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繁花剑雨舞天涯 正卷二 国风--邶风 第四章 北 风
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今日清晨起得早些，到主屋问安时见嫡母已添了件棉衣正慢慢抿着参茶，父亲依旧看着总管的呈报安排一日的去向，见我来方住了招呼我近前"日夕昨日可说了？"
"先生说什么？"我有些疑惑的问过，一面向嫡母躬身问安；文氏的人天性畏寒，立秋之后便要格外注意调理。
"他这几日出门"父亲拉了我过去，为我拢了拢衣衫"怎么还穿得如此单薄"
"是奴婢的不是"身后随的养娘连忙上前请罪。
"还好，谢父亲"我却接过话去，"那这几日孩儿与徽容......"
"你带徽容出去转转，他平日少出门"父亲淡淡的说着有一搭无一搭的撩了眼嫡母"让林兴跟着，他办事老成"
"是，孩儿这就准备"我连忙应诺一声又转向嫡母"不知母亲还有何吩咐"
嫡母瞄了我一眼又扫了扫父亲欲言又止，当是时却听帘栊一挑徽容清脆的声音响起"孩儿请父亲、母亲安"
"徽容，这几日你随烈出门要听兄长的话"嫡母见徽容进来便没说什么只递了个细瓷手炉过去让他暖着手。
我看了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便从父亲怀里出来"如此孩儿先去准备"
"不必"父亲却没有放手"我已命林兴收拾，你与徽容留下来吃饭吧"
"是"父亲如此说我便不能退出，但看到一旁深受嫡母宠溺的徽容甚为羡慕，忆起我的生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其余竟不十分真切了。
父亲扫了眼我落寞的脸，在我耳畔呢喃一句"烈忘了，她也是你的母亲"
父亲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一直将我隔离开嫡母的人竟是自己，我有些愧疚的点点头，在父亲的暗许之下走近嫡母挣扎了几次才低低开口"母亲......"
嫡母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我，在意识到我的窘态后轻轻将我拉进怀里"烈近来有些精减，天寒、该调理些"随后又吩咐身旁的养娘"晚上给烈添片丹参"
"孩儿谢过母亲"我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连忙要还礼却被嫡母按住"你这孩子，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些"
"是"我不由自主的偎进嫡母怀中暗暗吞咽下眼角涌现出来的几点晶莹。
父亲见了这才淡淡开口"夫人，快入冬了，夜露重，就让他们兄弟搬进内宅来如何？"
嫡母闻听有些欣喜的快速应允"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她惦念徽容我是知道的，至于我自己独自一个院落已经多年倒不觉得如何，只是若搬进内宅我又宿于何处？
嫡母似乎觉察出我的疑惑拢了我的肩轻声问过"烈与徽容同屋，宿在西暖阁如何？"
"啊？孩儿求之不得"我受宠若惊，一句真心话未及思索冲口而出。
父亲不由轻笑一声"你这孩子......"
嫡母却有几分得意"你这个做父亲的失格"
"呵呵，还要仰仗夫人"父亲点点头拱了拱手算是默认。
彼时下人抬了食盒进来我便与徽容从榻上下来却被父亲拦住，父亲示意我与徽容分坐于他与嫡母身侧，才命人放置碗筷；一顿早餐倒也其乐融融。
我惦念着明日出门故此用过膳便起身出来到自己院落里看着扶疏收拾东西，而徽容则留在嫡母身旁。
嬷嬷因主屋传下话来故此早赶过来絮叨一番"长公子，不是老身多话，出门在外您要多加注意，如今这世道并不太平"
"不太平？"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她"近来如何？"
"听说邻近的什么丹阳出了些事端有难民涌入"嬷嬷有几分担忧的嘟囔着。
"丹阳？"我听了忽记起丹阳入秋时受了些灾害，想来父亲与齐先生是要赶到那里处理流民。
"是呢是呢，流民很凶悍的"嬷嬷依旧皱着眉叹息着。
"您竟哄人，一样都是小民百姓哪里就吓人了"扶疏有些不确信起来一迭声追问过去，我被她问出兴致也望着嬷嬷等待答案。
"切，你侯门深户官宦人家的女儿哪里知道"嬷嬷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宣帝年间老身倒遇上过，烧杀抢掠得好不吓人"
"啊？怎会如此？"我也有些震惊起来"嬷嬷指的可是江宁那次？"
"可说是呢，江宁那次水患，死伤无数，若非文氏平侯出面请兵，几乎就是暴乱"嬷嬷说到此处我已有些不寒而栗，暴乱？上一时刻的安善良民下一时刻的暴动元凶，这其中竟只有一线之间，那么善与恶，人与魔的界限就远没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公子，这、这太可怕了"扶疏早被吓得变了颜色拉住我的衣角小声嘀咕着"那、那还要出门么？"
"出门？"经她一提及我忽然想起父亲今日的临时决定，赫然惊觉，便不顾什么直向父亲的书房飞奔过去。
"长公子"不理会一路问安的众人，我一气赶到父亲书房门前，方停下来调整了气息正要进去却听里面一迭声的劝阻传来"郡公，您还是让冬太守先行，如今丹阳那里局势太不稳定"
"不可，日夕已经连夜兼程，我若不去怕事情会无法控制"父亲淡定的声音徐徐而过，却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推测，我不再迟疑一挑帘栊便走了进去"父亲，孩儿烈"
"烈？"父亲有些意外的扫了我一眼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这才问我"何事？"
"父亲，您只是让孩儿出游那么简单？"我近前一步躬身施礼点出我此行的目的。
"我不瞒你，丹阳的确民变"父亲轻叹了声"你带徽容出去避避风声也好"
"难道真的到了无可避免的地步？"我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哗变这种事情若是处理不妥当是会引发大规模动荡。
"目前尚未可知"父亲微微摇头"要看日夕的进展"
"齐先生？"我闻听不由讶异"难道齐先生要去劝抚民变的首领？"
"是"父亲轻轻应和一声"他反对调动扬州的驻军和齐氏、燕氏的部署，打算在丹阳内部处理"
"可是这样做太危险了"我有些不可思议的嘶叫出来，那些暴民已箭在弦上蓄势待发，这沸锅的热油如何冷却？
"稍安毋躁，日夕不会只身犯险"父亲起身将我轻轻揽入怀中按压了我的肩头细细抚慰"你放心，为父已经调动了驻军控制住流民，至于其他还是先带徽容出去几日，暂时不能去东冶......我担心东夷......"
"是，孩儿明白"我能感受到父亲的忧虑，不便再说什么，但我知道事情绝非父亲说得那么轻松，也许真正的危机将会纷至沓来，让身陷在其中的人们措手不及。
父亲说的明了，丹阳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也没这个插手的能力；至于我所要做的就是保证我唯一的兄弟--徽容的安全。缓缓从父亲的怀抱出来，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轻轻的退了下去。
风又起了，打在我的领口，也在无形中颤上我的心头......
注释
情人相爱，愿在大风雪中同归去。一说卫行虐政，百姓惧祸，相携离去。
雨（音玉）：作动词。雱（音旁）：雪盛貌。惠：爱也。虚：宽貌。一说徐缓。邪：通徐。亟：急。只且（音居）：作语助。
喈（音皆）：疾貌。霏：雨雪纷飞。
莫赤匪狐：没有不红的狐狸。狐狸、乌鸦比喻坏人。一说古人将狐狸比喻为男性伴侣，将乌鸦视为吉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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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愿化长江水，共君万里斩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