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少年时期在重庆的那段岁月,回忆中是那样的充实.。 那时候,没有自卑,没有梦想,甚至觉得没有追求的权利也自然。 夏天的时候,很早就起床了,喝一碗稀饭,吃两个馒头,不加泡菜,因为要多一毛。用自来水冲了后眼睛才完全睁开,那时大概七点半了,然后磨蹭一会,听工头分配完任务就八点了,再慢吞吞地爬上二十几层楼,就近九点了。我负责将厕所瓷砖缝中的白水泥刮干净,即使这算是最轻松的工作,但我还是觉得很苦。站一会就想坐,坐到就想躺下来,还没躺下来的时候就睡着了。我和最好的兄弟外号叫小姐,(他叫小姐的时候现在小姐指代还没诞生),小姐总是和我猜时间,每次都是我更接近些。神奇的是一天之内猜对三次分秒不差:10:44,11:34,16:40,这成为我和他一生的传奇。十一点四十的时候,我们开始下楼。 到了下面就恰好十二点。基本上我不用在伙食团排队,我吃完了洗碗的时候才陆续有人来吃饭。那时候喝一瓶啤酒就头晕了,然后就在烈日下走几分钟,跑到菜市场旁边的台球室,看别人打一会台球。偶尔自己也打几桌,很少输,输了要给五毛一桌。下午的时候,实在太困或者太累了,我直接不去上班。工头也不会问我,但我的工钱上又少了半笔,也就是又少了七八元钱收入。结果一个月干下来,我的借支和工资持平。晚上的节目都一样,但那时感觉特别丰盛。和几个年龄大些的哥们,要么到录象馆看五毛的录象,放的楚留香之类的连续剧;要么就出去逛街,其实就是打望。那种对面女性扑面而来的各种香味的感觉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很惬意,很满足。甚至我连公路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体味道闻起来也很满足。干了一天活,晚上在街上走上两三个小时,回到工棚再看别人打会麻将,叼金花,冲个凉,冲凉的时候感觉更舒服。那里的水可以尽情的用,不像在家挑一两百米的上坡路才能有大半桶水。躺在床上的时候,确实累了,虽然很热,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我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能吃能睡我想大概就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 。 第一次打的,回家之后跟同伴炫耀了好久。起价九元,基本上相当于我一天的纯收入。那是到弹子石一个施工员的家里给他修洗手间,打杂。他家有一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正读初三,漂亮。对城里人的崇拜更多于对她的崇拜。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是她放学回家,当时想:她能跟我说上一句话该多好啊! 机会终于来了,晚饭的时候他父亲也就是施工员将她和我做了比较,说我想读书但没条件,她这么好的条件不认真读书。我也傻,脱口而出是被学校开除的,整的所有人都哭笑不得。但我知道,他们基本上都把我当成近文盲一类的人在看,但我也不在乎,基本上和他们比算是。熟了以后,她把她们一个同学带了回来,我们一起玩了一个游戏,就是麻将开锁。我不经意间摸出了一颗麻将,他们很惊讶,问我,你能不看就把麻将摸得出来吗?在他们眼里,可能只有他们父亲之类的人才做得到。我暗自好笑,12岁时我基本上就能把120个麻将全部摸完。但我没表现出来,说:看起来,和摸起来差不多。她们坚决反对。结果在他们的一声接一声的惊呼中我把120个麻将全摸完了。结果归结为我很聪明,我只承认我记忆力好.她们又用教材上的诗来考我的记忆力。我装着不认识某些字,她们便教我,还给我解释什么意思,然后我读一次便记住了。这些滚瓜烂熟的诗让她们更觉得我很神奇。露馅的是她们教我唱“白天不懂夜的黑 我的心中星 冰点柔情 ”我怎么也学不会。这被她们理解我来自偏远地区不容易接受新事物.。离开她家的那天,是她的作文作为范文被老师表扬了,我帮她写的。 以后每次我到重庆,都会到她家附近转悠,希望能遇见她,她叫胡静。住在弹子石转盘旁一个斜坡的尽头,一楼。 我学过开塔吊,十七楼高,从楼顶走过去的,但是爬着回来的,太高了,我害怕。从那后,我自认为我有恐高症。有一次我被塔吊的勾勾挂在七楼的架子上,下来后,双腿直打颤。我也开过提升笼,有一次,上面吊了三垛砖,上面还有两个人,我一边看小说,一边开,正看到乔锋聚贤庄力敌群雄忘记了正在上升的提升笼,机器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工地上所有的喊声都没有把我叫醒,最后还是上面飞下来的砖头砸在我头顶上的帐篷上才让我回过神来。那次后,我被表哥开除了,只耍不做事,工资照给,还免费吃。 我在姨父的工地上当过钢磨工,经常和工人吵架,惹到我了,我就直接出去耍,姨父还要抛开工作来找我,晚上通常和小姨去看电影。那时很辛苦,但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对人生的失望。 明天就要去重庆了,今天举起杯,先与往事碰一下。
[本帖已被单纯女人于2007年10月8日22时3分57秒修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