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20年仲春的一天,屈原奉诏入京, 于村头告别了父母和乡亲,独自一人挑着书简出发了。时值阳春三月山欢水笑,草木青葱,鸟在枝头唱和,兽于林间嬉戏,路边的山花争奇斗艳,散发着醉人的芳香。屈原的心比天晴,情比春深,胸比谷豁,志比天高,步比风轻,像一只翱翔苍穹的雄鹰,犹如一匹奔驰草原的马驹。他赶路心切,敞开了胸怀,加快了脚步,正行之际,前边出现了一条横截道路的水沟,他抬高脚用力一跨,不慎脚下一滑,担子猛然晃荡一下,"咔嚓"一声,两根挑绳都晃断了,竹简"哗啦啦"散了一地。此处前不够村,后不着店,到哪里去找绳子来捆呢?屈原望望四周,又看看地下的竹简,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正当屈原一筹莫展之际,一位正在耕田的农夫吆住了牛,停住了犁,昂首问道:"先生,怎么了?" 屈原答道:"赶路赶得急,担子上的绳子闪断了。" 那农夫手提牛鞭,向屈原走来。农夫尚未走近屈原,便惊喜地叫起来:"阿呀呀,这不是屈原先生嘛!....." 屈原张目凝视眼前这位农夫,他六十上下年纪,花白头发,花白的胡须,满脸核桃壳似的布满了皱纹,很是眼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 过。老人见屈原目光呆滞,指指田里那头大黄牯:"屈先生忘了,这条牛还是先生送我的呢。" 屈原更加莫名其妙了,家虽有耕牛却不曾送过任何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见屈原怎么也想不起往事,心中更加敬佩,有恩于人,不仅不图报,且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这是怎样的仁人君子阿!老人这样想着,不禁眼圈红润半天才指着屈原的腰间问:"先生,你那佩玉呢?" 经老人一问,屈原恍然大悟,急忙撂下扁担,上前抓住老人的两手说:"哦,您是宋二爹!......" 原来,早在去年的这个季节,屈原在民间调查。一天,他路过这丘田,见一对老夫妻正在耕田。老汉在后边扶犁,妻子在犁前用背拉,她弯着腰喘着气,艰难地一步步往前挪,肩上的绳子深深地嵌在皮肉里。屈原见状十分不忍,忙上前打听,方知道老人的儿子投军死于阵前,家中的耕牛又病死了,无钱再买,只好让年迈的妻子当牛做马,艰难地春耕。听完老人的诉说,屈原解下腰间的佩玉,递与老人,让他回家卖钱买牛。老人自然不肯接受,屈原执意相赠,一片赤诚,彼此推让再三,老人勉强收下,热泪盈眶地跪地谢恩。屈原忙将老人扶起,劝慰一番。有道是"两座山不见面,两个人常相见",一年后屈原出山进京,二人真的又见面了。 宋二爹问道:"先生如此匆忙,挑这多书简往哪里去?" 屈原将怀王召他入朝的事说了一遍,指着散在地上的竹简道:"挑得太重了,半路上断了绳子。" 宋二爹听后,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夸屈原有出息,说早就看出他满脸福相不是一般的青年后生,将来必做大官,然后打量着散在地上的书简,说道:"屈先生不必着急,我有办法。"说着跳下田埂,跑到犁边,准备解下牛淘绳,为屈原捆行李和竹简。 淘绳又叫撇绳,它是犁地时专用的绳具,长可数丈,两端系在牛鼻栓上,双股平行后拖,系于犁的后把下,这样扶犁者便可通过这淘绳控制牲畜前进的方向,使其不偏离。 屈原忙制止说:"这使不得,用了你的淘绳,再怎么犁田呢!" 宋二爹喜形于色地说:"屈先生进京上任,掌管国家大事,比我犁地重要再说家中还有备用的,回家拿来就是,牛也借机喘喘气。" 却说宋二爹与屈原站在田埂上,一个要去解淘绳,一个坚决不让解;一个说赶路要紧,一个说犁田重要。二人正争执不下,忽听得"哞!哞──!"两声牛叫,田里的大黄牯甩掉牛轭,朝这边跑来,一直跑到田埂边,仰起脖子铜铃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屈原。 宋二爹牵住牛淘,高兴地说:"屈先生,你看,这畜生多通人性,它自己献淘来了,你快快收下吧!"说着转过身去,抚着黄牯的头说:"黄牯呀,屈先生要进京去给我们穷人办事,他捆书的绳子断了,取下你的淘来,好不好?你若是答应,就连叫三声"。 宋二爹的话音刚落,黄牯就"哞,哞,哞"轻叫了三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宋二爹说:"你听,黄牯答应了你还推辞什么呢?" 屈原仍是不肯接受,这时,黄牯比宋二爹还急,它低下头,左一甩,右一摆,把个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三摇两晃摇掉了鼻栓,把淘绳甩到了田埂上,它衔起淘绳,送到屈原手边,屈原接过牛淘,心里又惊又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见黄牯又仰起头,"哞──"的一声长叫, 里的牛衔着淘绳跑来了,栏里了牛也衔着缰绳跑来了......乐平里九十九头牛,衔着九十九条绳索,一齐送到屈原跟前。屈原激动得热泪盈眶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好呢......?牛无缰不能牵,牛无淘难耕田。这便如何是好呢?" 宋二爹说:"屈先生,你尽管放心乐平里的牛把缰和淘献给了您,往后不用缰和淘,它们也一样会听使唤的。"他对九十九条牛大声说:"你们将缰与淘献给了屈先生,往后拉车,耕田、推磨,要象有淘一样听使唤!"九十九头牛一齐"哞"地叫了一声。宋二爹就用这些灵牛献的缰与淘,帮屈原把书简,行李捆绑的扎扎实实,送屈原上路。 从此以后,乐平里的牛,耕田,耙地,真的不再用淘绳了,它们不用淘绳比用淘绳还听话,不仅乐平里土生土长的牛是这样,就是从外地买进来的牛只要过了三天,也就不再需要淘绳了。 在屈原的家乡,这灵牛献淘的故事至今还广为流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