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桥美好的记忆之吃派饭 --老虾干
我们刚到花桥,由于托运的行李还没能马上到,我们家三顿饭就被安排在了房东家吃派饭。在那个时候干部下村都是吃派饭的,农民也很喜欢接待干部们来家吃饭,因为,每个吃饭的干部饭后都会按规矩交给农民两毛钱和4两粮票。两毛钱在那个时候算是很大的一笔收入哦,还能拿到十分金贵的全省通用粮票,有了粮票,农民就能在进城办事的时候买碗面条吃了。
我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吃派饭的情景:房东做了三碗菜,一碗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有一大碗汤汤水水的泥鳅烧芋头,再有一碗不见油星的青菜。
房东叔叔客气地指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一个劲地叫我们:"吃肉!你们吃肉呀!"可是我们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明白那黑乎乎的是什么肉,我的弟弟那时候才2岁,听说有肉吃就吵着要吃,我夹起一块黑乎乎貌似肉的东西塞到了弟弟的嘴里,没想到弟弟一口把肉吐了出来就大哭起来:"辣!辣!辣呀!"
我仔细一看,原来在肉里用了好多好多的辣椒和蒜头炒过,难怪辣得我弟弟大哭起来。接着再尝尝泥鳅烧芋头也是又辣又咸无法下嘴,我们只好用那碗没有一点油星的青菜下饭。好在房东饭做的非常松软可口,当时我已经15岁了还能克制自己,跟着父母勉强吃完了这第一顿的派饭。
可我那两岁的弟弟就不行了,从开始吃饭他就一直哭:"我要回阿弟自己的家家吃饭!我要回阿弟自己家家吃饭呀......"我们被他这样一哭,心里也难受得不得了,可是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弟弟和他一起流泪。突然,我在房东家的灶台上看到了一大瓦盆的稀饭,我赶快偷偷地对妈妈说:"叔叔家灶台上有锅稀饭呢!舀点给弟弟吃呀!"我妈妈赶忙去问房东要稀饭给儿子吃。
房东的太太不会普通话,一个劲地对我妈妈摆手,意思是这个稀饭不能吃,可我们看盛在瓦盆里明明就是一钵粥呀!为什么不能吃呢?后来房东叔叔过来对我们说这个是给猪吃的米汤,他们那里做饭的时候先把米放到开水里小煮一下,等米粒半熟的时候捞到蒸笼里蒸,剩下的米汤搅拌些菜叶和米糠用来喂猪,所以说这个米汤是猪食不能吃的。
我们好奇怪哦,眼前的米汤稠稠的怎么不能吃呢?我妈妈问房东要了一碗米汤,加了一勺白糖给我弟弟吃,总算把我弟弟喂饱了。此后,房东太太每天在做饭的时候就把米汤上面那层最好的‘饭油'留给我弟弟吃,我弟弟就和房东家的猪一起喝米汤慢慢地长大起来。因此,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花桥那里的村民都笑话我们城里人吃猪食。
住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弄明白了我们第一天吃的那碗肉是当地最金贵的腊肉,在每年的春节,村民都会腌制一年吃的腊肉,那些肉腌制好了以后就悬挂在炉灶上面烟最多的地方熏,时间久了那肉的外表就被熏得黑乎乎的,当家里有了贵客来才会割上那么一点点切成薄薄的,用辣椒和大蒜炒了待客,记得就是我们吃派饭剩下的那碗黑乎乎的肉,房东太太都舍不得一下子吃掉,每次拿出一块肉在烧的发红的锅子里抹上一圈弄出一点油星炒青菜吃,一直吃了十来天。
我记得当时花桥的猪都是黑色的,身体非常的长,在猪腰那里会耷拉下去好多。在村子里经常可以看到村民赶着猪散步,那猪毛油光滑亮走起路来慢条斯理的看起来十分的悠闲悠哉。那些个猪好像长得很慢,要养一年多才能杀,猪肉吃起来异常的鲜美。那时候,生产队在节日、双抢、婚嫁丧事的时候会根据需要安排杀猪,被杀猪的主人就可以收获到自己辛苦一年的养猪成果了。每到杀猪的日子,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刻了,在那一天,我的妈妈就会买来好多鲜美的猪肉烧了让我们放开肚皮吃,然后做成肉松再让我们吃上个十天半个月。
据传现在在花桥村民已经普遍使用电饭锅做饭了,这么说现在花桥的人们已然不能吃到用米汤喂大的猪了吧?那么,花桥的村民现在还制作那种黑乎乎的腊肉吗?当今物质是这样的丰富,应该随时随刻都能在镇上买到猪肉,估计在花桥现在也没人费神去做腊肉了吧!想到这里,我突然很想能吃上一碗辣辣的黑乎乎的腊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