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假了。 于是昨天碰到赵小淼,好奇我大白天的怎么没上班,然后又特惊异,休假?什么休假?我乐。按照沈革的臭逻辑,若不是我双手捧着个大西瓜,还以为我怎么着了呢。同样有假期,但赵小淼工作的性质,让他从未有过假期。 国家规定公务员休假,工龄在十五年以上的,每年十五天假期。可我们局是十四天,但谁也不会为少这法定的一天找别扭。以前总盼着假期什么的出去转转,却一直苦于没游伴,女友惜财,同学没钱,老公太忙,所以每年休假前好久就开始愁眉苦脸,叹大好时光无法好好消受。等左挤右挤出游了若干次,玩的兴致就很快消退了,到了假期反而蔫头巴脑喊无聊了。可不休白不休,国家给予的权利不用岂不是傻瓜一个。 整天迷迷糊糊的,除了把家里打扫干净,往肚子里无节制的填零食,横七竖八的躺着看电视翻杂志,拄着下巴阅览网页打游戏,每天的生活真正的百无聊赖,却哪儿也不想去。这样没劲了刚三天,我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越发跟蹲监狱似的。 手机一阵响动,发现是那个破沈革,平时就总有事没事的短信给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这样打情骂俏太常见了,我这样形容我们的沟通方式,而往往沈革都表现出很无辜。这家伙的生活似乎不能缺少女人,尤其是能棋逢对手型的。我呢,刚巧表面淑女骨子里狡诈(当然这是朋友的鉴定),所以免不了受他骚扰。 沈革,破名字,沈阳出生,碰巧又姓沈。当初他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弄得儿子跟文化大革命产物似的,什么年代了都。上初中那会儿,沈革就在我后桌,是个不求上进蔫儿淘的家伙,总偷偷摸摸地看小说,还编神得能飞上天的武侠故事。我当科委的受班主任委托,有心情时就装模作样的拿眼剜他,用后脊梁拱他桌子,他态度倒好,只嘿嘿一笑,暂时收敛,一会儿又该干嘛干嘛了。 不用想,沈革初中毕业只勉强考了一所普通高中,又上了警校,最后留在本地当了名警察。不多念头,警察沈革什么都学会了,抽烟喝酒,油嘴滑舌,就是不知道是否真象他吹的那样,什么都能玩转,黑道白道。沈革娶了一媳妇,听说好看着呢,就凭他那弹簧嘴风流样儿,好闺女不知道祸害了几个。不是我埋汰他,都是他自己说的,半真半假的,我就顺着他闹。假警察,这是我对他的惯称,他自然十分乐意接受。 我们虽然在一个城市,但由于他工作性质没日没夜,所以见他象个人样时候不多。赵小淼结婚那天,他人模狗样的去了,瘦得跟抽大烟的似的,站哪也站不稳当,比比划划的胳膊腿总闲不着,话贼多,烟熏火燎的黄牙若隐若现。看沈革兴奋那样,白话得俩眼放光,我暗笑,这是又见人家新娘子漂亮了。别看沈革长得不怎样,丑人自有丑人福,骨子有着爱人肉,大姑娘小媳妇还都愿意跟他接触呢。当然了,我也不烦他。 自从知道我休假,沈革的短信就会在一天中的某一时间段一窝蜂的挤进我手机,想必那阵他正难得有闲。沈革其实挺有才的,上学时候就语文学得不错,他那短信,从来都是自己亲自编写,区区两屏,尽展其才,还不乏幽默。但我从来不信他的文字游戏,什么爱意什么表白,信誓旦旦,我一律给予其无情嘲讽。 雨悄悄地,在我迷糊一觉后停止了。天还继续阴着,没有风,让晕头转向的我有些冒汗。去了卫生间,把头发扎起来,洗了把脸。 忽然想起昨天,赵小淼旁边那位不是他媳妇,一错就过去了,谁呢?男人四十一枝花,赵小淼帅气,是沈革他们系统的榜样男人,可能男人女人好看了都招风,他这些年的婚姻就没安定过。本来赵小淼的婚姻门当户对,媳妇也是一公务员,却一开始就不安稳,原因都在赵小淼,朝三暮四。没几年,离了。他老妈临走时一再叮嘱,复了吧,看在孩子的面上。 用沈革的话讲,他是只动嘴,赵小淼是动真格的,赵小淼才是纯粹的风流鬼,好好的漂亮媳妇不要,非要采那路边的野花。野花往往野性大野心更大,所以野花是个不一般的人物。而这不一般不单是对男人,场面上也非常厉害。野花自己开一酒吧,灯红酒绿的什么人没见过,都靠那些有钱有权人罩着,几年下来,野花嗓子都喝沙哑了。 野花其实也是个美人儿,身段窈窕,杏眼媚惑,可惜浓妆艳抹,举止浪荡,让沈革叹息。我对沈革的惋惜嗤之以鼻,一假警察,一瘾君子,知道什么怜香惜玉,他那是得不到酸得慌。沈革只有这个时候跟我急,朋友妻不可欺。野花的地盘我不多去,里面太昏暗,空气污浊,酒也不是我最爱,赵小淼不能喝,更不愿意看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沈革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没我们俩他自己也不好总光顾吧。 反正我觉得赵小淼的那朵家花挺好,虽然两人总吵,但毕竟真心对他好。野花好吗,不光赵小淼悔青了肠子,我们都替他上火。可能野花是美人儿中的"极品",才美到脾气火暴,对赵小淼心眼极小,就是所谓爱得特别自私。野花不允许赵小淼接触别的女人,哪怕女同事转发的短信,一起吃饭喝酒更怒不可遏;回家晚不行,一定追问跟谁,还要打电话证实;工资要全额上交,如有遗漏,一旦发现定"大刑"伺候,抓破赵小淼脸皮这种简便易行的事都不摆不上台面。 往往沈革咒骂野花的同时,不忘夸奖自己的媳妇一番。在我看来,他那张声情并茂的嘴脸,怎么瞧都不够真诚,怎么瞧都让我忍不住笑喷。他总会说,到点了不扯了,我得回家给我媳妇做饭去了。就他那懒样,不把二郎腿架房顶上去就不错了。可不管怎么着,沈革对媳妇对家庭还是有百分之七八十责任感的,除了心挺色的。 我赞成赵小淼的观点,主要是沈革娶对了人,贤惠,温柔,知书达理。一物降一物,铁定的规律,沈革降了他媳妇,野花降了赵小淼,所以沈革敢当着他媳妇的面眉飞色舞谈论女人,所以赵小淼对野花扣的绿帽子能一忍再忍。 天何时放了晴,西边天空堆积着一大片彩霞,红彤彤地。沈革又在讲要给媳妇回家做饭了,我回了个"切!"。不大一会儿,我的手机又响了,沈革那闹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伤感的声音传来:"知道么,赵小淼又离了!" 我认为这是件大好事,赵小淼得解放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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