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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在镜子里看自己,脸上还是肿胀的,他下手真狠。周妍的手都不敢重触,一碰就痛。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吃,心里面觉得恶心。头脑里混混沌沌一片,就象做了一场噩梦。拿条毛巾冷敷着脸,她坐到了沙发上,几乎是瘫在了沙发里。 稍微平静一些,她开始慢慢想起所有的往事,想起她曾经的爱情,那时是艰辛里的甜蜜,再苦再累,总还有两人的相守。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却有一种默契在彼此的眼里存在,还有对幸福的憧憬,在过程中享受一份平淡的喜悦。从他的身上看到男人的坚定和执著,一种坚实的守护。可日子,就在这岁月的流转里变了,变得自己都不敢相信。一种深深的隔阂,在彼此之间形成一道沉重的墙,眼神里再也看不到那份曾经的默契,却有一份可怕的冷漠,而这份冷漠对周妍来说有一种咬噬内心的痛楚。在痛楚里自己还始终存有幻想,幻想着能重新拾起往昔的那份相知,她总在期待,却一直是遥远的迷茫,渐渐让自己失落,两种情感的交汇折磨得自己几乎都失去了对事物的判断和理解能力。在这份迷茫中,沈锐难道就是那黑夜漫漫里的一道曙光?照亮了自己还给了自己希望么?可他稚嫩的肩膀能承受生活的风雨么?能给自己一种温暖的安全的安定感么?那什么又是爱呢?爱从简单来说不就是两个心灵相通的人可以长相厮守么?能在风雨寒冷里握住对方的手,无私地用心为对方驱赶寒冷么?想到此,觉得如果沈锐真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可以去信任他的。至少觉得自己该摆脱一种恐惧,经过这场暴风的洗刷,她开始感觉到了什么,觉得自己若不在暴风里坚强起来就会彻底地沉沦或走入消亡,生命的意义就在一种不确定的期待里慢慢风化,终究使一个还对生活有过信心的人成为齑粉。若真如此,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去寻求新的生活希望,纵使是飞蛾扑火也比慢慢消失成齑粉来得真实和有积极的意义。她开始有了点底气,慢慢鼓励自己上升到了一种勇气,和命运抗争的勇气。不过,从内心来说,对文辰于此事表现的暴虐,她并不怪他,她认为毕竟是自己先走出了背叛的第一步。 她理顺了心思,精神也显得好多了。拿出瓶红酒,倒了半杯一口喝了下去,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她又想起,如果继续和沈锐发展下去,必须是谨慎再谨慎了,自己倒没什么怕的啦,既然已经捅开了。主要还是担心,沈锐这瘦弱的身躯如何能抵御文辰的凶悍和强大。她蓦然发觉,在内心里已经不自觉地关爱那大男孩了。情感真是个微妙的东西。想到这里,她突然震惊起来,我,我竟然忘了!沈锐,他,他不会已遭文辰毒手了吧?想着汗都冒了出来。越想越紧张,不行,必须要去问个清楚。她匆匆拿起皮包,要出门去给他打个电话,家里的电话和手机自己是不敢再用了。还考虑去重新买个手机卡。 她走到小区门口,看见那几个保安看自己的神情和平时不一样,能感觉到他们聚在一起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但她没去多想,就想快点知道沈锐的消息。她来到外面的马路上,走到离小区较远的一个杂货店前,拿起公用电话拨通了沈锐的手机: “你,你好么?” 沈锐听到是周妍的声音,一时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沉默了好久,止不住在电话里大声哭了起来,哭得周妍是惊恐不定,有种感觉,他出事了。 “你哭什么呀,你在哪?” 沈锐还是哭,哭得周妍感觉心都要碎了。她焦急地催问: “别哭,别哭,好好说,你到底怎么了?” 沈锐慢慢收起了哭泣,回答道: “我,我没什么的,你没什么事吧?”一句话问的周妍心里发酸,想哭又忍住了。 “沈锐你和我说老实话,你到底有事没事,你不要急我,我会生气的!” “嗯,我在医院。”沈锐轻轻地回答。 “啊?真的?你要紧么,你要紧么?”周妍带着哭腔急切地问。 “呵呵,没什么的,我这身子骨还经得起几下打击哦。”沈锐为安慰焦急的周妍,强装作笑。 “我要来看你,不行,我一定要来!”周妍的口气很坚决。 “那……好吧,我在陆军305医院外科住院部206房,我等你,我也想见你!”沈锐说。 周妍拦了部车,催促着师傅加快速度,一路赶到了医院。 进了病房,她看见头缠绷带的沈锐,泪水夺眶而出,一下冲了过去,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缠着绷带的头,哭着问: “小可怜,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沈锐看见她还肿着的脸,彻底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说道: “我们该是同样的经历吧。” 周妍听明白了,心如刀绞,这样的事,她真的是百般不情愿看到。可就这么发生了,而且是血淋淋的暴露在眼前。她很痛心,却又无奈。有很多话也一时不知如何去说,只问道: “锐,你怕么?” 听见周妍改口叫自己“锐“,沈锐心里一阵激动,她爱自己了。忙不迭地接口说: “不怕,不怕,为你我什么都不怕,我就要爱你,好好地爱你!” 周妍听了一阵感动,坐在床边忍不住抱住了沈锐的肩,也不说话,就直点头: “嗯、嗯、嗯!” 最后,她还是关照沈锐,彼此要小心为是,别墅他是不能再去了。告诫他,文辰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男人。为了能更好地相爱,保重自己是十分必要的,沈锐直点头。 …… 几天后,沈锐出院上班了。同事们七嘴八舌地问,他都敷衍过去了,他觉得俞倩倩、杨滢的嘴很紧,不由得很感激和信任她们。在楼下,他偷偷地跑到杨滢的桌前对她致谢,在住院期间,杨滢天天送鸡汤给自己,沈锐实在是万分感激,他也不傻,知道这小丫头喜欢上了自己,可自己爱的是周妍,在自己心目中是没人可以去替代周妍的位置,但内心里还是觉得愧疚于杨滢的一片热情。上楼后,经过俞倩倩办公室门口,看见门开着,他停下脚步,温柔地对她笑了一笑。 (二十三) 晚上,他下班后,拨通了周妍的新手机号: “你能出来么?” “晚上不行,万一他打来电话,我不在他会怀疑的,他知道我晚上基本不出门的。想见面只有白天挤时间了。” “哦,那好吧,我想你!”沈锐很是失望。 “我也想你,锐,要忍耐,我们都要学会忍耐和等待,在等待中寻找希望。”周妍说道。 打完电话,沈锐有些失落还有些快意。快意的是她愿意和自己一起等待机会,寻找未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感到了塌实。 俞倩倩又给自己打来了电话,沈锐觉得该去感谢她。 坐在她的对面,感觉到她今天打扮的与平时不一样。一件黑色V字领羊毛衫,浅浅地露出点舒胸。胸口挂着条细细的项链,在灯光下发出好看的光泽。她穿黑色很高雅,衬托得她的脸更白。还能感觉她今天抹了深色口红,显得性感。和她平时的职业装比较起来,她今天多了妩媚。 “真的谢谢你了!”沈锐很真诚地致谢。 “不要了,没把我吓死就谢天谢地了。你的伤完全好了么?”她的肘部撑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腮,露出了可爱的神情,一反平日的庄重,让沈锐觉得奇怪。 “嗯,完全好了,拍片子看了,没伤到内脏。不过医生说,若当时不及时送我到医院,流血过多也会有很大危险的。” “是呀,还好,幸亏当时救护车来得快呢,我真急坏了,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想还可怕。你真的得罪什么人了么?哦,对不起,我多嘴了。”俞倩倩说了又解释。 “可能是认错人了吧。”沈锐编了个慌,毕竟有隐情,脸红了,还好背着灯光看不出来。 “那就好,唉,这世道,真的太乱。以后做什么都得小心呀。”俞倩倩说。 两人闲聊到了半夜,沈锐要送她,她拒绝了,说我都怕了,别再有什么差池,自己会受不了的。 “那打车送你?你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的,我不放心。”沈锐说。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啊,你没看我换了衣服来酒吧的?” “不,你不用担心我,哪天天有怪事啊,我还不能出门了啊?!”沈锐笑了。 俞倩倩看他这样,也没再坚持,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俞倩倩住的公寓楼下。 “上去坐坐吧?”俞倩倩邀请道。 “不了,不方便的,我还是回去了。”沈锐说。 “呵呵,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俞倩倩也笑了。 “呵呵,瞧你说的,那我就上你闺房参观一下?”沈锐乐了。 俞倩倩的房间布置得很雅致,是成套公寓,现成的家具,但一些摆设却是很有特色,能看出主人的品位。房间的陈设是现代和古典的融合。沈锐倒对那些古典的东西感兴趣,特别是那些装饰架上的文房四宝。沈锐记得家里以前也有这些差不多的复制品,透着古朴的气息,让人觉得实在,庄重。 “你也喜欢这些?”沈锐有些好奇。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呢?呵呵。”俞倩倩露出调皮的笑,根本不象坐在主管位置上必须要具备的仪态。她接着说: “我父亲是做文物鉴定的。从小我就受他影响,喜欢这些。看这些复制品好看,我就放这儿啦。” “哦,难怪,书香门第啊,大小姐。”他开了个玩笑。 “喝点什么?饮料还是红酒?”俞倩倩问。 “饮料吧,还喝呀?”沈锐说。 “呵呵,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喝不过我一个小女子吧?你还这么年轻!” “我年轻吗?”沈锐有些不服气。 “当然了,在我面前,你还是小弟弟呀。” “喝就喝,别喝醉了你明天上不了班,你可是大主管呢。”沈锐调侃道。 倒了红酒,俞倩倩在音响里放上张碟片,音乐缓缓流淌出来,竟然是恩雅的《the memory of trees>》,和周妍喜欢的一样,一下子钩起了沈锐对周妍的思念,半晌没说话,在那里发呆。 “怎么了你?不舒服么?”俞倩倩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你也喜欢这音乐?”沈锐问。 “是呀,是不是你也喜欢?”俞倩倩问。 “是啊,我也喜欢的,很空灵的,她的音乐犹如天籁,给人宁静和遐想的空间。”沈锐不便说周妍,不过自己也确实喜欢恩雅的作品。 “嗯,你说的不错。”俞倩倩端着红酒,透过镜片仍然可以看见她眼里泛着温柔的光,神情很是有味道,带着点诱惑。看着她此刻的样子,沈锐心底颤动了一下,又很快克制了。 “你平时还喜欢做些什么?”俞倩倩找着话。 “我呀,电脑是本职。业余嘛,我喜欢看些文学书籍,最感兴趣的还是摄影。”沈锐说。 “哦?那不错啊,水平一定可以了吧?”俞倩倩瞪大了眼睛。 “一般了,呵呵。小时候就喜欢,也受父亲影响,父亲以前在单位工会负责宣传工作,摄影是工作的一部分,所以我就喜欢上了。小时候摆弄黑白的,记得那是一架德国造的‘柔莱克斯’双镜头反光照相机。卷片的钮都坏了,我还用胶布粘上玩呢,拿着去郊外拍。自己做个简易的暗箱,买来二手的放大机,还有相纸,显影、定影粉啥的,在自己的小屋里冲洗照片玩,嘿嘿,真的有趣。”沈锐好象还沉浸在童年的美好时光里,眼里泛着迷恋的光泽。 看着沈锐动情地叙述着往事,俞倩倩很是感动,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真的十分可爱。她明白自己喜欢上他了,来自于他身上散发的不同于其他人的独特气质,还有那天在酒吧的壮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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