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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听到树上传到耳里熟悉的蝉鸣,就因为太过熟知,竟然有时候却漠视这声音的存在,好象这音律就是专为夏天安排好了的。在我认为的苦夏时节,除了这季节里值得为之去挥洒心境的尤物——荷之外,这蝉也该算得一个才对。 谙熟的诗句“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除了让我们惊羡文字对自然的贴切描绘之外,我看这里还有一些指引心境的作用不可忽视,当你在夏日酷暑难耐之时,你是否也会觉得用这文字来抚慰内心的躁动,而真正做到“少安勿噪”。记得小时候因天热而烦躁不已,家人就告诫我说“心定自然凉”,可怎么才能定下来?说定就能定?太年幼的时候很难明白这个道理,觉得大人在说笑。还有在一些文学作品里看见得道高人,任风云叱咤,他自闲庭信步,苦于年幼时的不解,可所有的迷惑我现在是完全相信了。实则上是一种修养所至。人的修养或阅历到了一定的境界时,你就自然会减少内心的浮躁,甚至可以自我调节,严格地说是能做到一种澹泊,以致宁静生于内心。 现在,每当我听见那蝉鸣,就会提醒自己要学会澹泊,少些浮躁。我知道这是个艰难的过程,但也知道再这样一个追求的过程里会逐渐洗去内心的一些污浊和对物质的贪婪需求,这是个良性的过程。 由这份寓意想到了源本,我发觉自己是喜欢那蝉的,它有我最早的童年记忆。孩提时代是懵懂,耍乐。曾用面筋竹竿去粘了树上的蝉,俗名叫“知了”。是因为它的叫声酷似“知(道)了”,因而得名?在柳树、泡桐树上栖息的知了最多。辩声就可以发现其踪迹,粘了它也不虐待它,就放在帐子里让它吃蚊子,是否真的吃蚊子,自己没看到过,反正是听说它有此功能。还记得曾在林子里的地上挖过蝉蛹,有的蝉蛹粘在树枝上,收集齐了会卖给中药店换钱买糖吃,知道那蛹可入药。 嘈杂的蝉鸣声一直是入夏的标志之一。小时候听见树上的蝉鸣还有塘里、稻田里青蛙、蟋蟀鸣叫一片,听习惯了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觉得那是一种自然的声音,一种快乐的欢鸣。其实,蝉该是夏天的鼓躁者。它应有着澎湃的激情,尽情地咏唱生活的热烈。 我读到过一篇文字: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6年漫长的地下生活,性命攸关的羽化过程,仅仅为了在仲夏走上一遭。我们怎能够拒绝倾听呢,一个脱胎换骨的生命嘹亮的歌声。它骄傲地宣布自我的新生,它警告对方不要侵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它呼唤同胞一起分享美味的树汁,它为异性吟唱充满魅力的爱情之歌,当爱情降临时,生命的旅程也走到了尽头。它已没有时间奢侈地唱个够了,生之歌短暂凄凉而又圆满。夏天酷热难耐,人心静躁不平,倒不如这树丛中的歌手,即不伤春也不悲秋,只是耐心地等待,从黑暗的地下来到光明的世界,充满生机与活力,为炎热的季节带来清凉的气息。”这里该是我看到的对蝉的生命意义最好的阐释。 还读过骆宾王的《在狱咏蝉·并序》: “余禁所禁垣西,是法厅事也,有古槐数株焉。虽生意可知,同殷仲文之古树;而听讼斯在,即周召伯之甘棠,每至夕照低阴,秋蝉疏引,发声幽息,有切尝闻,岂人心异于曩时,将虫响悲于前听?嗟乎,声以动容,德以象贤。故洁其身也,禀君子达人之高行;蜕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灵姿。候时而来,顺阴阳之数;应节为变,审藏用之机。有目斯开,不以道昏而昧其视;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乔树之微风,韵姿天纵;饮高秋之坠露,清畏人知。仆失路艰虞,遭时徽纆。不哀伤而自怨,未摇落而先衰。闻蟪蛄之流声,悟平反之已奏;见螳螂之抱影,怯危机之未安。感而缀诗,贻诸知己。庶情沿物应,哀弱羽之飘零;道寄人知,悯余声之寂寞。非谓文墨,取代幽忧云尔。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这里是作者借蝉的闪光灵魂来寓意并激励自己的生命意义。其中一段通俗点解释为: “每到傍晚太阳光倾斜,秋蝉鸣唱,发出轻幽的声息,凄切悲凉超过先前所闻。难道是心情不同往昔?抑或是虫响比以前听到的更悲?唉呀,蝉声足以感动人,蝉的德行足以象征贤能。 所以,它的清廉俭信,可说是禀承君子达人的崇高品德,它蜕皮之后,有羽化登上仙境的美妙身姿。等待时令而来,遵循自然规律;适应季节变化,洞察隐居和活动的时机。有眼就瞪得大大的,不因道路昏暗而不明其视;有翼能高飞却自甘澹泊,不因世俗浑浊而改变自己本质。在高树上临风吟唱,那姿态声韵真是天赐之美,饮用深秋天宇下的露水,洁身自好深怕为人所知。” 那么,这样对蝉的崇敬还不足以感化我们对这样一个生灵的认真审视,那当是愚顽不化了。 又闻,自上世纪90年代初邯郸人开始食用蝉蛹,之后价钱日贵,经盐腌油炸的蝉蛹成了桌上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众男子一手抓蝉蛹,一手举扎啤,在地摊上开怀畅饮,成了邯郸一大街景。随之而来的是蝉蛹价格不断攀升,大有“邯郸蝉贵”之势。以地摊价格为例:1991年的蝉蛹价格大约为1元钱40只,至1998年1元钱只能买到10只,而到了今年夏天,有的地摊居然卖到两块钱7只。而在一些较大饭店,蝉蛹卖到38元一盘,至多可盛蝉蛹60只。有人戏言,以如此势头,三年五载之后,要一听蝉鸣,也成奢望了。一位生物系副教授指出,在大自然的各种食物链中,人是最大的消费者和生产者,是许多动物的天敌。人的消耗在大自然物种的消长中起到很大的作用,一旦人们众口一词说“这个很好吃”,那么这个物种就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呜呼哀哉,可怕的人类,对于自然的生灵竟如此饕餮。这让我想起古代人卖驴肉,为图新鲜和货真价实,那驴是被绑起,你买哪块肉,卖驴肉者就活生生地割一块卖与你。惨烈!就有人提到“食德”的问题。我看不光是食德,而是彻头彻尾的人类集体道德的水准问题,这是个大问题,严重的亟待解决却又艰难万重的大问题。 不知道现在“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声”的知了,是否真的是“知了”这人类正觊觎着自己本身就短暂而热烈的生命,而发出我们给其冠以的另外一种鸣唱的谐音“苦哇、苦哇”,以至于发出热烈里凸现的悲凉鸣唱。 这样的近似于“天籁”的绝妙音乐,如今竟然被部分市民当作噪声投诉。环保专家表示,如此“天籁”还算不上噪声,蝉吟鸟鸣是环境好转的标志。你做何感想?!我想,“风吹草动,雨露润物”的声响,都不能算噪声。 总觉得这蝉和我们的生命意义甚有关联,是因为我和它们一样,活得很拼命。拼命是想让自己不虚度年华,那么,谁也不希望这拼命的最终结局是悲凉! 夏蝉在鸣唱了热烈之后就无奈地延续到秋天,这其实是它生命过程里最后的旅程。我听过一首老歌《秋蝉》,歌词写到: 听我把春水叫寒,看我把绿叶催黄 在我感觉,它在生命的最后终点还在为我们发出和善而忠实的告诫——莫叫好春逝匆匆,这样的生命在我为其悲叹之后,所能给予的最大慨叹就是:伟大的生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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