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剑雨舞天涯 正卷二 国风--邶风 第六章 泉水
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
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
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
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徽容窝在季嬷嬷的怀中睡得香甜，八、九岁的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节，我想父亲原本也是要他平安的度过童年，这样看来齐先生的确切中要害--父亲在为我们兄弟二人缔造一段纯净的时光，可这段时光又能够持续多久，只消看看这危机四伏的皇朝便不言而喻了。
我毫无睡意，只披了毯子靠在墙角看着烛台出神；这一天下来思前想后我只觉得丹阳事件的蹊跷，若说水患、无锡两面接水早该崩坏，如何到了暮秋时节却是丹阳水域出此恶信？难道不是天灾、却是有人刻意而为？思及此处我忽觉不寒而栗，南段决堤、流民十万，何人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做又有何收益？我不由自主将期间关联的人选一一过过，便自然而然的与宣帝年间江宁事件进行比较，竟有异曲同工之处。当年的江南文氏长公子也就是后来的文氏平侯文希光奉诏平定东夷，用几万将士的鲜血换来南国二十年的太平；却谁知回师当月江宁决堤，几十万人流离失所，一时蛮声迭起，皆指文希光东夷一役焚城无数杀戮过重，致使天降惩虐以资警醒。事件一出举朝哗然，御史台弹劾纷至沓来，均要求文希光以死谢罪以告苍生，却谁知后来峰回路转，文希光不惜动用文氏驻军以及百年世家的基业，强行迁流民三十万稳固江宁政局，并揪出事件元凶公示天下，如此才算压下风波。但是文希光虽力挽狂澜，却避免不了自身的减损，江宁一事耗尽江南文氏百年心血，也致使这一南国名门、皇朝七大世家之一的显赫门第从此衰退。那么如今等待江南燕氏与齐氏的又是什么？
我有些想念父亲与齐先生了，他们或许已在安抚丹阳的流民；身负着江南燕氏的几万人的命运，父亲此举责无旁贷，那么齐先生又是为何？
关于齐先生我是知道的，他与江南齐氏并不亲厚，难道他此行就是为了江南齐氏只身犯险？那么父亲为何又让我与徽容离开燕氏？毕竟欧家也不是置身事外，我的姨母、江南欧家嫡出幺女欧罗可是现今扬州太守冬陶的夫人，当真民变又岂会放过欧家？思及此处我忽然完全明了，却不由得翻出一股莫名的哀伤，几时那坚实的拥抱也变换了味道？真的是区区历练这么简单？
我扫了扫守在房门处不敢有半分松懈的林兴，这才微微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攥了攥手中的短匕，却依旧不能入眠。院落里寒蛩不知第几次在哀鸣，暮秋的气息也在不经意间窜入，我抿了抿被角闭目养神。
此次出门，我带的人不多，算上徽容并季嬷嬷、扶疏统共十二人，好在所带暗卫均是燕氏的一流好手，对付百十流民尚且可行，但是如果对方不是流民又当如何？心底有一团热浪在叫嚣着，想要冲破层层阻挠，莫名的我有一种希冀，盼望着危机的到来，真相对我并不重要，我只需扮演好过程中的角色，也算不辜负父亲对我多年来的深切期望；这一时刻我忽然对当年的文氏长公子文希光产生几分好奇，南国三大才子之一、父亲多年的至交，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百年世家的凋零，空无的身后，几万人的性命，他给皇朝带来了什么？又从皇朝得到了什么？
天已过二更，我涌上来几分倦意，林兴那里已换了班，三三两两的睡在一旁。驿馆的人按我的意思也抱了被子过来，三个人缩在里侧，一个叫黄二郎的蜷在外面。执事回我说那个黄二郎是个采买，平日里置办驿馆的所需，来了一年多办事还是机灵的。他是广陵人，我听了听口音、不像，但具体是什么地方我尚未确认，或许是中原的；今夜，能不能如我所愿便看他了。
我想上天或许听到了我的祷告，二更十分，他便转醒披了衣服起来要去如厕；侍卫上下撩拨了他一番让他去了，我却眯了眼只望着他出了片刻神。
"公子"当值的汤池见了默默凑到我近前"公子要属下......"他用手在脖项上划了一个动作，很轻却线条优雅；我摆手制止了"他还会再出去"
汤池一脸了然的点头，退了回去；我默默地审视着他，二十左右岁、心领神会的资质很好，又懂得防微杜渐，回去该向父亲讨了来；想这些时，我全然忘了自己年还不过十四。
黄二郎回来时抱着肚子哼哼着，说是晚上吃坏了胃肠，却不曾吵醒谁。汤池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他就没再吭声。我算了算时间，二更二鼓、尚有一鼓的空闲，先作休息。
夜里过的有些缓慢，我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产生几分知觉，想养养精神却依旧没有半点意思，于是起了身过去看了看徽容，凤眼微垂、脸泛素粉，甚为可爱。面对着他，我不由自主将另外一张脸与之重叠，也是这般年岁、有几分肖像的形容，却给人以不同的存在；天寒，不知涵濡他可好，是否依旧白衣。我轻轻捏了捏徽容的脸，将我的毯子扯过来为他披上，汤池却在此时过来低低询问"公子，要......"
"嗯"我扫了扫那才刚空出来的位子--黄二郎果然再次出去--微微颔首，汤池便应诺一声拉了同伴行事-，我则将林兴等人一一唤醒，至于徽容让他再睡一会，季嬷嬷明白我的意思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而驿馆的人我暂时不去理他们，有外人闯入的时候该有几声惊叫才是。
暮秋，天还真有些冷，我默默退回到角落环住身子却生出几分困意，睡吧、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不知道今年冬天是否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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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卫宣公之女许穆夫人怀念亲人，思慕祖国的诗篇。
毖（音必）：泉水涌流。淇：淇水。娈：美好的样子。诸姬：同姓之女。聊：一说原，一说姑且。
泲（音子）、祢（音米）、干、言：均为地名。行：指嫁。
载：发语词。脂：涂车轴的油脂。辖：车轴两头的金属键。还车：回转车。迈：远。遄（音专）：疾速。臻：至。瑕：远也。
肥泉、须、漕：皆卫国的城邑。肥泉一说同出异归。写：除也。与卸音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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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共我醉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