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原先被笛卡尔上升到了‘大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的地位,结果却成了一些超越他、赛过他、占有他的力量(科技力量、政治力量、历史力量)的掌中物。对于这些力量来说,人具体的存在,他的‘生活世界’(die Lebenswelt),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意义:人被隐去了,早被遗忘了。”(昆德拉《小说的艺术》) 人在近代到现代的进程中,逐步的确立了自己的主体的地位,人通过表象,把世界摆置在自己面前,世界成了图像,而在同时,现代的基本进程也就是作为图像的世界的征服过程。但是这与人成为大地上异乡人,有关系吗? 人在表面上似乎成为了世界的主人,但是人同时也把任何一条达到存在本身之经验的道路都抹去了,存在沦为一种价值了,人也就从其存在的家园中跌落出去,从其本真的生命中沉沦到“常人”之中。沉沦到由于劳作而备受折磨,由于趋功逐利而不得安宁,由于娱乐和消遣活动而迷迷惑惑的烦忧的不自由的状态中,并逐渐的沉溺于这种无根基状态。错把他乡当故乡,已经成为大地上的异乡人,还不自知。 人越是将虚无主义到来的黑夜理解为忙碌和狂欢的白天,恰恰就昭示了人已经处于被抛出存在之家园的事实。而对于世界黑夜贫困时代的到来,人们还杳无所知。正如海德格尔所指出的那样: “世界黑夜的贫困时代久矣。既已长久必会达到夜半。夜到夜半也即最大的时代贫困。于是,这贫困时代甚至连自身的贫困也体会不到。这种无能为力便是时代最彻底的贫困,贫困者的贫困由此沉入暗冥之中。” 经由赫尔德林、特拉克尔、里尔克和海德格尔的诗与思,我们得得以觉察到虚无主义造成的时代贫困何其久矣,灵魂,是如何成为大地上的异乡人的。“在世界黑夜的时代里,人们必须经历并且承受世界之深渊。为此就必须有入于深渊中的人们。”对于鲁迅来说,是通过在铁屋中的呐喊,以唤起更多的人的觉醒。对于里尔克,是通过对美妙事物的吟唱,来命名大地。
“20世纪以来的当代世界多少有些类似‘轴心时代’,这个时代‘上帝死了’(尼采),‘再也保不住中心,一切都四散了’(叶芝),现代人来到虚无的‘荒原’(艾略特)和无地基的‘深渊’(海德格尔)。没有地基立足的深渊处境就是现代‘无立场状态’的根本标志。一百多年前,尼采就洞察到现代人正经历和将要长时期经历虚无和虚无主义。事实上,当代人面临的立场困境与难题都是这一经历的表征。……也许我们有一千种学术理由模糊自己的立场,而超越虚无和克服虚无主义乃是当代人开辟新的生存之道的责任和天命。” 我以前总是在思考,寻求一种诗意的栖居,是否属于我个人或少数从事艺术创作的人的理想。而现在看来,中国有远见卓识的学人们,也已经在入于“深渊”,去思考虚无主义的本质及克服虚无主义的道路了。学者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而作为昆德拉说所的勘探被人类遗忘的“存在”的小说家,难道要回避自己的立场吗?贫困时代需要那些入于深渊中的人们,借用尼采的话说说,雷电需要时间,大事也需要时间。即使人们在耳闻目睹有人做了伟大的事业,传到人们的耳中也需要时间。是的,在一百多年前,作为诗人之诗人的“赫尔德林”,已经先于我们,入于时代的深渊中,开始了到异乡的漫游,去追寻那远逝诸神之踪迹。特拉克尔、尼采、里尔克和海德格尔,米兰•昆德拉,他们从本质上说都是“诗人”和“思者”,或许真如尼采所说,雷电需要时间,大事也需要时间。经过近一个世纪,那隆隆的振聋发聩的雷声,终于传到了遥远的东方,一切客人总最可怕的客人,虚无主义那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在作响了。但是,我们做好了迎接这位来客的准备了吗?一些人已经率先听到了这位客人的脚步声。 近年来,文化研究的“法国热”,即福科和德里达等法国思想家所代表的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思潮已经减退。海德格尔又开始受到了世界的重视,关于海德格尔思想的哲学和美学研究,海德格尔思想与中国传统儒、道、禅文化的相互诠释和比较研究,正在不断的升温。这难道仅仅是一种“文化”现象吗?如果我们那么认为,就仍然被遮蔽在贫困时代的黑暗中。或许,我们可以将此现象看做,人类对诗意贫困时代自身生存境遇的自觉认识,和对虚无主义克服的努力。 ※※※※※※ 我的博克:[url=http://blog.sina.com.cn/u/1214982941]儒帅哲师文学殿堂 [/color][/url] 在贫困的时代里作为诗人意味着:吟唱着去摸索远逝诸神之踪迹.因此诗人能在世界黑夜的时代里道说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