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的时候我是很喜欢吃鸡蛋的,每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基本口袋里揣的就是水煮鸡蛋。但是来到城市之后我很少再去吃鸡蛋了,我吃过一次之后就开始认为那不是鸡蛋,一点鸡的味道都没有,然后就是那些基本不是鸡蛋的鸡蛋都很贵,起码我认为很贵,要五毛钱一个,还特别小,另外在我的印象里鸡蛋是不要钱的,需要的时候去鸡棚里捡就是了。 尽管老师用鸡蛋让我初步了解了足球,但是那仅仅是初步的了解,就像现在的人们对于火星的了解,知道那是火星,仅仅是知道那是火星而已。 我和同桌monkey特铁,monkey就和我不一样,他始终坚持天天吃两个鸡蛋,因为他说鸡蛋营养丰富,可以强壮身体,于是他老妈天天给他送煎蛋,但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获得了滋补,相反,我相信家乡人的说法:吃啥补啥。他和陈文在镇一小读书升上来的,陈文那时是我们的班长,他们超擅长踢球,是班里足球队的正副队长,我用一包在我看来超昂贵的康师傅泡面(0.8毛)搞定了monkey,让他开始教我踢球,出于对我的身体的考虑,他和陈文考虑了很久,最终觉得我最好是打门将这个位置,我对于足球的真正理解和接触就是这样开始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把我安排在门将的位置主要是出于保护自身的考虑,因为我身壮如牛,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那时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到不得了,我刚开始认识足球不到三天,就开始到处叫嚣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守门员,有盖世之勇。刘业成和卢郭听到后死活不服气,第四天晚上我们三个在床上激烈讨论,因为床相隔的比较远,我们决定挤在一张床上,但是很不幸,那晚学校政教处查房,校警曾偷偷来警告我们说今晚要查房,在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校警为啥要私底下通知我们的原因,其实那个校警叫德叔,学校的饭堂有三个,有一个是他开的,这小子贼精,每次来我们寝室巡查时都总是很隐晦的提起他的那个食堂是如何如何的好,说的好像不在他的食堂吃饭就是人生一大缺憾一样,当然了,我们也不是傻子,全部都是全县小学升初中考试拔尖的人才,要知道我们那个学校可是只招全县考试前150名的啊!那考试比高考激烈多了,高考撑死了也就是20万招2万,10比1的比例,我们那是多少啊?40比1,激烈的不得了,我的隔壁邻居的那小娃子,愣是复读了三年也没有考上这个初中。聪明的我率领全寝室之力量,智慧地与德叔周旋,经过艰苦的口水战役,最后达成协议,我们全寝室30个人集体去德叔那个食堂吃饭,作为回报,首先是德叔给我们开设专用通道,免去我们排队打饭之苦,并且加大份量,这让其他同学羡慕不已,因为在那个身体像禾苗一样疯狂飙长的年纪,充足的饭菜意味着幸福,比考一百分还幸福,然后是我们有权在周六的晚上去德叔那里开小灶,我们自己买菜,他免费提供柴米油盐酱醋,最后就是德叔要给我们提供学校里的秘密行动消息,比如突击检查卫生诸如此类的。所以德叔有时候免不了和我们开开玩笑,于是我们又一次在这种玩笑莫辩的状态下坚决的认为那是一个善意的玩笑,正当我们的争执即将进入白热化的时候政教处主任从天而降,无声无息,直到他很冷静的告诉我们刚才在说话影响别人休息的同学出去操场跑圈的时候我们才惊醒。我当时很想骂死他,其实当时我们说话根本就没有影响其他的人,那些小子们都在聚精会神听我们海侃呢,要不就是拿手电筒躲在被窝里加班加点。 其实很多其他寝室在窗口看到我们被带走的同学误会了,他们也许会一致认为那一晚政教处主任把我们整惨了,但真正的事实不是这样的,那晚真正痛苦的是政教处主任,我们三个加上色猪还有牛,铿锵五人组,在那个夜色苍茫的夜里,把在寝室争论的话题带到了空旷的操场,并最终进入白热化,到达顶峰,我们都坚守自己的意见,我和刘业成,卢郭坚持自己才是目前进步最快最有天赋的球员,而色猪和牛则认为他们中只有一个最牛叉的扳手臂王,在狂飙了2圈之后我们的讨论焦点回归于所有的体育运动都必须有超级充沛的体能,于是我们撒开脚丫子(当时太年轻,心里不够镇定,被老师叫了就会太紧张,以至于忘了穿鞋)疯狂地跑圈,有如史铁生笔下的寂寞跑圈者,不知疲倦,可怜了年过40的政教处主任,他罚我们跑十圈,但是我们在跑完十圈后继续狂飙,隆冬腊月,刺骨的寒风吹得他哆哆嗦嗦,据后来的了解,他第二天就挂了,我们足足有2个星期没有看到他来查房。那一晚我们这群来自农村的娃子整整跑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间政教处主任曾经试图阻止我们,但是很无奈的是那时所有的老师已经回去睡觉,包括喜欢我们的德叔,他一个人不可能把我们抓住,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抓住我们,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这五个来自农村的娃子,在家里,那时候最喜欢到田里抓老鼠,然后做成老鼠干卖给广东佬,十几块一斤,赚点零花钱。抓老鼠见过没有?那是考验爆发力,速度,灵敏度的技术活,你要练得比老鼠还灵活才能搞定它,对于我们这些比老鼠还精的热血青年,年迈的政教处主任只能在那里用政策用规条来朝我们大喊,但是呼啸的风里,我们热血沸腾。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政教处主任居然没有在第二天再教训我们,也许是他出于对罚我们跑十圈的愧疚吧,或许是他挂的太厉害了,以至于忘了我们的。再或许他以为我们也像他一样。深刻体会到寒冷的冬天再外面待太久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