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蓥山的冬天（组诗）

三江雪

华蓥山的冬天

除却严寒  冰冷还浓雾

谁能够退下隆装  伴随霜花

在华蓥山的冬天起舞

灰暗  潮湿  连缠的阴雨

攀援到所有的眉骨

太阳在远方  在我们的想象里

打着玄妙的手语

这就是冬天  华蓥山的冬天

寒冷和霜风的刀子

割裂鲜红的血管和胸膛

滴血成冰  霜花绽放

所有的视线  鼠目寸光

望不见远方的树木和山峦

太阳行走的轨迹和黄道

神灵是否听见 小草和生灵

渴望晴天和太阳

渴望生长  嬉戏和温暖的睡眠

石头和森林因为禅坐

可以于严寒中坚持和忍耐

蚂蚁和小草只有

在惨遭蹂躏的战栗中

用一颗幻想和浪漫的诗心

沉入星星里睡眠

石头

坚毅的石头在思想中沉默

沉稳和禅坐压制住飞奔

不言不语  不悲不喜的神情

不知道是沉睡  清醒

还是在痛苦中砥砺和修持

无论沉默或飞翔

都不在于形式

只要沉下去  沉到心灵最深处

牢牢压在底座的都会飞起来

祥瑞的光  在头颅上空升起

还有什么不可以拥抱或拒绝

禅坐的境界远远超脱了

痛苦或喜悦  大雪降临

厄运的石头 

注定要在冬天里开花

冬天的花

落叶带走了所有的翠绿

花朵和春天不住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  谁能够说出

抑或命运要完成

对于冬天的倾诉

当春天拒绝了你

或者说神明启示你走在

春天前面的那个季节

那么就把严寒和冰霜

虚无和荒凉  当作最好的婚床

孕育所有的语言和心事

虽然阴冷的阴谋不时袭来

摧残柔弱的思想和花蕾

但是  命运属于冬天的花朵

例如腊梅还忍冬

必然要行走在冬天的最深处

从寒冷的深处里  点亮

生命的灯盏  是红  是黄  是蓝

必然绽放属于本真的自我

把沉默死寂的冬天

擂响夏天的惊雷

打开属于春天的珍藏

风向标

总是摸不住风的方向

紧紧抓住风飘飞的衣角

跟在风的屁股后面奔跑

向东  向南  向北  还是向西

风向标  主宰不了自己的意志

风已远远跑开  收敛翅膀

悄声没息的俯伏在

叶底下草尖上睡眠

它还朝着风儿跑过的方向

失魂落魄的张望

向东  向南  向北 还是向西

此时的风  正在酝酿改变轨道

就是展开最狂热的幻想

也不能事先解读风的心事

风跑过来  抚摸一下脸庞

它才从单相思中惊醒

呆呆的望着

风儿奔跑的远方

九月的伤口

是谁  把九月的阴谋唤醒

我就是在圣经和佛教里

参禅打坐  提取食物

也不能抵御阴谋的冷招

我的命运注定要在九月流血

在冬天的寒霜开花

抚摸伤口  灵魂的疼痛

比雪花更鲜亮  压住身体的

顽疾  雾中的罂粟花

在灿烂的笑靥中投下毒液

九月的伤口  在深冬的冷风中

灿烂的疼痛  比落叶更抒情

九月的伤口  被冬天的冰霜冻结

那么  就让它在冰雪中结痂

盖住流血和腐烂

再覆一层雪花和霜朵

当你抚摸星光  展开微笑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脸庞更美

但是  疼痛随时都要到来

宛如华蓥山的鼠辈

把冬天仅存的食物啮噬

浪漫的幻想投入空虚的怀抱

紧闭门扉  在温暖的火炉旁

写诗打盹  仰望年关的到来

但是  霜雪覆盖的伤口渴望

正义的阳光从正义之门走进来

当花朵的声音在大地铺开

华蓥山的红月亮  从露珠滴落

放下诗歌  捂住心上人的手指

在月光下花影里穿行

还有什么  是医治伤口的良药

一棵树

如果大地容不下生长

让他打开孤独  在荒野里流浪

撑开生命的绿  依偎群鸟和清风

在饥饿中铺开  生命的意志和幻象

火炬熄灭  深冬的天空如此灰暗

一棵树为什么要在冬天受伤和流血

用严寒的刀子  刮骨疗伤

用疼痛和泪水  洗涤伤口

当一棵树倒下之后

那么荒原是什么样的颜色

小草和花朵凭什么抬头仰望

拿什么生动饥饿的眼睛和心跳

在华蓥山贫瘠的荒原独自

生长，挺拔向上  支撑风景，

如果不在幻想和意志里存活

随时都要绝望地倒下

因为它是荒原中的一棵树

在荒原独自支撑着风景的树

长在了杂草臭椿遍布的地盘

破坏了和谐跟统一布局

但是  这棵荒原的神奇的树

必然得到上苍赐予的神药

只需要一个温暖的睡眠

就能神奇地愈合  在荒原独步

200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