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伤秋

文/细玉如斯

    二

    还记得《结婚十年》里，成长和韩梦也是经历了贫苦，一路挣扎着奔好日子的，待好日子来了，却面对新时期的新问题，解决不得法分手了。他和她也刚好十年，怎么碰到这节骨眼儿上。他长长的，大声的"唉"了一声，似乎热量随着这气息一下子消失怠尽，他猛然浑身一抖。真的凉了。这天气，该关窗户了，本来这一个人的家够冷清了。

    新房子首付是托同学贷的款，双方父母都指望不上。每月还完贷款加利息，再除去女儿各种学习班费用，电话手机费用，如果遭遇随份子高峰期，那真会入不敷出了。那个认识了两年的青漫，还跻身于高薪阶层呢，不也经常跟他倒苦水讲这世道，一到年节和高考后，红包哗哗往外甩，那是连着骨头带着肉呀！

    这女子的老公在一外企工作，经常加班加点给老外卖命，据说今年年底有望提升。可都结婚五年了，老公还不打算要孩子。雨漫的工作很清闲，虽然不急着添丁进口，但一个人实在无聊，还好网上认识了他。他也搞不清对雨漫什么感觉，但他要防着他的她，她可是最讨厌网络聊天的，曾不只一次为此争吵。中间有一段时间，家里停了宽带，是他作出的让步，毕竟生活高于网络。

    他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雨漫的存在，这女人就是小心眼，没有的事儿也能让她想歪了。后来缓和下来，她和同学一起在网上开了个小店，开始每天忙碌起来，孩子和家几乎都推给了他。虽然周旋在锅碗瓢盆中让他不胜其烦，但毕竟家里再少有争吵，而且宽带的开通，又让他有了隐隐的期盼。

    即便闹到要分手，好象她也不相信他有外心，他在她心目中，是那么没风度没品味缺乏责任感和新鲜感，怎么会有女人的青睐。她嘲笑他，如果离婚，你再也找不到我这样高学历收入尚好的文雅女人，你就等着打半辈子光棍吧。他咬牙切齿，但内心清楚，她说的对。他其貌不扬，资质一般，没大房子没轿车，在如今社会上似乎真的没有任何优势可言。那你当初想什么了，跟了我这么个小人物，他找不到还击的有力武器。可想而知，话说到这份上，只能越来越下道，两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又是哭闹喧天了一场。

    雨漫很贤惠，他的她不会的家务雨漫都会，她不说的温柔他乡雨漫也都讲过，雨漫时尚清丽，她保守传统，雨漫布置的家居高雅浪漫，雨漫煲的汤老公赞不绝口，雨漫就是他想象千万遍的完美女人。雨漫的好，更映衬得她市侩。他不怕雨漫笑话，都讲出来，一点点的敲击，让他的一颗心象秋高气爽的正午，燥动着，又惴惴不安。如果你是我的另一半，我将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他还是胆小的，话一发出，便从聊天记录里删掉。

    美梦终归只是一幕空幻。他知晓厉害关系。昨天她哥又打来电话，语气不太友好，他压抑再压抑，最后还是被她哥重重的撂电话声震得耳膜嗡嗡响。什么东西，如果我们真离婚了，也是很大程度在她哥。一个暴发户的嚣张，口口声声为了妹妹，却根本不知道他妹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高兴打破自己的家庭，思想再偏激一些，不好的建议就当令箭使了。不是么，如果她铁了心跟他离，她是不会找婆婆闹的，更不会跟他的同学朋友诉苦。

    他知道她的小算盘，他更清楚自己的去留，但，就是一口气咽不下，两个人都架空了自己的脸面。为什么雨漫那么好的女子没让他遇到？上帝真够意思！

    她打电话来，说晚上来取女儿的皮鞋。他在家呢，还是躲出去？他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整个身体都要堆地上去了。烟盒空了，他现在却特想念烟雾缭绕的味道，可惜周围空无一人。晚饭吃点什么呢，今晚那帮子狐朋狗友居然都没空档。

    不见不是办法。算一下，两个人半个多月没见了，虽然没有人跟他吵架，他却也过得不开心。这一见，两个人难得的客气起来。坐下一阵，还是她先开了口，你，好象瘦了点儿？是吗？他自己还真没发现，嗯，好象是有点儿。他顺势造成一种可怜巴相，你和孩子还好吧？嗯，还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到后来，两个人竟然能够心平气和的聊下去。

    还贷款的事，他和她商定的是由他的工资来付，因为租房和车马费的增加，还有近期网上小店生意的亏空，她只有回家来住。生活就这样平静了一段时间，说不好是好还是不好。但举案齐眉如果就这感觉，也挺无聊的，可能过日子就是该不时穿插一些快节奏和杂乱，才能衬托出平淡与跌拓的反差。

    他的脚又痒得厉害，只是此时正泡在半盆"足光散"溶液中，是她昨天买的。五元一包，便宜又好用，等一周后脱掉一层皮，脚气就再不会犯了，这是过来人告诉他的。下班回来的时候，除了那包"足光散"，她手里还攥着几枚通红的枫叶，被女儿欢天喜地要了去，夹到课本里。

    很奇怪的感觉，恍若一场梦。阳光很温暖的斜落进来，他仰在沙发里，眯起双眼。今年的秋天真的与众不同，脚气好了，他和她的婚姻也该好了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