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僧钻在图书馆的书库里,发疯地寻找她需要的论据,想着那个鬼精灵的小子竟然敢枪毙洒家视为生命的文学,行僧这只饿狼寻觅已久的美食正是如此坚硬难啃却食之过瘾的猎物,于是她决定把火烧得旺旺的,把天照得亮亮的,她把推着购物的车子上堆满了文学,池莉毕淑敏王小鹰张嵩山老鬼们拉着韩寒郭敬明小孩子的手坐着行僧会爬楼梯的车子回到了书屋。临了她还给住在故乡隔壁的老文学斗士挂了个电话,想拉张大虎皮吓吓那小子,可惜老家伙现在在十七大开幕式那儿听总书记报告呢,行了,孤军作战也挺好。
行僧急匆匆甩了风衣和帽子,大号的缸子拿来泡上浓茶,一边在脑袋里过着那些大师的名字,一边想着她的炮弹够不够重量极,一边哄着兔子把能上网的电脑给她用,一边啃着面包就冲到论坛来了--
停!那小子有新作之后的新作。 很好,有魅力的名字:那个在高加索山崖上被鹰啄食的光明之神,一直就是行僧不朽的偶像,很入神地读,于是那小子笔下的楚原走进行僧的世界。
楚原写得很艰辛但他是幸运的,他毕竟还没有用麻袋装着被退回来的文稿去找破烂王,也没有让人把稿子挂在脖子上沿街游斗,行僧感伤地擦着泪,不就是没发表吗,洒家几代人爬在格子上和真理谈话和宇宙搏弈,难道就是要变手写体为印刷体变稿纸为装订后的本本吗?
可能是一时的心里别扭,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兔子气恼地说"你明天还有课,是不别叫劲子了,放松一些好不?"他从那边的电脑前站起来,正伺机抢夺阵地,啪,行僧一撇子把手里的书扔出去,打在兔子身上的是余华的文集,想这余华也是倒霉,让人评价还算是可以接受,让人这样扔来撇去就太伤自尊了,但是文学家就是这样的命运,同样一部作品在有的人那里是至宝,在有的人那里不过是手纸,行僧这一撇还有句话随着蹦出口:楚原哪里象可以永远挺立的普罗米修斯。
"文学有滴水熬制成珠的时候,这成长的树最初的种子总是需要保护和精心栽培的,文学批评家更多给予作家的应该是善意的品评和精心的研读,因为文学评论永远是走在文学作品的后面,前者的艰辛远远超过后者的劳苦,没有文学作品就没有文学评论,没有文学评论文学依旧在成长。"行僧就这样坚定地写着,她想起扬功冀老先生讲过的一句话,"一部〈红楼梦〉成就了许多红学家,再多的红学家也写不出第二部〈红楼梦〉。"真的如此,细想想,没错。 行僧停下工作,她想起早晨买来的活鲤鱼还没有收拾,于是就拿起围裙跑到厨房,嘻嘻,鱼儿还在水池中游,摇头摆尾自由地呼吸着,杀了它吗?
为什么?杀吧,这就是餐桌上一道菜,江天无限,鱼鸟遨游,不是吗?再说,那楚原要是没有诊断就被关进疯人院可是要寻求法律保护的。行僧冲动地想找个律师朋友咨询,她的目光离开那些生死叵测的小说,开始关注楚原的命运,真是的,要是这样容易疯掉,哪里还有行僧在这里没头的胡侃呐,真不好意思,先炖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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