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
"糖葫芦,冰糖葫芦......"粗犷略带沙哑的叫卖声,回荡在大街小巷里。 "来两串。"丢给卖糖葫芦老汉两元钱,从玻璃橱柜里挑了两串大的。 "找钱。"嘴里嚼着糖葫芦,手伸着等老汉找我四角钱。 "不找,一块钱一串,正好。" "不找,不要了。"把那串没吃的,做势要给放回去。 老汉有些急了,"再拿一串,给五毛钱。"从橱柜里拿出一串,面对带狡黠地对我说"小大姐,这下行了吧?" "不要。"拒绝着。 "不要,不找钱。"老汉和我拗上了。但他仍固执地把那串糖葫芦塞进我手里,伸手等着我再掏五毛钱。 最终没有拗过老汉,还是把五毛钱丢给了他。推着糖葫芦,老汉又开始了下一声吆喝"糖葫芦,冰糖葫芦,不好吃不要钱。" 每年糖葫芦一出现,我就要隔三差五的跟老汉做着买二送一,外加五毛钱的交易。 今冬,安然地坐在家里等待粗犷沙哑的吆喝声再次冲进耳膜,好冲出房门,肆意的吃,可声音始终没有出现。这个冬天我很少吃到糖葫芦了。 难道老汉去了?心中有些怅然若失。想想毕竟老汉也是90岁的人了。 想念糖葫芦,也就想念卖糖葫芦的老汉了。 "张家糖葫芦"我吃了30年,算得个老主顾了,可张家主人老汉却从不跟我套近乎,每次都是装作不认识,没有少收过我一文钱。 于是我也就真不真,假不假地逗他。一块钱的糖葫芦,非要少给两毛钱。老汉看似和善,实则是个狡猾的小商人。前面的人刚给过七毛,他却偏要我一块钱。
当粗犷而有力的叫卖声,远远地传过来时,脖子已是伸得长长地,有些酸痛了。 老汉个子高高,身子挺拔。寒冷的冬天光着膀子穿棉衣,敞着怀,露着赤红的膛,粗粗的布条拦腰系着,宽厚的肩膀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杆子,缓缓迈步走着。 灰色的天,阴冷的风,糖葫芦稀拉拉地插在草杆上,无语的站立着,走了一天,老汉的嗓子嘶哑了。 站在老汉面前,看到他疲惫的眼里重又燃起了热情的光。 踮着脚尖,挑三拣四,还不舍把抓在手里的钱撒出去,黄昏下的风中只有我和老汉两个人。 我带着满足的神情跑进了温暖的屋子里,老汉却还站在风中兜售着没有卖完的糖葫芦。 "冰糖葫芦......"。这个声音有时会飘的很晚很晚。 那时老汉肩上扛的是一份沉重的家累。 记不清老汉何时把草杆子换成了玻璃橱柜,高高的个子推着自行车,神色没有了疲惫,而多了一份消遣。 老汉笑说以前卖糖葫芦是为了养家,现在卖糖葫芦是在家闲不住。 家里不缺钱花,七毛钱卖,八毛钱也卖,一块钱更卖。
贪吃的我,有时糖葫芦吃多了,胃酸会顺着嘴角流。发誓以后不再吃了。好景不长,好了伤疤忘了痛,只要老汉的声音一响起,我又会忍不住站在冰糖葫芦前。 虽贪吃,但不独食,一串糖葫芦,分三份。高粱秸穿成的十颗红珠,祖母一颗,神父两颗。不吃硬往嘴里塞,然后再去独享我的那七颗。我是快乐的。全家人也是快乐的,只不过那份快乐已成了永久的记忆。 冰糖葫芦给我带来了一份满足,还有一份温馨的回忆。 老汉,您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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