋死为难死!
两天前有朋友自上海来,说起自己的一件奇遇。一日,该朋友前往一驻沪老外家中采访,赫然见一老式木马桶矗立于客厅,上置马蹄莲一枝和热气袅袅的茶水两杯,宾客隔桶对饮。那位友邦人士说这是自己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中式古典茶几",花了老鼻子钱哪。见其得意的样子,朋友不忍指出实情,只好一边品着五味茶,一边仓促完成采访任务掩鼻而退。
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新角度。在有收藏癖的朋友那里,不是管那种陈旧的、从人家家里花不菲的价钱倒腾来的破烂唤作"古董"么?
--那种圆形的锈迹斑斑的据说是东汉的玩艺儿,藏家说是铜镜,我敢打赌那上面绝对照不出人影来,当然啦,你找块磨刀石或砂轮什么的耐心细致地打磨它一番,费时费工地磨掉锈迹,但不要停手,再接着磨下去,最后干脆把这劳什子磨穿个洞,这时候你透过那漏洞往外看,我想你就真的可以看到对面那家伙的人脸啦,谁还能说它看不出东西来?
--祖爷爷用过的夜壶要是还留着,也能卖上好价钱。只要你对业余收藏家猛拍胸脯保证那就是唐代的溺具,而且在开元某年还曾吸纳过李白先生的"床前明月光",对方一定会被你一下子给蒙过去;或者言之凿凿地宣称杜甫老头在破草庐被秋风吹飞之后,饥肠辘辘地用借来的糙米煮饭吃时,就切切实实地用的这只瓦缶,也许能成。这样的话,大赚它一把不成问题。
收藏在现代正由小道升为大道,自然会有专家应运而生。据说去岁古玩市场最有价值的一幕是,以不菲价格成交的经某位考证专家法眼鉴定的某朝某代古物拓片,事后竟从卖主处泄露出真正底细:那张拓片本来是在烧饼上用毛边纸拓出来的。在放大镜帮助下竟能说出拓片上花纹的许多文化象征意义,想想真难为了那位考证专家。当然,行骗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有长远眼光的朋友,家中的旧货先别忙着扔,不妨留一些"藏品"给后人。一位朋友自从到古玩市场上转了一圈回来,就下决心为后代保留下一些将来会非常值钱的东西,比如:一件小侄女没穿破的虎头鞋,一听未开封的易拉罐青岛啤酒,一打廉价买来的信纸,三五只喝空了的茅台酒瓶,两个用大理石雕出的插笔筒,诸如此类的东西。他说,几百年之后代子孙们捧着它们到拍卖会场上拍出天价时,自己身为老祖宗在后辈心目中一定是以一位目光远大的投资者的高大形象出现的。
关于旧物收藏,曾在中国读书界窜红的彼得梅尔在《有关品味》一书中有篇《好贵的旧东西》,写了患收藏癖的人参加古物拍卖会的情景--
……一堆银子多多的人碰在一起,在竞标过火的气氛里,不出几秒就会把价格哄抬到九霄云外。假如你因为好奇,胆敢出席这种一掷万金面不改色的砸钱狂欢会,想要见识一下,那你就应该遵守一条金科玉律:把手坐在屁股底下。只有一个不经意抓了抓耳朵,可能就会叫眼尖的拍卖官逮个正着,之后,你就会发现有一个12世纪的放血杯(bleeding cup)和一张面额大如抵押贷款的账单送到你跟前来。你还是买新艺术风格的衣帽架比较保险。
写这篇短文时,作者就遇到了难题。文章写到一半忽遇电脑死机,重新开机却怎么也找不到原稿,把人急死。掐手算算也买来两年了,近来又感染了一身的病毒,越来越难用。LP说,干脆再买台新的机器吧。自己忙不迭地表示赞成。可是问题接着就来了--这台旧的怎么处理?咱宿舍附近的垃圾箱目前还没见人扔过电脑;听去过美国的朋友说那里的垃圾场倒是常有人扔旧电视旧电脑什么的,不少胸怀大志出去挣绿卡的朋友常常捡回家看新闻或上网。有人说,从一个国家垃圾的内容,就能看出百姓的富裕程度来。咱每月工资能折成多少美刀且不说它,眼下要扔的垃圾的质量可是就要赶上老美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