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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无数的山路,当汗水迷住了你的双眼,抹一把汗水后却倏然看见差点撞上你脸宠的花朵,于是你在惊叹的时候忘了疲倦,忘了山那边的坝子还远不可及;趟过了无数条河后,当你还未从激流的惊魂中喘过气来,抬眼之处却看到了牵着尾冀在空中翩翩过河的蝴蝶,于是你只知道欣赏眼前的奇景,却忘了刚才激流中失足跌在河流中的狼狈。 我们沿着河流,徒步走进了梵净山!这儿的一切都是美丽而又似曾相识 ,夹杂着一种相隔已久似怨似泣的情缘。我真的只是一个过客,就象眼前这只翩飞而过的黑蝶,我是孤单的,却是自如的,我以一种过往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山路是色彩艳丽的小圆石铺成的,头顶上是成片的山花,这一块是蓝紫星的,那一块是粉红色的牛耳朵花的,还有前面的珍珠花洒了一地的纯白色的珠子,那河边的真真 花的花形有点象百合,但却是橙色的,丽花木开着粉红色的花,没有花瓣,却是很长很密的花蕊,看上去象小媳妇做成的挂在帐栊上的花绒球,另外,有野兰尖蓝蓝的花朵,有灌灌花嫩黄的娇蕊,还有许多我们叫不出名的花朵……我们的鞋子踩着的,除了有满地的落花以外,还有野樱桃红红的果子,野双椹紫红的果子掉也了一地,不小心白色的鞋子上就会沾上紫红紫红的果渍。于是想起杨万里的诗句:“落红满路无人惜,踏作花泥透脚香!” 丽花木和麻柳是不畏水地长在河中心,阳光穿过花叶直射在河底的花石上,于是反射入我们眼帘的光束则是多彩的。麻柳开的花真的很象新疆姑娘头上扎着的小辫子,成千上万条辫子挂在树上,临水而照,自怜自赏着,想起有人说过新疆姑娘辫子多,可是梵净的麻柳比她的还要多啊!河边长满的野葡萄正是开花的时候,由千百朵细碎的黄花组成一个网状的花网,有不少小甲虫掉进网里迷了路,为了找寻出口而急急地奔忙着。 杜鹃花已开过了,可丽花木和蓝紫星的花却把河水染成了紫粉紫粉的。在我以往的感觉中落红总是绵绵无语的哀伤,可眼前河里伴着浪花欢语的,却是打着旋的无忧的花朵,这一切用彩虹的七色已经不能穷尽它们的绚丽。于是让我想起九寨沟的那条河因为河头的石头是七色的而被极力的夸耀为花河,那我就不明白眼前的这条水下铺满梦幻的彩石,水面飘满芬芳的山花,空中繁花堆云的河流该叫什么河了? 走过一段山路后,不时会发现在峭壁间悬着用杉林做成的长桶,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山民放蜂子的蜂筒。越进山里,蜜蜂和蝴蝶越来越多,可能是一路踏花而来,我们的身上沾满了山花的清香,那些蝴蝶和蜜蜂竟然不惧人,在我们四周打着转儿,瞅准时机就会轻轻地歇在你的身上。以前看过朱景素的《樵夫》中有两句:“无意带将花数朵,竟挑蝴蝶下山来。”以为不过是艺术的夸张,现今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写实了。 山路上时不时会碰上挑着重担出山的山民,细问之下也挑的也不过是新挖的洋芋,在山外换点油盐进来。因为一路而来要趟很多的河流,所以男人们只穿着短裤叉,裤子随意地搭在肩上,在走得满头大汗时狠狠地揩一揩汗水。女人们却还是穿得很周正,如果河边无人,这些小媳妇们在无奈之下也得脱了长裤,只穿着红的、花的短裤过河。过河的时候如果遇见年轻的小伙,她们就会笑吟吟地唱两句花灯戏:“二妹子要过河,哪个来背我嘛?”于是旁边的几个男人你推我嚷,最后总会有一个年轻力重的涨红脸把她们背过河。在过河时小伙当然免不了有脚踩滑的时候,于是背上的娇声惊叫,河岸上的哈哈大笑,整个山谷一时喧哗起来。 就这样一路走来,一百多华里也没有觉得太辛苦,穿过几片很大的楠竹林后,下午四点时我们到达了目的地苦竹坝的村口,入眼处几棵年岁很大的麻柳,一个古老寨子以一种似盼似泣的静默等待你的到来。田里的水芋荷被山间的晚露镶满了水钻,两只白鹤舞动着白色的翅膀翩翩起舞,一只肥肥的野鸭子混在大群家鸭子欢叫着。一位山娃子跟在鸭子后面颠屁颠屁地小跑着,一问却原来是怕自家的鸭子将蛋下进了别人家的水田里。山里人将我们迎进院子,男主人提着菜刀一把捉住了站在牛栏上张望的雄鸡。女主人蹲在院子里边麻利地削着新出土的洋芋边回头唤着:“幺妹,来客了,去河边砍点莲花白洗了回来!”我在山外就听人说过这山里的女人美丽勤劳,充满灵慧,能讨来做媳妇是极大的福份。如今看来这话真的不错,我们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桌上就摆好了一盘炒好的洋芋丝,一盘流着油却是透明得爱人的腊肉,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盐酸菜,一大钵辣子鸡,一壶自已酿造的米酒。我们一天来只是就着山泉下了吃了几个蛋糕,现在哪里用得着客套,用米汤泡着锅巴饭呼拉拉就往肚里倒!吃完饭后却猛然发现主人一家子都还没有吃,很小的几个孩子躲在身后怯怯地望着我们。转身看着被我们一行七人吃得狼籍的饭桌,我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歉意无话可说。主人却是呵呵一笑:“我们正在吃呢!你们吃好就休息吧”我走到灶边,见到的却是一家老小围着一大盘炒洋芋,还有一盘老酸菜。我一下子哽咽了,转过身急急地跑了出来,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已的失态,我把背包里所带的能吃能用的东西全翻了出来,不顾主人的婉谢,全塞进孩子们的手里。后来才知道这儿的山民一年杀一次猪,猪肉就放在火坑上炕成腊肉,平时除了过节和贵客临门外,轻易是不动的。这儿还没有通电,到了晚上主人为我们的房间点了蜡烛,其他的房间却是漆黑的。原来这儿买东西要到山外去买,对我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蜡烛对他们来说却是无限宝贵的。 这一夜我是和这家在外读书的大女儿睡在一起,她有超越她那个年龄的成熟,我们聊着家常,慢慢地聊起了这条山沟。她对我说她在山外太平乡上初三,家里是贷款给她读书。并且告诉我这山沟里的女人很苦很累,一年就是挑着重担不歇地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所以山里的女儿都想往外走,而山外的女儿不肯嫁到山里来,于是就出现了换亲这种风俗。她的母亲当年曾经爱上山外的一位青年却被父母换亲强行嫁来,因而身受其害,不想让她重蹈复辙,所以咬着牙贷款也要让她到外面读书,走出山外去。 虽然明天还要走很远的山路回去,这一夜我基本上无眠的,这儿美丽的山水,美丽灵慧的女儿却牵扯着我的心肠。山是美的,人是灵的,可落后也还是一样的,那在换亲的花轿中哭泣的女儿却依旧哭泣!而面对这一切,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的心中满是悲哀,想起今天遇到的两个山民,却又有一点希望在撞击着。我想起了今天来山路上遇见的两个山民对我说的事情:在前不久香港慈善基金会的一个老板来这儿修桥时,他们是自愿用滑竿抬着他走了几天几夜,他们最后对我说这儿差的就是一条路,只要是为山里人谋福的,山里人愿意将心挖出来供在他的面前。是的,我想只要有要求进步的意念,众人所发的宏愿是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是会感天地泣鬼神的!我相信山民们的美梦实现的日子不远了! ※※※※※※ ![]() 一代天骄欢迎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