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能问你个事吗？"
　　忙忙碌碌，刚停下来想喝口水，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身旁站着一个黑瘦老头。
　　蓬乱的头发，哭笑不得的脸，皱巴巴的衣服，锈迹斑斑的皮带扣，手里晃动着学校发放的择校通知书。我知道又来了一个苦命的家长。
　　"啊，孩子今年中招？考了多少分？该交多少钱？"我知道他肯定是咨询孩子上学的事，就先问起来。
　　"528分，离录取线就差半分，需要交五千元啊！"瘦老头在说五千元时腔调怪怪的，像被毒蛇咬了一口。
　　"孩子够优秀了，只是运气差一点，好在择校费不算高。"这两天我说的都是这种止痛膏之类的话。
　　"孩儿平常考试都是学校前三名，他老师说今年一定能考上，谁知道还是差了半分，差半分就要交五千元，是不是太多？"瘦老头的话是自豪无奈不解的混合体。
　　"只要有分数线，就有幸运和不幸，总有差半分的，每年不只你孩子一个，这就是考试的残酷。"我的话还是中规中矩，滴水不漏。
      "老师，俺家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病了几年，为看病家里的粮食都卖光了。为了省钱，我们爷俩一年只理两次发，冬天就自己用剪子剪，豁豁丫丫的，怕别人看出来，就戴上帽子。我们家里从来没有炒过菜，实在熬不过就就着蒜瓣吃。孩子也知道家里的底细，不管刮风下雨，十几里路也要跑回家吃，为的就是省下一元钱。我们全家晚饭都是在孩儿上完夜自习一起吃，为的就是省点柴火。。。。。。"瘦老头眼里含着混浊的泪，就是掉不下来。
      我的心再往下沉，酸酸的。
      "就你的家庭状况，不如让孩子出去学点技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考虑到这个家庭的以后，只好出此下策。
      "孩儿也说不上了，可说完后就哭，我知道他心不甘啊！"瘦老头一幅惭愧的样子。
      "老师，我看你心善，能向校长反映一下吗？先让孩子上，我挣了钱就交学费。"瘦老头和他的孩子一样还没有彻底死心。
       我低下头，不敢回答老人的话，更不敢看他那双期待的眼睛。
       每年招生都会遇到如此尴尬的局面，每年老大都要磨破嘴皮子做解释工作，每年都有穷人家的孩子辍学。。。。。。
       高玉宝说过：我要上学。
       现在还有好多孩子也在说：我要上学。

       虽然时代变了，虽然本质不同。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