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雅致之空竹

前些时候逢年。每逢年关，心里却总有些似乎挂念的东西，挂念少时那年味。这样说来，抑或是对于年龄愈长有些耿耿于怀了。

记得小的时候，每逢年关将至，男孩子们多要翻箱倒柜地胡乱找寻，扒得多时，从箱底翻出压了一年的空竹，线绳已然老旧了许多，寻外婆处，有老人纳鞋底的线绳，剪得二尺来长短。由于是新绳，不甚滑快，便寻了蜡烛，把那线绳自上面一勒，来去几次，线绳便顺滑了许多。然后，往两根竹竿上一绕，兴高采烈地跑去抖空竹了。

那抖空竹用的竹竿，两根分作尺把来长短。一般有心计的匠人，会在截竹竿时，在每根的一头各留一竹节，那么，线绳拴了，自不会脱落。竹竿的粗细稍有些讲究，应略细于拇指为恰好。

这空竹却颇有些讲究，首先是分作多少响，一般来讲，都是奇数，如五响，七响，九响，乃至二十五，三十响都有。大凡十几岁的小学生，一般抖起的空竹不会超过十五响，否则，太大了会抖不起来，我们称之谓"灌不响"。因为抖空竹的时候，应尽力使其以最快的速度旋转，空竹才会响起来，转得越快，响声就越大。空竹也是分单头和双头的，一般初练抖空竹的人，便用双头的空竹，因其不会偏重。而单头的空竹，则一般响数大些，适合于有一定功底的人来玩。

新买得的空竹怕摔，因其为竹制，所以必先遵循一道程序----灌胶。这灌胶却颇有些门道，不然，空竹会哑掉，抖不出声了。先取一铁盆，去化工店买一小袋水胶，另一小块猪胶。猪胶不可加之过多，只寸许即可。然后和着水胶，拿铁盆熬了，趁热从空竹的风孔灌将进去，仁厚，以手轻轻旋转空竹，待胶冷了，尽会附在空竹上。如此，便使空竹结实了许多。后来出现了塑料制空竹，则不用灌胶了。

我那时抖的是一只十五响的空竹，自玩了有十几年，不曾坏掉过。抖空竹时，以其盘面置于地上，陀螺样的一端向上，拿线绳在其腰间绕一圈，然后右手略用力上提，左手自往上送。转第一圈时，左手稍低，一转一随，先时绕上的圈便会自脱落。此时线绳交叉，空竹盘面转向自身。如技艺不很纯熟，可随之转动身体，线绳便始终交叉作一叉。如不能跟紧空竹的自转速度，可用右手竹竿在线绳上穿去，自会卸去一圈转速。两手上下抖动几下，待空竹旋转得快了，卸去所有线叉，这就准备上扣了，而此时的空竹盘面应该向外，不象前时那样向着自己了。还有一种卸去线叉的方法，需要一定的技巧，便是双手稍合拢来，从空竹的一侧翻过，空竹在身前耍一花哨，十分好看。

所谓上扣就是拿线绳在空竹的腰身上缠绕一圈，使控制抖起来更加劲道，旋转也便愈加迅猛，声响也自更大。有更加考验技艺的，便上上两扣。但凡上扣以后，便要全力抖动空竹，如其旋转势头稍有迟滞，便会突然停止，我们称之谓"呲线"。由于是戛然而止，线绳极容易百"呲"断，如果线绳两端都断掉，则又易伤人。

若要空竹有足够大的响声，除尽力抖动以外，双手须随其上下翻飞的节奏而动，并在空竹往上的势头上，线绳始终是绷直的，其在最高点时，可略缓一下力道，待其重新落下，再奋力抖起。如此，空竹发出的响声，整个胡同头能闻得到。那么，此时婆婆们便会边准备过年的食物，边唠叨一句："年到了！"

现今的男孩子，少见有抖空竹的了。我家尚有一只空竹，可惜儿子不喜欢，也自不会玩了。我有时逢年，也会下楼去抖上几下，引得许多上年纪的人驻足，但来看的孩子，却是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