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 会 与 陷 阱 引 子 也许是新世纪的钟声敲开了某些人的头脑,或许是春风吹动了某些人的思想,三月里的头一场春雨下过,厂纪委办公室的信箱里,就开始收到从不同的地方发来的匿名信,矛头指向本厂‘四大金刚'①之一的现任三产经理--滕彬,揭发他滥用职权、贪污腐化、挪用、挥霍公款等等劣迹。信中描述的一些细节竟是惟妙惟肖、勿庸置疑。 "三产"顾名思义,是一个国营化工厂下属的第三产业,以经营、销售、加工总厂的边角废料为主要产品,吸纳总厂多余的下岗职工、女工和老弱病残人员,在册职工50余人,年产值在300万左右,除了三产创业之初的几年还算有点利润,随着三产领导的一届一届的更迭,经营状况是每况愈下;但是每任经理卸任后基本上都辞去了现有的工作下海经商去了,在外面搞得都是有声有色。97年底、98年初滕彬接任三产,成为三产的第4任经理,并且自己申请了独立法人资格,自负盈亏,因此、又和以前三产的境况有所不同,但是行政权还是受总厂领导班子的辖制。 厂纪委根据匿名信的内容展开了调查,调查中发现,只就三产去年下半年的招待饭费,就用去了25万余元,如果折合在每一天中,那么每天就要花掉1000余元,如果这些钱都是被‘吃'掉了的话,这对于一个连年处于盈亏平衡点上下的小企业来讲,应该算得上是挥霍了,纪委越调查越发现这里面的水分越大,牵扯的面越广,财务数据也越触目惊心;不是公司纪委勒令彻查,真有点查不下去了的感觉。 这天清早徐浩看着几天前厂纪委报上来的材料《三产经理滕彬贪污腐化、挪用公款、连年亏损的调查报告》若有所思,关于这个问题已经上了几次厂长办公会了,还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或许以后也有不了什么结果,甚是不会有结果。这也是国营企业的优越之处;想当时国务院为了爱护干部,搞过人人过关政策,退赔收贿、受贿款项,收缴小金库,只要如实承认错误,写出检查材料,并将赃款如数上缴,国家、企业可以对其保密、保职、绝不秋后算账,绝对既往不咎。这次运动中有多少人蒙混过关了,即使这样北京市上缴国库的此项款项也有5个多亿。想着想着,突然自己心中萌发了一个异样的想法,我为什么不到三产去呢,管它是升是降,是福是祸,只要能在那里当上太上皇,自己说了算,怎样都行。况且这样还给厂领导班子解决了一个最棘手的问题,他们也总不会亏待我吧,我也总不会比滕彬更笨吧,从此后还管它什么副处级还是科级,往上爬真累,反正自己50多岁的年纪不可能再往上升了,还是来点实惠的吧。即使两年后也像滕彬一样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损失。 这或许是机会,或许是陷阱,也或许是通往金库的一把钥匙,不管是机会还是陷阱,这人生的路总要走下去,今年50岁有余徐浩,在厂领导班子里年龄已经偏大了,有年富力强43岁的厂长,谁听说过50岁的厂长助理还有升迁的可能呢,就是死,徐浩也要先死在他厂长孙佑理的前面呢。说动就动,不能再犹豫了。 一 行 动 孙佑理是自己的铁哥们,这是在工作中干出来的交情,当时孙佑理是一个车间的设备技术员,而徐浩是厂维修车间的班长,在厂里号称是第一把焊,焊接质量没得说,是总公司的免检焊工,凡是高压压力容器、管道的要紧方位一般都亲自出马,设备员和维修班长之间当然是接触最多的,虽不是一个车间但是交情过密。 这天早晨,把前因后果想透彻了的徐浩,"咚咚咚!"敲响了厂长孙佑理的办公室门。随着一声"请进!",徐浩开门走了进来,厂长的办公桌正对着大门,见孙厂长没抬头,道了一声"厂长好!"便默默地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 孙佑理低头"嗯"着。因为两人关系密切,谁也不跟谁客气,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徐浩说话也是一点弯儿不拐,开门见山的说:"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三产的事,毕竟我以前在三产干过,对那里的情况算是比较了解,纪委报上来的调查材料大家都仔细的看了,也讨论了好几次了,一时半会儿要处理滕彬是不可能的,但是三产总要有人管,再这样下去三产可就快垮了,说实在的,这滕彬也有点太放肆了,您看这事儿怎么办呢?"话是说得冠冕堂皇。 孙佑理:"他呀!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了,已经捅到总公司纪委了,谁也保不住他了,关键是我们要争取主动,抢先处理,你看谁去三产合适呢?" 徐浩:"您就别费心了,今天我找你的目的就是自愿请缨,我看还是我去吧,我在三产干过几年,虽说干得不好,但人际关系还熟,我去有优势。"孙佑理狡诘的一笑,不置可否。 徐浩:"笑什么?有什么不妥么?" 孙佑理:"三产你以前要是能玩儿的转,还调你到厂里干什么,况且此时的三产和你那时候不一样了,现在三产已经负债累累,如果不是搞管理的好手,不是有超乎寻常的敬业精神,并且还得有几个得力的、能干的臂膀,我看三产是翻身无望了。" 徐浩:"你是说我不行了?那总不能再让滕彬干下去了吧!总不能任由三产倒闭吧!那对厂里也是一大损失呀!" 孙佑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咱是哥们!你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 徐浩:"我还能怎么想?" 孙佑理:"三产历来是块肥肉,有厂里做后盾,怎么着都好混,这滕彬也真是个笨蛋,他就不明白‘民不举、官不究'这个道理,弄到这步田地,人心已散,不好收拾了。" 徐浩:"正是这样,我才自愿申请到三产呢" 孙佑理:"你不行!搞管理你不在行,搞技术你更不摸门,搞经营你又没什么闯劲,现在的三产又是生产、又是设备、又是市场开拓、又是工商、税务等等一大堆,跟以前不同了,搞三产不能只靠关系就能搞好的,算了吧!别趟这趟浑水了。"看徐浩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赶紧找吧了一句 "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咱们是哥们,我才这么直截了当的。" 徐浩:"没什么、我是说..." 孙佑理没给徐浩说话辨别的机会:"我知道!你是说你现在是厂长助理,即使我将来升迁了,到了总公司,咱们厂你也当不了厂长,因为你的年龄超标了,你以前是搞工会的,没什么管理经验,即使当了厂长,也是活受罪,现在的三产,经济上已经独立了,不用再受厂里的辖制,因此你是想找一块乐土,自立为王,以前你搞工会工作,这本身就是拉拢人的工作,你最熟悉不过了,而且你也最明白‘民不举、官不究'这个道理,你的处世为人准则,总不至于混得比滕彬差;再过三几年,不管三产好与不好,你也快退休了,你省去了在厂领导班子里勾心斗角的麻烦,安安稳稳的过几年舒服日子,对吧!" 孙佑理停顿了一下见徐浩没什么反应接着说:"但是别忘了三产已经换了好几任经理了,下场除了当年你溜得快,剩下的不都挺惨的么,要说滕彬把三产搞得也算不错了,半年就吃掉了25万,当然你我都知道,这25万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三产没钱他还能这么"吃"?问题就出在三产本身,三产留下来的职工,经过好几届的大浪淘沙,差不多都是人尖子吧,那可是咱们厂的‘精英'啊,滕彬已经被搞成这样了,现在你怎么还敢往里钻呢?" 孙佑理又停了一下,看徐浩还没什么反应就又接着说:" 这样吧!你回去先,再考虑考虑!我也再斟酌斟酌,如果你非要去,我们也得先想个办法,稳定稳定局势,安全的过渡一下再说。滕彬的工作也得有人去做,不调查清楚就把他拿下,他能干么?" 徐浩很柔缓的说:"好吧!我就不用考虑什么了,滕彬的工作还是我去做吧,这也是我份内之事,只是您、还是多考虑考虑怎么样安全过渡吧!反正我是铁了心了。"徐浩表完了决心,默默地从厂长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徐浩心里恨恨的想着,‘这个孙佑理真是个活孙子,说话软硬兼施,,既透着那么一点的亲密,好像是设身处地为我着想,又一点情面不留,似乎把我的心思摸了个底儿掉,让人无法反驳。他这含沙射影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徐浩细细的想着刚才谈话的前前后后,听厂长的口气这三产肯定有人盯上了,这么个破地方也有人争,要不然就是厂里不敢随便的派一个人过去,难道三产还会出什么问题么?看来"三产"不简单呀,如果我要去的话,是不是还需要做些什么工作? 下午刚上班,徐浩便推开了厂书记办公室的门,书记李建国是49年9月出生的,与共和国同龄,由于神经衰弱,经常性的失眠,所以眼圈总是黑黑的,因此得到一个绰号--大熊猫,似乎脾气也像大熊猫一样温顺大度,调来此厂任书记已经半年有余了,对厂里各方面的工作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见徐浩近来,礼节性的起身,把手一顺示意一下,说:"老徐,坐!有事么?" 徐浩还是开门见山:"上午我跟厂长提了一下,从纪委的调查材料看,滕彬的问题不小,已经不适合再在三产工作了,三产现在很乱,随时都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作为厂长助理,在这个时候应该往前冲了,所以我打算去三产,把那里的工作好好抓一抓;三产是我们厂职工福利资金的主要来源,如果垮了,影响很大。我曾经在三产工作过,那里我比较熟悉,咱们班子里,想来想去,只有我去是最合适的,所以我不能再往后褪了,可以说我去是最得心应手的,可能也会事半功倍,您说呢?李书记!" 书记:"是啊!去三产,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只是你是厂长助理、过不久也许就会升半格到副处级,三产是个科级单位,对你来说有点委屈,不知道孙厂长是什么意见?" 徐浩:"现在三产已经这样了,您就别考虑什么副处还是正科了,我无所谓,赶紧把三产的工作抓好才是最主要的,三产稳定后我还可以回来么,孙厂长也在考虑我的想法,最后决定还是要到厂长办公会上讨论才能通过。我是心里着急,您看、调查已经快两个月了,基本情况已经摸清了,三产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三产就完了。" 书记:"是啊!是不能再拖了,我们要争取主动,但是滕彬的工作也要去做,都是好同志么,很多事他也是身不由己,我是很理解的,当然也有些事他做得有点过激,矛盾闹大了,事情就不好解决了;""嘿!"书记长叹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缓缓地、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的工作越来越不好做了,滕斌怎么办呢?" 徐浩考虑了一下:"我提议把滕彬同志调到行政科吧!林科长马上要退休了,林科长退居二线当代科长已将好几年了,行政科一直没有科长,那里人员不多好管理,我知道您是非常爱护广大基层干部的,毕竟党培养这么多年,不容易呀!这样也好让滕彬避避风头,顺便好好反省反省,将来再委以重任,您看可好?" 书记:"也有道理!调查归调查,工作还是要做的,现在滕彬已不可能管好三产的事了,三产的人心散了,他自己大概也没有心情去管了。听说三产现在很乱,欠款结不回来,流动资金非常困难,生产大幅度下滑,五月份的工资据说已经发不出来了,到那时候会更加混乱,搞不好真会出大乱子了。" 徐浩:"是啊!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现在已经到了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再拖各方面就都不好交待了。" 书记:"你过去、这担子可不轻啊,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你的脾气禀性可不适宜做这项工作啊!" 徐浩:"怎么你也这样说?" 书记拉长声音疑惑得说:"我也?" 徐浩:"是啊!孙厂长不放心我去,但是谁又能去呢?此一时彼一时了,企业管理大专班我已经毕业了,成绩还算不错,在企业管理方面难道我就没什么长进?事在人为么!" 书记:"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明天上会我们接着研究研究,到时肯定会有结果的,放心吧!"
*这天晚上厂长、书记的家里都收到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是厂长助理徐浩的夫人代为送达的。似乎跟三产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女人们之间的事......
二 决定 厂长办公会又如期召开了,中心议题是讨论三产的下届领导问题,会议争论得非常激烈,最后讨论产生了一个原则性的决议,由徐浩挂帅暂时监管三产的工作,三产副经理裴迪暂时负责三产日常工作。并形成了两项任免决议,免去滕彬三产经理的职务,任命滕彬为行政科科长,在纪委调查期间,滕彬仍需随时接受传唤。 会后孙厂长把徐浩叫到办公室。 厂长:"现在已经确定了你在三产的位置,你有什么意见么?" 徐浩:"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派到三产当经理呢?" 厂长:"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从今往后三产如果搞好了,你是功不可没。搞不好是下面的人无能,况且现在三产经理还没有正式任命,看看情况再说吧!别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徐浩:"这样把我上不上、下不下的吊在哪儿,这工作可怎么搞啊?" 厂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现在仍然是厂长助理,只不过监管三产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三产的工作你可以完全插手,你是带了尚方宝剑的,谁敢不听你的?裴迪那个面蛋,他什么也管不了,否则,能任由滕彬那么瞎搞么?目前现实的问题是赶紧找一个能把三产切实搞好的能人,否则,将来搞不好你还是脱不了领导责任的。" 徐浩:"你还是不相信我,凭咱俩的关系,我去三产跟你亲自去三产有什么两样儿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厂长:"我不是不相信你,如果三产不能产生效益,咱去哪儿干嘛?你能让三产很快扭转局面么?你能让三产很快挣到钱么?"说完孙厂长意味深长地笑了。 看着厂长的笑容,和厂长早歇的脑门上闪闪的光亮,徐浩才渐渐明白了此间的含义。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厂长把后背重重的往老板椅的靠背上一靠说:"我想起一个人来!" 徐浩:"谁?" 厂长:"第一任三产总经理--徐达壮,还有跟他齐名,号称第一车间三剑客的两兄弟--董进、黎明。" 徐浩:"他们是不能再铁的了的铁哥们,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而且董进还是咱们厂的后备干部,第一车间的现任党支部书记,大公司领导很看重他,仕途上是如日中天,很有些敬业精神,而且头脑灵活,口碑很好。达壮听说从三产退下来后,就买断回家下海了,干得很不错,这个黎明快8年不上班了,工作关系还在三产,听说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还号称咱们厂第一大混子。但是这哥三个最有才的还是这个老三--黎明,只要他肯干,那是干什么像什么、而且不惜力。但要用好他可不是个容易的事,不过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 厂长:"看来你的脑袋也不白给么,对他们了解得这么透彻。黎明、达壮跟我以前在同一个车间做技术员,达壮闯劲十足,是块好的敲门砖;黎明内秀,很有些才华,我对他们太了解了,后来两人都调去了第一车间,就混到一起去了。 不说这些了,我是说:你想过没有让董进接任三产经理,在行政上来说,董进属于平级调动,可以称得上是考察后备干部的一个举措。" "你知道么,滕彬和徐达壮关系很好,滕彬在三产上任之初,让达壮把黎明招了回来,前期运作基本上是这个黎明出谋划策,也确实产生了很大的效果,但是后来,有三个月吧,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如果董进在三产上任,我敢肯定,这个黎明是非回来不可,我还敢肯定不出一个月黎明就会成为三产的第二号人物,而且他做事敢先斩后奏。董进还肯定不会说什么,甚至黎明做的事儿必是董进想做的。" 徐浩:"这么说他们之间的默契不能用常理推断了。" 厂长:"以前黎明跟我一个车间,他是工艺员、我是设备员,对他不可说是不了解,大工的高材生,那真是眼睛长到脑袋顶上,能看得起的有几个人呢?当然也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现在第一车间二号装置的竣工核准图纸,还依然是他的笔迹,只要是他画的图,他肯定签有设计、制图、描图三个名字,甚至审核他都敢签,他离开第一车间快十年了,车间的技术改造也经过几回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把更改后的三视管段、总装图搞出来,你知道他是搞工艺的,不是搞设备的,也不是搞设计的,画图应该不是他的专长,只此一点,就可见他这个人的能力了,但是他甘心听命于徐达壮和董进两人,真有些蹊跷,也许他们必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吧。" 徐浩:"这有什么,他爱签什么签什么呗。" 厂长:"你看、这你就不懂了吧,制图、审图怎么能是一个人呢?他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他的意思是:‘反正你们也看不懂,叫你们审,也无从审起,'他这是狂妄自大,你知道么?厂里那时候对他的工作也不放心,请来了专家进行审核,还真没审出什么问题来。" 徐浩:"哦!" 厂长:"我提起他们的意思是:让董进任经理,这哥儿俩肯定会回来帮忙,新老用户看着这个哥儿俩的面子,肯定会增加不少,董进已经不白给了,再加上徐达壮、黎明,三产肯定会很快的活起来,董进又是后备干部,也一定会很好的表现一番,你就瞧好吧!这就是用人之道;对了,如果让他们过去,你前期最好不要过多的插手,放任他们去干,你看可好?"停了一下,见徐浩在默默的点头,接着道:"你如果没有意见,我可以鼓动书记跟我一起去做董进的工作?" 徐浩:"你既然如此看重他们,那必然是有道理的,我倒乐得轻松一点,只不过将来我们还能控制得住他们么?" 厂长:"这你放心好了,这是个两全之策,你不也是从三产经理调任厂长助理快3年了么?你当时愿不愿意进领导班子呢?"厂长又神秘的笑了一笑,"你一样,他也一样,到收网的时候--嘿嘿!!你就瞧好吧! 到时候董进进领导班子,黎明就是无根之水,按他的脾气,只要把他鞋上的带子紧上那么一扣,我肯定他会像孙猴子一样立即反出南天门,那时候三产只要稳定了,也就用不着他们了,走不走也就无关紧要了。"两人会心地笑了。 这个决定作出的很不容易,但是却很快捷、隐秘,工作自然没少做,书记也跟着忙进忙出,最后,正像孙厂长预料的那样,董进上任提出了三个条件:
对于这些条件孙厂长全数答允。 三 准备 时间过得很快,从对滕彬展开调查,到董进准备上任已经三个月了,五一前董进给在外地的黎明打电话,通知他过了五一立刻上班。有重要事情,具体什么事情、没说。 黎明在离总厂不到五十公里的外地经营着一个小企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接到电话心里犯疑,叫我回去上班,这怎么可能呢?虽然自己的工作关系仍然在总厂三产,但已经属于编外人员,有近两年不发给自己工资了,工作应该说早就丢了,只是自己当初对滕彬有所帮助。才使得工作关系依然挂在三产,现在回去上班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者说、老二(董进)你一个车间的书记,又管不到我这一块,你说让我上班,能算数么?黎明越捉摸越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还是抽时间回去看看,看老二这一回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到底是什么事儿?搞得这么神秘? 黎明是非常了解董进的,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五一长假期间肯定会在车间值班的,没打招呼五月三号一早便驱车来到了董进的车间。直接上车间办公室三楼敲董进的房门,没人应!或许到车间巡检去了?黎明心里想,以前黎明是这个车间的技术员,对车间了如指掌,来到岗位跟老工人们打着招呼问:"哥们儿:咱们书记哪儿去了?" 工人:"你还不知道吧!他不在这儿当书记了,上三产任经理去了,调令快下来了,正在交接,他现在正在三产了解情况,我们刚刚看到他下去了(总厂是建在山上的,三产恰好在第一车间的山坡下面,是邻居);你赶快下去找他吧!" 黎明:"什么?他任经理?那!滕彬呢?" 工人:"听说是经济问题、作风问题、还得罪了人,让厂里给撤了,据说要调行政科当科长去。" 此时黎明才恍然大悟,立刻下到三产,打开自己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以前黎明在三产工作的时候的办公室,一直空着,已经两年多没进过人了,霉味儿大得很),擦了擦桌椅板凳,扫了扫地,把窗户打开通着风,然后准备到岗位上寻找董进。 恰在此时传来了董进的声音:"兄弟,回来了,呵呵!可以呀!看来你是知道我到这儿还没有办公室,就先给我打扫出来一间,是吧!看来有兄弟就是好!"两个人紧紧地握手。 黎明:"二哥,没想到你也来趟这趟子浑水,放着好好的书记不当,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倒霉地方干什么?我是真有点想不通" 董进:"想不通,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不迟,你的钥匙先给我!办公室暂时没收,以后再还你。这几天这间荒屋就是我的了。" 黎明:"上任了?" 董进:"五月八日正式上任!" 黎明:"那你这么着急下来干什么?没得干了吧!" 董进:"这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我?已经决定了,总得了解了解情况、联络联络感情不是耶,这么着,你干脆也别走了,好好陪我几天,把这里的工作熟悉熟悉" 黎明:"别介!我才不陪你呢,我也建议你还是回车间当书记去吧!到这儿来没个好!" 董进:"回不去了!只能在这儿干一段时间了,我不但要在这儿干,并且要把你也绑回来,最好现在就回来上班,别走了。" 黎明:"算了吧!我才不回来呢,一回一回的、我回来有三、四次了,又走了三四次了,从打三产成立,哪届经理得好儿了?这三产啊,是个大坑,可埋了不少人了,我看你也够呛,即使不被埋到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董进:"目前,我是临危受命,你哥哥现在是厂里重点考察的后备干部,这个节骨眼上,我能不来么?李书记、孙厂长一起给我做工作,我这个面子可大了,他们的面子我也总的给吧!你不是一直说,想回车间跟我一起混么,现在我找你来了,你应该高兴啊。再者说,这也是我在仕途上一个升迁的机会。" 黎明:"我高兴是高兴,跟你在一起我还能不高兴么?可是你别忘了,三产这些人是好几届领导留下来‘人精',一帮子哈皮下揣、滚刀肉,有本事的人都走了,如今总共50多个人,哼得有100多个心眼,别说生产,只就把这些人捋顺了就够你折腾的,对于你来讲,是个难得的机会不假,但随时会变成一个埋人的陷阱。你可得注意呀。" 董进:"要不说你得回来呢,我手底下要是没几个各方面都过得硬的干将,我肯定也得跟前几届领导一样,被埋在这儿,不管是机会也好是陷阱也罢,出水才看两腿泥呢。你这一回来,问题已经解决80%了,毕竟是三产的首创人之一,谁敢跟你耍心眼呀。" 黎明:"此一时彼一时了,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是新世纪,都是新思想,我早就落伍了。" 董进:"你落伍?你家里的小企业搞得红红火火,兼职的、帮忙的公司也蒸蒸日上,你要落伍,谁能称得上先锋啊,再者说、你对三产这个行业那是了如指掌,搞销售的谁敢跟你玩儿猫腻?生产设备本来就是你安装的,谁又能够骗得了你?你不回来,于理于情你都说不过去。" 黎明:"其实我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现在有本事的人谁还在国营企业混呢?我如果回来,那不是越混越回陷了。我家里那一摊子又怎么办呢?" 董进:"这样,我先放出你二里地出去,别急着上班,你家里那块儿、先安排安排,不忙!回来你肯定得回来,而且要尽快!哥哥这个忙你必须帮,那么多人你都帮了,你哥哥的忙你反倒不帮了,这让谁说、能说得过去?再者、我已经向厂里打了报告,聘用你为三产的技术负责人、高工兼总经理助理,这么多年你没上班,关系已经到了厂劳资科了(意味着已经属于自动下岗人员),岗位工资不好靠档,厂里也在讨论你的事,重新起用你,是我向厂里提出的来这里的三个条件之一,我的意见是你先拿高工岗位工资的最低档吧,将来再进行调整,估计长假过后马上就能批下来,你的事儿我可费劲不小;你想想、你的关系已经到了劳资科,我把你要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黎明笑笑说:"你这是周瑜打黄盖,我可没让你给我跑这事儿去,我还不领这个情呢。" 董进:"领不领情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你是我兄弟,我觉得该办的事用不着你说,听哥哥一句话,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不能轻易地把工作关系就这么丢了,即使我不到三产来,我也希望你赶紧回来上班,现在风声很紧,听说企业要改制了,不知道咱们厂是不是在圈儿里,像你们这些在外面发展的人,不久要全部除名,这样总公司能卸去很大一部分负担,不管怎么说,总厂的发展你也做出过很大的贡献,就这么被除了名也是个损失,我找你回来的另外一个原因,也就是为这个。" 黎明:"叫你这么一说,我是非回来不可了?" 董进半唱着道:"那是当然!!" 黎明:"得!我也别不识抬举,五月八日早八点我准时上班,话得说在前头,三产已经这样了,我回来也不一定能起什么作用,我总觉得,他们这是给你下的套,你可要小心点。" 董进:"甭管什么套不套的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觉得,你回来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你这块大材料,也该用在正地方了。" 黎明:"你也别挖苦我,我以前哪儿点做得不正了?还用着你给我带这高帽子?留着给当头的戴去吧,咱可说好了,我最多只干两年,两年后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到时候你可别再拦着我了。" 董进:"兄弟就是兄弟,痛快!就这么着!咱一言为定,五月八号早八点跟我们一起上任!" 之后,哥儿俩又谈了很多关于三产的前前后后,市场、用户之间的关系,以及今后如何经营、如何用人、如何发展,董进认真地听着,黎明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直来直去、和盘托出,想到那儿说那儿,结果是致夜方归。 四 上 任 五一长假一转眼过去了,黎明匆匆的把公司的一切交给了妹妹,谈好每年给妹妹30%的管理股,都是家里人,肉烂在锅里,多多少少谁也不会很在乎,只是用4-5天时间来熟悉公司的业务,掌握起来肯定不会很全面,好在距离不远,通信也很方便,周末黎明还可以回来帮妹妹打点生意,即使将来不会有很大的发展,但守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5月8日早晨准时8点,黎明的红色普桑刚刚在三产的院儿里停稳,上一任的上一任销售部经理--何英强(目前被滕斌拿下当工人了)已经把车门拉开了,调侃的道:"高工好!欢迎啊!现在就等你开会了,董经理让我在这儿等您呢。" 黎明:"这么快!怎么?就等我自己么?我没迟到吧!"也是笑闹着回答。 何英强:"没有,厂领导也都刚来,倒茶得一会儿呢,说好八点十分正式宣读任、免通知书,全公司的员工也快都到齐了。" 黎明:"这么隆重啊!"这才严肃下来。 何英强:"可不是么?这在三产,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知道这回抽什么疯。" 黎明两人进门,向董进点一点头,找到座位刚刚坐下,厂办主任苏小明清了清嗓子,摆了摆手,用很平稳的声调开始了司空见惯的开场白。 "大家注意了!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人都到齐了吧!现在开会!!" "今天的会议,我们的厂长、副厂长、书记、副书记等领导同志都赶来参加了,可见这次会议的重要,前一段时间我们三产出了一些问题,致使三产的经营状况越来越坏,为了三产广大职工的利益,本着对国家负责,对总公司负责,对本厂负责,对三产负责、特别是对三产的五十多名职工负责的精神,经过厂领导班子认真的讨论,对三产领导班子进行了有力的调整,我们把我们厂最有经验、最年富力强的干部,最强的技术力量派过来抓三产,相信我们三产不久就会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下面请孙厂长宣读三产班子调整后的任、免书,大家欢迎!!"稀稀拉拉的几声巴掌,佯死不活的,却没有人出声儿嘘唏,看来职工们还是给面子了。 孙厂长在用长条桌临时搭起来的主席台后面,习惯性的在桌面上搜寻着,觉得有什么异样,之后发现没有话筒,愣了一下,想一想五十几个人的会议,场面能有多大呀,还用什么话筒呵。于是也清了清嗓子,拿起任命书: "xxx公司xxx厂发第xxx文件,任命书,任命董进同志为三产经理兼书记,裴迪同志任三产副经理,黎明同志任三产技术负责人兼总经理助理。最后是落款xxx公司xxx厂章,2000年5月8日。 xxx公司xxx厂发第xxx文件,任免书,免去原三产经理藤彬的经理职务,调任行政科任科长......2000年5月8日" 苏小明:"下面由厂党委李书记发言!欢迎!" 书记:"嗯!嗯!(小声咳了两声)我没有什么准备,就随便说几句吧,董进同志大家都是很了解的,曾任第一车间的设备员、设备主任、副书记、书记等职,年富力强,工作上是没得挑了,任第一车间设备主任期间,第一车间的设备状况年年被评为公司先进,任书记期间,不但第一车间党支部被评为公司级先进党支部,而且,第一车间生产、工艺、设备、工会、团支部等都被评为公司级先进单位......取得这样的成绩是第一车间从来没有过的盛事,这是第一车间的辉煌,是我们厂的骄傲,当然能取得这些成绩,是跟董书记的正确领导分不开的。我们把这样的领导给大家派来,足以证明,我们厂对三产的重视,对三产的负责,我希望今后三产的职工在董经理兼书记的正确领导下,团结起来重创辉煌。"掌声热烈了一点。 苏小明:"下面由董经理发言!欢迎!"大家的掌声又热烈了一点 董进面对大家的掌声抬起手往下压了一压道:"在这里我先向大家问好!大家过节好!然后再道一声辛苦!并且!谢谢大家!(鞠躬)"。 "几天来,通过对三产的考察,我得出一个结论,我们三产的每一个职工都是极其优秀的,(稍稍停顿)在滕斌同志离任接受调查期间,我们三产的生产经营活动在裴经理的主持下,依然搞得有声有色,在我上任之初,就给了我这么一个稳定的、欣欣向荣的局面,大家说:我能不感谢大家么?"停顿了一下,"开始接到到三产上任的命令的时候,我确实感到很棘手,虽然在车间的工作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三产是我们厂的另外一个窗口,三产的工作有别于车间的工作,经营、财务、运输、工商、税务等等,各方面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通过了解,通过与大家的攀谈,坚定了我的信心,我相信在我们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三产会很快走出困境,走向辉煌。(很长时间的掌声),从侧面我也听到过几多风言风语,说什么‘三产又要大换血了'‘那儿那儿个帮该倒霉了'‘那儿那儿个帮该吃香了'等等,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下,虽说三产经过几任经理的经营,留下来几任经理借调过来的骨干,大家在私下里,分什么谁是谁的人等等,在我的眼里没有什么帮派的观念,要说有、那就是只有一个《三产帮》或《三产派》,因此,我肯定地说,目前三产的管理模式和人员暂时不动,要动的话、也要看怎样对三产的经营活动有利才可以动。黎明的回来,我想大家都是支持的,可能大家了解他,要比我了解他还要多些,有他在,今后我们三产的技术改造和开拓发展将会是得心应手、轻车熟路、欣欣向荣,微笑着面对黎明‘希望黎明高工不要让大家失望啊'(黎明笑笑,双手合十),好了,这就算我的就职演说吧,总之,三产今后的工作靠大家、今后的发展看大家、今后的成绩有大家......"掌声响了起来... 掌声落定,孙厂长站了起来:"我再补充两句。" "刚才李书记、董经理都作了发言,很好!正像董经理所说到那样,职工都是好的,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企业搞不好,那就是领导不好、管理不好、工作没有做到位,三产前一段时间的问题,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管理好,太放任了,没有把三产的问题高度的重视起来,在这里我代表厂领导班子向三产的广大职工做检讨(低头),目前三产的工作已经列为我们厂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因此,经厂办公会集体讨论一致同意,决定由厂长助理徐浩同志主抓三产工作,由他来做三产的大后方,三产有什么困难,由他来协调解决,当好大家的公仆。"转向董进,降低声音,向徐浩驽一下嘴"当然厂里还是三产的总后方,你们俩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遇到什么巨大的困难,也可以直接来找我和李书记,我们一定会大力的支持你们,因为,三产搞得好坏我们也是责无旁贷的。"掌声响起来。 黎明听后眉头紧皱,心里想,怎么老二后面还有一个婆婆,看来这媳妇可是不好当了,这样看来大家做事得要十分小心了...... 五 启 动 任命会议结束了,领导们该走的也都走了,徐助理倒剪双手在三产视察了一遍也走了,自从三产成立以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方面似乎是厂里的重视,而这重视背后的隐言,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另一方面似乎在给董进施加着某种无形中的压力,黎明看在眼里,心在往下沉。 趁热打铁,董进在任命会结束后,立即召开了就任后的第一次基层办公会议。参加人员依次是:副经理裴迪,技术负责人黎明,销售经理赵金凤,销售副经理李建,生产主任蔡文祥,工会主席李修,财务主管黄凤及6个班组长。 董进:"刚才在会上我已经表态了,我们公司的人员安排暂时不动,也许相当长的时期内不会改动,或者永远都不会动,我希望大家把心放在肚子里,坦白的说,三产的人没有一个是我的人,因为没有一个是我调过来的人,我也不准备从任何地方调任别的什么人,包括黎明,他本身就是三产的创始人之一,是我们三产的老职工了,只不过重新回来上班而已,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只要大家都各司其职,把我们的生产经营活动搞好,大家也就都是我的人,可能大家对我的为人都有所了解,那就是在工作面前没有亲疏,如果你认为跟我关系好,那么你就多买点力气吧,除此之外,一视同仁。 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问题是资金回笼问题,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三产账面上的可用流动资金只有2873元,这个月的工资是我向厂里借的,如果本月不能有效的回款,六月份就是我们公司的末日,到那时包括我在内都将成为待岗人员,目前,总公司刚刚下了一个文儿,各厂三产、集体企业人员一律不得回流,也就是说如果搞得不好,我也不能再回主体了,这之间的另一句潜台词是如果企业搞不好,我们最终的结果就是--失业,好了,现在还是先让小黄汇报一下我们公司的财务状况吧,这样大家可以做到心里有数,做起工作来就会有的放矢," 黄凤:"从今年春节过后,公司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说着把一张财务报表瘫在了桌上,"从财务报表里可以看出,目前我们应收款项是153.5万,其中仅化建一家欠款63.5万,欠款大户还有科海、三河、东方、小井、北京气体、缘海、缘通、三元等八、九家企业,欠款额度从5万到13万不等,共计72万多一点,其他欠款小户共计18万不到;而我们应付款是本厂的原料款48万,电费55万,水费15万,本年度的取暖蒸汽费8万,汽油及汽车维修费5万、承包管理费26万共计157万,尚欠本区建筑公司第二分公司的建筑费余款7.5万元,设备配件供货厂苏杭公司配件费7万余元,及一通设备厂配件费3万余元,南亚公司设备费用27万元,共计总欠款201.5万余元。目前公司帐户余款共计2873元,截止到目前为止公司财务总亏损额度是:48万余元。如果应收款项出现呆死帐的话,亏损额度可能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董进:"好了,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到底我们企业造成亏损的主要原因在什么地方,"向赵金凤点头示意,"还是销售先说罢,你们是三产的龙头,最有发言权。" 金凤:"要我说,还是我们的产品质量控制不严,经常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致使销售被动,销售量急剧下滑,也因此该结的款项结不回来,渐渐的生产跟不上销售的形式,造成了恶性循环。" 蔡主任:"要我说,是回款的问题,回款不好,公司的资金周转困难,工人们该得到的工资、奖励拿不到,而且由于回款不到位,计件工资的标准便越定越高,别的单位职工的收入越来越高,我们公司职工的收入却越来越少,更打击了工人的工作积极性,造成职工带着很大的情绪,影响了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因此造成产品质量、产量的大幅度下滑,而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李建:"除了生产,还有设备问题,由于我们的生产设备都是逾期服役,设备维修量很大,而我们的保运钳工的责任心又不是很强,该修的设备不修或缓修,造成了设备的出工不出力,因此生产量一直上不去,使销售人员很被动。我就听说过某个钳工说过这样的话:‘设备转着呢么,只要转着就是好设备,你管它做功好坏呢,又不耗你们家的电。'大家看看这样的工作态度肯定是不行的。" 裴迪:" 其实,我么公司最大的毛病是汽车调度问题,要送货,先给哪儿送,什么时候送,一个送货线路有几家企业?能不能捎带手、搭便车,哪儿要货急,那儿可以缓一缓,我们的调度一概不管,只知道有要货的就派车,5吨的大卡车拉上半吨的货那是经常的事。这买卖这么做能不陪么。再有就是我们的包装物,货物附件本来都应该回收,可是谁又管过这件事呢,大手大脚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 金凤:"是啊!一直以来,我们销售兼任着检验、调度,可是跟车的是生产人员,回收物资、附件我们哪儿顾得过来呀,早应该有专职的调度人员管这件事,也省得我们老受埋怨。" 李修:"要我看,我们公司走到这一步,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那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我们各个口都没有很好的把关,关键问题还是管理问题,管理跟不上去,没有好的制度,只靠人来管那是绝对不行的。" .......... 董进认真地听着、记着,看看黎明还没有发言,转向他:"别光坐着喝水了,你也说说吧!"黎明挪挪屁股,欠欠身。 黎明:"我还说什么呢?该说的大家都说了。" 董进:"那你就跟我们说说不该说的吧!"说完了笑了笑。 黎明也笑笑、清清嗓子:"那我就说点不该说的,我看问题明摆着的,不光是上届经理是这样,上上届,上上届的上届的上届也一样,不隐讳的说,最早的制度是我订的,是参照本行业各个优秀厂家的制度编撰的,可是制度订了一大堆,又有几个人执行了,到最后还不是"人管人了,""一言堂了,"制度都仍在墙上去了,说一句调侃的话,大概这些制度是给墙定的。"黎明又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册子。 "这就是我们公司成立之初的制度,最早是经过北京市劳动局验收合格后颁布执行的,我现在给大家念一念,也许大家会有印象,这也是本行业血的教训的结晶。"说完,黎明不紧不慢、阴阳顿挫的念起了各个岗位的规章制度。下面鸦雀无声。读完后黎明轻轻的合上了小册子。"想必大家对这些规章制度听起来都很熟悉吧,请问大家、咱们有多少人按照制度执行过?也许大家都把它忘到脑后去了吧!"停顿了一下。 "董经理,我看是不是有必要把它重新复印一下,每个部门一册,好好学学?" 董进伸手接过了写着《XXX规章制度汇编》的小册子。哗啦啦翻了一下,递给李修,"这事儿交给你了,制度大家都听过了,内容并不新鲜,只是把以前的好的东西重新拾起来,我看以后本公司的行为准则就以这本小册里的制度为准绳,大家都要认真执行,"向李修示意"这本制度该打印的打印、该上墙的上墙,然后复印10份,每部门一册,剩下的存档。"李修点头默许,董进转向黎明:"你这一册是不是绝版呢?"黎明笑一笑接道: "不知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提议,任何制度都要责任到人,才是好的制度,不能责任到人有多少制度也是白搭;所以我提议生产由裴经理、蔡主任主抓,设备、技术是我的老本行,我是想推也是推不掉的,包括调度我想和李修来负责,销售赵金凤当仁不让,财务等其他部门我就不用说了,还是按部就班;咱先把生产搞上去,董经理您还是跟销售二位经理跑跑外,追一追欠款解解燃眉之急吧。等生产、设备捋顺后我们再开辟市场。缘海、缘通、三元、常缘的老板是我的老朋友,他们的帐我负责来要。你们就集中精力啃硬骨头吧。" 会议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各班的班长,各口的主管,都是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董进:"现在,三产欠厂里的账款已经挂账了,短期内不会向我们追索,只要我们这个月能够挺过去,我们就有希望。今天我们找的是企业亏损的结症,现在经大家分析了一下,看来其实很简单,只要大家按部就班的去做,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三产很快走出困境,再创辉煌,我是很有信心的,但我们还是要过几天的苦日子,这苦日子怎么过呢?我想还是从我做起吧!从现在起我们公司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管理人员除了正常上班期间做好本职工作外,还要做到,24小时随叫随到,每个部门必须设夜间值班人员,只给夜餐补助,不做加班费,期限是两个月,如果我们如期走出了困境,扭亏为盈,对大家的补偿和今后的运作方式我们到时候再定;"转向李修,"你记录一下,经过慎重考虑,我想我们先进行下列工作。" "1. 各生产部门重新订出劳动定额(计件工资额度),废除不合理的部分(管理干部要亲自到一线实际的比一比、干一干、算一算)。 2. 运输要针对每一台车,分别做出货运指标和百公里的油耗指标,对司机进行考核,奖优罚劣不能是一句空话,要落实到行动上。 3. 销售人员要订出销售策略,针对新、老客户的销售量,制订销售价格,优惠幅度。 4. 生产检修人员,定出合理的设备完好率指标和奖惩措施。 5. 工会、办公室在生产、销售情况正常地情况下,制订出合理的奖、惩额度。这一项可以参照刚才黎明出示的小册子中的有关内容来制订。 6.由财务重新拟定、修订岗位工资标准,充分体现多劳多得的原则。 我们的宗旨是突出一线,稳定二线,团结后方,让所有职工得到最大的实惠。 另外,公司的规章制度大家都要认真学习,找时间要进行考试;以后每月召开一次办公会议,由裴经理主持。会后裴经理、黎明、赵金凤、李建、李修、蔡经理留下。"董进说完环视了一下大家,最后把目光落在裴迪的脸上,"大家还有什么事么?裴经理?"停顿。 裴迪立刻接续着说:"大家没什么事儿的话,那我们就散会!"
六 雷厉风行 董进历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只要认准了方向,做起事来迅速快捷,既然已经知道目前三产存在的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什么时候解决、谁来解决的问题了。给三产的职工开完会,已经将近中午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裴经理、赵经理、李经理、蔡经理在心里都在画着混儿,只有黎明心里最踏实;怎么开会,给谁开会,会上说些什么都是跟董进事先商量过的,那么这上任以后的第一步该做些什么呢? 董进:"今天把大家留下是想说明一个问题,以后我们就是这个新的公司的领导集体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比较注重成绩的,我们既然今天接任了,成立了新的领导班子,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要对公司负起全部的责任,我们的工作做得是好还是坏,今后用什么来衡量呢?那就是成绩,什么是成绩?那就是经营业绩,怎么衡量经营业绩呢?很简单:就是要看你到年底挣了多少钱,增加了多少固定资产,大家得到了多少奖金、多少实惠;大家也知道我们现在是亏损企业,如果到年底我们还是处于亏损状态,那我们是挣钱了还是没挣钱呢,那就说不清楚了,为了说清楚这件事,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工作是,要看一看我们现在有多少钱、欠多少钱、该收多少钱,有多少物品,借出、借入了多少物品,别人该还我们多少物品?如果此时不弄清楚,将来就说不清楚,将来说不清楚,就没有成绩。所以我们必须要清查一下帐目,我已经让司机买中午饭去了,他回来我们马上吃饭,吃完饭我们马上着手这项工作,大家有困难么?有要回家吃饭的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别等了,家里需要照顾孩子的让小张(司机--张立)接一下,来这里凑合一顿,我请客!"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便接着说到: "具体分工是这样: 黎明、蔡经理一组:清查生产原材料,未入库的成品、半成品、废品、设备、消防器材、工具、办公用品等生产上所有的其他物品。 我和赵经理一组:清查已经入库的形成商品的各个库房的成品、次品、残废品,包括退货品、积压品,代存品等,还有像生产一样的销售搬运设备、消防、工具、办公用品等属于销售的所有的其他物品。 裴经理、李建一组:清查本公司所有生产设备的备品、备件以及库房里一切物品。还有有关运输车辆的汽油余款、机油、轮胎等等的所有物品。 何英强、张立一组:清点所有公司大院内散放的其他物品:包括废旧的钢铁、电瓶、轮胎、砖石、板材、树木、地沟、地井的盖板等等,清点后分门别类找地方整齐堆放。 大家要如实的登录,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要说某件东西借出去了,有个借条就算有了,我们的原则是不见实物不登记,见到实物不管帐上有没有,不管是谁的东西,是属于暂借,还是临时在这里存放,产权属于谁,以后是还、还是不还都要登记,也就是说:只要库里有的都算是公司的东西,都要登记,只要库里没有的都不登记,大家听清楚了么? 早晨来的时候我已经向小黄打过招呼了,从现在开始生产、销售所有的帐本已经重新更换了,以前的帐目今天中午11.30正式封账,今天11.30以后下账的,就都是我们这个领导集体的了,亏了赢了我们今后谁都脱不了干系了。"说完,看看大家似乎都很轻松,董进摇摇头,自己却苦笑了一下。 用去整个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把公司范围内的所有物品清点了一遍,大家在一起把清单整理规整了一下,签完字(领导、清点人员共同签字认可),交给了小黄存档,公司的工作照常运行。 接下来的十几天公司的各方面工作似乎开始纳入了正常的运行轨道,重新整合的各项制度,发挥着它应有的威力。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公司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得有点出乎人们的预料。黎明也把自己的办公地点基本上转移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隔壁(在董经理不在时,黎明也经常在董进的办公室办公)。 这一天,小黄把清理核对了几遍的公司所有财、物报表递交了上来,黄凤:"黎工,董经理不在,这报表先放您这?您先看看?董经理回来您再转交给他,成么?" 黎明:"行!先放这儿吧!怎么样?出入大么?"小黄异样的笑了笑。 小黄:"不好说!您看看就知道了。" 黎明:"好好!我马上就看,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找你。"小黄停顿了一下,边走边说: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您忙着!" 黎明放下手里的工作,拿起了对比上报材料,只看了几分钟,便皱起了眉头,找了一张白纸,不停地记着什么,就这样埋头很长时间,当董进从外面办完事进门时,头也不抬的说了声:"有事吗?" 董进:"没事就不能进来了?"黎明抬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二哥回来了,你看上报的材料弄清楚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董进:"什么事儿呀,还能吓你一跳。" 黎明:"我已经整理好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接过黎明递过来的表格,只见: 产品出入库登记表 单位:万元
董进:"产品自用是怎么回事?" 黎明:"不知道!" 董进:"不知道?" 黎明:"那天你如果不是立即封帐,恐怕就不会出现"自用"这样的问题了。" 董进:"我明白了!这自用么,其实就是库房亏空吧!" 黎明:"也不完全是,也有可能是通过领导签字的形式,未挂帐的用户应给咱们的未付帐款,或者是已经以某种形式给别人的所谓的好处费吧!在账目里无法反映,就只有以自用的形式出现了" 董进:"有道理!你小子是不是也这么干过?" 黎明:"不是有道理,现在是大势所趋,都是客户,除了你的产品质量要过硬,还有感情上的投入要到位,这些如果大家都做得不错,就只有采用经济杠杆来调节了,尤其是跟国营企业打交道,那些采购员,供应科的主管,甚至一厂之长有几个不贪的,谁的产品都一样用,谁不挑给回扣多的厂家进货呀。你没听说咱们总公司物流部哪个科的主任来者,好像是姓王,当了一年多的主任,竟索贿受贿了400多万,如果他要当了物流部的部长那还了得?其实,你也不知道部长他是贪还是不贪,我们的产品量太小,接触不到那些部长们,即使我们接触的这些小采购员,就已经把我们弄得胡说八道了,在往上更黑..." 董进:"我明白了,不过这么多的自用都是给人家回扣了?" 黎明:"这倒不一定,一些业务员也有趁火打劫嫌疑,以回扣为名,进了自己的腰包。" 董进:"怎么能知道是否他们在搞小动作呢?" 董进:"这就不好说了,这种现象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很隐蔽,除非凡是涉及到回扣的事情,你就亲自出马,好好把握住;要不然你就干脆把咱们的产品定出一个合理的价位档次,什么情况下执行什么样的价格一次到位,让咱们的业务员和客户的采购员去吃他们的差价,我们只要把税扣除,管他们卖多少呢?只要咱们不吃亏就行!" 董进:"这些都是后话,目前,你看这些账目怎么处理呀?" 黎明:"我觉得你应该先把藤彬叫来,把交接的手续办好,把现在咱们的家底搞清楚,把字签了,至于‘产品自用'等等的其他问题,找销售和生产一问不就知道了么,如果说确实像我说的一样,你不妨敲山震虎得来一下,只找一个客户进行一下核实,别搞得太大,我认为目前的主要任务是稳定,以前的事即使查出来我想最好也是既往不咎的好,只要让对方知道,你已经放了他一马就够了,上届的事,用得着你来得罪人么?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只要在你的领导下他们能收敛一下也就够了。" 董进:"呵呵!我这还没说怎么着呢,你就先求起情来了,你是不是知道这之间有什么事儿呀?"故作神秘的道:"瞒着我呢?" 黎明有点急了,立即带出了脏字,笑骂道:"什么?!你他妈贼心眼子真多,我瞒着你个屁呀我,咱不是就事论事瞎分析么?" 董进:"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了?我也知道你从来不坏人,很多事到了你这儿,就跟进了死胡同一样;嘿嘿!我还不知道你?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又没逼你,你急什么呀?" 黎明:"嘿嘿!你这越说越像真的了,三下两下就把我绕进来了,我(XX)不跟你说了。" 董进:"唉!唉!说真格的,你说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呢?" 黎明:"这还用我说,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你的小九九了,你不是搞党务的么?毛主席著作你都能倒背如流,还用我出主意?嘿嘿!" 董进:"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我这个面子卖给你,你找小何跟丽丽说去吧(酸酸的)!我相信他们也找过你不少回了,丽丽甚至...嘿嘿!不说了,这你也该知道。" 黎明:"嘿嘿!你大概、可能、应该、是不是就手享了享艳福啊,张经理都快六十的人了,还成了她的裙下之臣,我想肯定是魅力无限吧,动心了吧!" 董进:"胡说八道,你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况且,我目前是如日中天呢--啊?,假如三产搞得好,两年后我应该是设备副厂长,我能跟她扯那个淡么?到是你呀,别不留神让她贴上呃,那样的话我可跟弟妹不好交待了。" 黎明:"管好自己吧你!我可跟潘姐(董进的夫人姓潘)熟得很,别忘了我还是你们两口子的半个介绍人呢。" 董进:"你以为熟、我就怕你吗?她不会相信地,好了别瞎扯淡了,你还是办正事儿去吧!" 黎明:"好嘞!包你满意,我可要假传圣旨了!" 董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去吧!去吧!" 于是黎明立即主持召开了销售部会议,调任赵丽丽为销售部会计,负责核对账目工作,何英强暂时调任生产部段长负责2车间生产工作。其他人员维持原职。 宣布任命结束后,生产部没什么反应,而销售部人员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销售经理赵金凤脸色紫一阵白一阵,汗水顺着脸颊的头发往下淌。副经理李健却带着轻蔑的笑意,不时地挑挑眉毛、绞绞手、做着怪样。 黎明:"大家有什么意见么?或者有什么不明白的,请随便谈谈。" 赵丽丽:"既然我的工作是核对账目,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翻阅销售部的所有账目。" 黎明:"当然可以!" 赵丽丽:"钥匙向谁要呢?" 黎明:"钥匙在总经理那儿,你可以每天去拿,但使用完后必须交回,直到账目核对清楚为止,还有什么问题么?"黎明巡视了一周,"如果没有的话,散会!!"
七 人际关 系 李建是滕经理年后才调来的销售人员,调来不久就就任了销售副经理的职务,之所以职位升得这样快,据说是滕彬为了节制赵金凤。 金凤是第一届经理徐达壮的销售人员,搞销售工作多年,客户之间的关系是很了解的,工作能力也有一些,在徐达壮下台后接下来的几届领导面前,很不得志,直到滕经理上任后,黎明回到公司,在达壮和黎明共同推荐下,才重新启用了她;当时黎明跟滕经理谈话时曾经说过,对于金凤要控制使用,她的好表现、卖弄自己,但又不敢承担责任的秉性,一旦失去控制,会给他的工作带来很多的负面影响;只是赵金凤刚刚复出不久,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便控制了滕彬,使之言听计从,黎明对滕彬非常失望,也因此找机会离开了三产。 按说赵金凤跟滕经理的关系非常密切,甚至有点"说不清楚",不至于用其他人来辖制她,但是,正像黎明当时说的一样,后来的滕彬受制于金风的地方颇多,有人说公司的大事小情金凤最后能拿80%主意,对于一个一贯天老大、他老二,外号称作--滕牛X的人来说,他怎么受得了呢?因此调来了李建。 李建曾是厂里工具汽车班的司机,凭借老父亲的关系调到厂车队任安全员,最后升至副经理,后来又虽同车队的郑队长一起调任厂销售科,也是一个能走南闯北的人物;因经济问题时任厂销售科科长的郑科长被革职审查,李建也受到了牵连,为了择清自己,李建把自己说不清楚的所有问题一股脑的推给了郑科长,同时李建也因人品问题,从此在销售科举步维艰。适逢其会、滕彬需要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来辖制赵金凤,恰好李建又是滕彬关系不错的老同事的儿子,因此一拍两好,不久李建便从销售科调动到三产上任了,只是事情凑巧,还没等李建施展开手段,滕彬就下台了,此时销售部正、副经理之间的矛盾也已经出现了。 在滕彬任经理之初,通过达壮邀请黎明加入,黎明便看着达壮的面子回来任职,虽说出过不少好的点子,使企业很快地进入了正轨,但其志本不在此;赵金凤好不容易有了出头之日,做起事来渐渐的开始过分,有过排挤黎明行动,黎明也就顺水推舟的离开三产回到了自己的公司;对于这件事情赵金凤一直耿耿于怀,心想,现在第一车间三剑客的老二当了经理,黎明肯定会借助老二的力量来报复自己,所以一直忐忑不安。 精于算计的李建了解情况以后,想,如果要想在三产立住脚,首先要跟黎明搞好关系,因此他拉关系的重点很快就选定了。知道黎明最喜欢的动物是狗,于是在市场上买了一条"京叭"送给了黎明,还说自己家地方小养不了,送给黎明代养。知道黎明身体不适,患有轻度的风湿,便又买了鹿鞭、鹿茸等抗风湿中药泡好的药酒送给黎明,还说是朋友送给他的,自己用不着。真是拉关系的手段无有不用其极。只是黎明对他总是敬而远之,本来黎明有自己的企业,经济上很宽裕,不是能用这种小恩小惠便能打动其心的,对于黎明按市价返还的礼品费用,李建真是尴尬之极。如何拉拢黎明,李建是一直不得要领。 其实,黎明对李建的为人是非常了解的,曾多次进言董进:"李建是一个势利小人,当条观赏狗,还可以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还不会影响大局;但绝不能给他任何的实权,如果哪怕把他当条看家狗使唤,敢保证不久看家也会看出事儿来;在某些方面他跟赵属于同一路货色,有些地方或许还不如赵。"董进也深有同感,此点李建是不会知道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李建永远不会受到董进的重用。 副经理裴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人,肯干、但是业务能力有限,与滕彬是老乡,是滕彬上任后调来的主要力量,虽然换届了他依旧是原来的角色,却是什么事情都不肯做主了;黎明的到来,更使他裹足不前,从心理上、气势上简直就跟黎明无法相比。毕竟公司是徐达壮、黎明首创,基本人员是以前的,基本业务也是以前开展起来的,包括生产设备,劳动定额,工艺方案等等,几年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对此,黎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再加上经理和黎明的关系又非同一般,所以很多事从不轻易插手,就图落个清闲自在。 蔡文祥也是滕彬调来的,老工人出身,听话是他的最大优点,你让往东去,他绝对是向正东方向走,别打算方向上会差一度半度的。让他管自己还可以,让他搞管理、组织生产,那真是有点赶鸭子上架了。 李修一直是搞体育工作的,以前篮球打得很好,只是岁数大了点,身体有点发福,在国营企业时,按当地话讲,那是个"大混子",事无巨细除了喝酒、耍嘴之外,几乎没什么长处。虽说没什么特长但是接人待物却面面俱到。 最有心计的莫过于黄凤了,从第一届经理开始,就是三产的出纳,滕彬时任主管会计,董进上任以后,她依然是财务主管,一届一届的风波,一届一届的更迭,她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艰难的守卫着自己的阵地。她不爱说话,但思维逻辑性很强,不坏人但心眼子颇多,工作兢兢业业,生活谨小慎微,由于头发黄黄的,了解她的人称她为--小黄毛精。 本来三产第一届经理徐达壮在任时,经营状况还算可以,在北京市同行业中俨然以老大自居,目前三产的大部分业务关系,仍然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只是达壮对内部管理仁慈过分,对外部同行却锋芒毕露,又不经意间得罪了上层领导,于是举报信、匿名信等等满天飞,只当了三年不到的经理,便被厂领导把他、连同三产的领导班子一起,一股脑的拿下了。当时黎明就任三产总经理助理兼技术负责人。第二届领导集体由于受达壮业务关系的影响,生意没有办法开展,产销量急剧下滑,工人工资出现拖欠,领导集体很快就下了台,他带过来的人大部分也作鸟兽散了。第三届领导上台后,采取先安抚后整治的手段,带资让达壮和黎明赋闲在家,偶尔邀请两位联系联系客户,稳定稳定局势(后来两人都搞起了自己的企业),然后对三产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清洗,调来不少的业务骨干,生意也慢慢的做了起来,何英强就是当时调来的人员之一,只不过此任经理年事已高,再加上生活作风上有些问题(现在讲来也真的不算什么),干了两年便退休了。滕彬上任后,特别是当滕彬与金凤达成了某种默契之后,何英强因为夫人与金凤的宿怨,两人的矛盾很快爆发了,在金凤的鼓动下,何英强开始不再受滕经理重用,很快便不能见容于这个领导集体了。原销售经理赵丽丽也被解职了,金凤调任销售经理,何英强也由销售副经理降为销售员,后来与赵丽丽一起调离了销售岗位,到车间当了一名一般操作工人。如此这般,何英强对金凤真是恨之入骨。 何英强与黎明是在滕彬上任时认识的,两人还算谈得来。何英强有一定的社会背景,与赵金凤的矛盾明朗化后,滕彬在处理问题时明显的偏向于赵金凤,因此何英强曾多次想找人收拾一下滕彬,终于有一天因为工作问题与滕彬正面接火了,滕斌被打得卧床不起,何英强也差一点被开除。这次的领导更迭给何英强很大的希望,更盼着把金凤拿下,因此有了在单位院儿里迎接黎明的一幕。 赵丽丽应该说是个风流俏佳人,过去第三任经理张经理对她可说是情有独钟,为她不惜抛妻弃子,从重要岗位下来,退居二线当了三产的经理,可是,由于反响巨大,只干了将近两年,就不得不下台内退了,按说张经理的经营理念和方略是非常老道的,在他手里三产有了一定的发展,唯一让人感到不解的是他也像滕彬一样,自己权利的80%都被女人把持。只是赵丽丽不如赵金凤张扬,似乎性格更柔缓了一点。 而同何英强一直关系密切的赵丽丽,是张经理时代的销售部正、负搭档,平时形影不离,于是两人在董进上任后挖空心思走起了关系,在下面搞些小动作。鼓动职工要求罢免赵金凤同时要求将赵丽丽调回销售科。 由于历史原因,领导更替频繁,那一届领导都会带过来一套自己的仪仗队,随着领导们的一届届离去,剩下来的都是些既没路子、又不踏实(只为一个领导卖命的嫡系、死党,领导调走时也就跟着一起走了)心眼活络的"人精",由此造成三产的人际关系非常复杂,曾经有人说"别看三产正式职工只有54个人,却有108个心眼,别看平时嘻嘻哈哈,风雨未来就已经自顾自家了,"董进在这样的公司当经理,没有特殊的手段是肯定不行的。 接下来的一幕幕连台好戏,董进的表演,肯定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八、小试锋芒 董进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表面上粗放、豪爽,喝起酒来号称拼命三郎,但实际上心却特别的细,观察事物细致入微,由于搞了几年的党务工作,做起思想工作来,更是井井有条。 董进到任后,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第一任三产的经理徐达壮的一班人马,由于董进、黎明、达壮的特殊关系,使他们本能的认为: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洪顺这个达壮时期的生产部经理,有事儿没事儿总爱到总经理室和总工室跑,这不今天活儿不算太忙,下午3点不到,洪顺已经在总工室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洪顺:"兄弟,你是我兄弟,刚才说了半天,现在我也就不拐弯子了,你得跟董总吹吹风啊,董总这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把赵金凤给撤了?你怎么也不着急呀?滕彬在的时候它可没少给你使绊子,有她在,你以后的工作都不好开展。" 黎明:"洪哥,这您就别操心了,这是明摆着的事,你就是不动他们,他们肯定也会跳出来生事儿的,总要表现一下自己么?不表现一下,怎么让人知道他们的重要性呢?现在动他们不等于是没事找事么?等到时候再说吧!" 洪顺:"你要不好意思说,或者不好说,我找董总说去!" 黎明:"你说什么?董总早就有自己的小九九,我们从进厂开始,在一起十几年了,他呀!我还不了解?就你这拙嘴笨腮的,说也没用,还是不说好,他考虑的问题,跟你我不一样,正因为我们俩的关系不一般,在人事方面我更是不便、也不能插手了,别着急!好好干工作,该调整的时候自然就调整了,走走看吧。"怦!砰!砰!敲门,"请进!"何英强面带滑爽的笑意,晃着肩膀走了进来。 何英强:"洪哥也在呢,唉!明哥!这回该把丫挺的(北京方言指的是赵金凤)拿掉了吧!可得给咱哥几个出口恶气了。" 黎明:"是啊!其实出气不出气不在于撤不撤换她,关键是有没有打掉了某些人的嚣张气焰,董总也不是为了给大家、给我或给其他什么人出什么气才来三产的,他做的是工作,要的是业绩,咱都不是外人,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他现在是如日中天,仕途光明,我考虑啊,我先声明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是以公司的利益为重,只要别犯事犯到他的枪口上,谁撞到枪口上,准没好下场,我们大家都是好兄弟,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希望大家都撑一把,该干的工作别让人去说,都抢着去干,让董总顺利地度过难关,千万别让别有用心的人看了笑话才是上策。" 何应强:"得了!明哥,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护着XX(指赵金凤)了,替谁说话呢,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啊。" 黎明:"我说的是道理,你打经理、骂海街,你的关系都到了劳资科了,马上就让你下岗了,是我让董进把你从劳资科又要回来了,我就不护着你了?你怎么放屁都没有屁味儿呀?赶紧把你的事干好了,以后安排你在哪儿,你就在哪儿,想干活还不容易,以后有的是,少那么多的废话。" 何英强:"得了!明哥,你说什么、呵呃!就是什么,我马上就走,谁让你是我哥呢?少说!多干!是不是?洪哥,您呆着,我干活去了。"说着话出了门口,一会儿,洪顺也走了。黎明在办公室里想着心事,董进进来都没有发现。 董进:"嘿!我说,谁把你的魂钩跑了?"董进把手指伸到低着头的黎明面前,往上引到了自己的鼻子尖上,"看看我是谁,还认得么?"黎明故意的茫然抬头,看着董进的鼻子漫漫的回答。 黎明:"狗鼻子!"说完,俩人都哈哈大笑。 董进:"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以后要紧的话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黎明:"你不但鼻子灵,连耳朵都灵了,不得了,我以后说话真的要小心点了,别那句话说的经理大人不爱听,给我小鞋穿,我还不知道为了什么呢。" 董进:"你说的话我不爱听?你现在可油多了,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留半截,你这功夫、利害!是不是谁的心思你都能揣摸个差不离儿呀,这才几天呀,用不了多久,整个公司准得说,你是我肚子里的哪玩艺。" 黎明:"你恶心不恶心啊?你要说英雄所见略同多好啊?我们是几天的事么?要说你蹶什么屁股拉什么屎我都知道,是有点过分,但是....嘿嘿!!这句话咱俩反过来说也许更符合实际一点。" 董进:"别瞎扯了,说正是吧!咱们对帐的事有反响了,几个客户联合起来找我,中心意思是说:‘在三产院儿内,他们只认赵姐,只要赵姐出面,说他们欠多少帐,他们一分不差都认帐。说什么时候还,马上就还'那天我请他们吃了一顿便餐,感觉有点咄咄逼人呢。" 黎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终于发难了。" 董进:"要不说你越来越油了呢,真是秀才不出门便就知天下事啊。" 黎明:"小心偷听烂耳根子。" 董进:"我那也叫偷听,两里地之外都能听到你们叫唤,我还怀疑你别有用心呢。" 黎明:"什么?我别有用心?" 董进:"嘿嘿!不是么?他们早晚跳出来你也知道?" 黎明:"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你的到来,他们以后肯定不能为所欲为了,要保住他们的位置,第一是跟你拉关系,可这条路走不通,第二就只有采取各种手段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了,让你不敢轻易得动他们。第三就是逆来顺受了,这一点也不可能。" 董进:"对呀!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黎明:"对了!请客那天,你怎么答复的他们呢?" 董进:"当然不能嘴软了,那天谈了很多,中心意思是:‘账目的多少由一笔一笔的往来账目管着,不能说多少就是多少,我们这里对清楚了自然会找大家重新核对,你赵姐说多少是多少那可不行,你赵姐说你欠我们公司一百万,你能给么?万事有个来由,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你们觉得这几年生意做下来,很是顺手,估计经济效益也不错,跟你们赵姐的关系处得也不错,希望这次领导更迭以后你们赵姐能留下来,这我理解,我们现任领导班子也没有换掉你们赵姐的意思。话说回来了,正常的做生意,你们、可要理解清楚了,我说的是正常的做生意,作为商人,你们追求的是利润的最大化,当然,我们也一样,如果你们走了,说明我们公司在产品上没有竞争力,如果我们的产品确实是价格最优惠、质量最好、服务最到位。就是轰你们也不会走,我不信你们因为某某个人的下台或公司人员的变动就不来了,但是在同等条件下,有人情关系在里面这我也不否认,'现在你们买你赵姐的面子,因为你们是朋友,也许过不了多久,对于我的为人和我做事的方式方法,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吧,你们可能认为我更是你们不可多得的朋友,到时候你们还会这样说么?其实我也不怕谁谁不来了,只要条件合适,你不来他来,都不来、我们就服务上门,服务上门也不能的话,我们也可以就地打地摊么,我想我们的生意照样能够很好的做下去。" 黎明微笑着:"好!够味儿!他们没想到你这么柔又那么硬吧!" 董进:"是啊!这是我的原话,我说完了,大家很长时间都没说话,之后我赶紧又补充了几句:‘既然大家坐到了一起,那就是缘分,你们都是我们公司的老客户了,我!你们大家也许不熟悉,想必大家都认识第一任三产的经理徐达壮吧,他是我的大哥,现任三产的总工是我的三弟,赵经理当时是销售部的销售员,这么多年干下来,很不容易,特别是这次东山再起更不容易,大家多多关照她才是'他们听了之后都很惊讶。说:‘他们跟你很熟的,说你做事有点狠,对人对事对自己都一样,但绝对是个好朋友。'还说‘难怪你们是兄弟了,看我的做事方式,跟你也差不了很多'"说完董进悠悠的笑了。 黎明:"呵呵!这帮孙子,给了我这么一个评价!也算不错了。" 董进:"是啊!我也没想到,倒是他们提醒了我,莫非,我们做事的方式真的很相近,你以前怎么做事,我一点也没注意,看来你们在商场上混的,确实与众不同阿,是吧!" 黎明:"你现在不是也开始不同了么,做商业和搞生产本身就有很大的区别,要想把业务开展好,感情还是要联络的,我想应该找机会请咱们的客户吃顿饭了,而且要打乱什么重要客户、不重要客户、小户、大户之间的界限,搞一个一勺烩,只是在接待人员上有所区别就可以了,就算是开个订货会吧!您看怎么样。" 董进:"我看行!赶紧收一收帐,有了钱才好办事。"正说着蔡文祥风风火火的敲门走了进来。 蔡文祥:"经理您看看去吧!现在5台设备坏了4台,这活儿没法干了,检修工问我先修那一台,我说那一台坏的不厉害就先修那一台,班长说都差不多,他也不知道那台能先修好,他们让我作决定,现在客户都在外面等着提货,您看怎么办吧!" 董进:"好了!这样!你上去!让郑班长到我这儿来一趟,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快一点。" 文祥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郑元郑班长是滕经理上任时带过来的得力干将,为人小肚鸡肠,好搞些小动作,当初在第一车间也是检修班的班长,董进当时是第一车间的设备主任,由于工作不积极(按北京人的话说叫:‘摆道儿'),被董进撤职下岗,后来托关系到了滕彬当主任的第三车间,滕彬来三产业跟着过来了,这真是冤家路窄。这些黎明都是知道的,因此黎明眯着眼睛笑了。 "咚!咚!咚!"敲门。 董进:"请进!呕!老郑!坐!坐!"董进笑着说:"没想到,咱们又用同一个马勺盛饭吃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吧!家里好么?" 郑元:"还行!" 董进:"手底下的人使着顺手么?" 郑元:"还行吧!" 董进:"听说你得了一个大孙子,还没向你道喜呢,恭喜你了啊。" 郑元笑了:"谢了!谢了!回头请您去喝酒!" 董进:"一定去!你看这一晃儿,都有叫爷爷的了,咳!真够快的!" 郑元:"可不是么!" 董进:"听说上面遇到问题了,没什么大事儿吧!" 郑元:"没什么大事!" 董进:"没大事儿就好,你看!今天我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其实以前咱合作的挺好,只是当时都年轻,火气大,现在说来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儿,我来了你别有什么顾虑,工作要放手去干,我支持你,技术上有什么疑难点,黎工也回来了,你可以直接去问他,我敢保证能事半功倍,另外,不行的话晚上加一会儿班,我让李修给你们晚上安排一顿夜班饭,别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转向黎明:"黎工,一会儿你跟老郑一起上去,看看有什么技术问题,帮忙儿解决一下。" 黎明:"好嘞!" 郑元:"没事儿!没事儿! "转向黎明"您就别去了,我马上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又转向董进"您就瞧好吧!" 九、软着路 老郑出去了,步伐很坚定,黎明没有跟着老郑去,是董进示意他不要出去的,正像董进预期的那样,晚上9点钟,已经恢复了4台设备的运转。 小井商贸公司的老板杨涛,与赵金凤的关系走得相当密切,自从上次对董进发难没产生太大的效果之后,总是耿耿于怀,听说杨涛通过某种关系、回扣等手段,用较低的供货价格夺走了三产的一个产品用量很大的直接用户--翼翔公司,这次董进是真的发火了。 赵金凤坐在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董进铁青着脸。很长时间以后。 董进:"赵经理,你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小井用咱们给他提供的产品来抢夺咱自己的用户,你说这种做法正常么,他还口口声声说只听从你赵姐的!?这是你的授意么?" 金凤:"经理,您怎么能听他们这么说我呢?你让我怎么说呢?我能那么做么?" 董进:"该怎么说怎么说吧!" 金凤慢慢的低声地说:"有一样倒是真的,咱们卖给翼翔货的价格确实比小井卖的高。" 董进:"是啊!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我只能说我们给小井的价格低了,否则他也不敢有这个胆量。" 金凤:"我们给中间商的价格都是一样的,况且他还是自己提货的。" 董进:"好!就按你说的,我给你个什么价位,你能把这个用户再拉回来呢?" 金凤:"不好说,既然已经走了,就不大有回来的可能了,况且,据说、小井的杨涛跟这个用户的老板关系非常铁,您也知道这人情关系......" 董进:"照你这样说,这个客户是不可能回来了?我倒有一事不明,如果说是人情关系在作怪,为什么以前不做怪而单单此时做怪呢?难道以前他们的关系就不铁么?" 金凤:"也许以前杨涛不知道他的铁哥们儿哪儿有这么大的市场吧!" 董进:"那他以前肯定不知道了?" 金凤:"我想可能是吧!" 董进:"杨涛跟那个什么老板的关系不是很铁么?" 金凤:"是!" 董进:"那,他的情况,杨涛会不知道?" 金凤:"也许以前联系少,具体情况不了解呗" 董进:"有道理!真是巧合呀啊?对了咱们跟小井有业务来往几年了?" 金凤:"大概有六、七年了吧!" 董进:"我看了我们跟翼翔的供货合同书,翼翔是私企,老板很年轻,大概开业时间不到三年吧!" 金凤:"是!" 董进:"当初这个公司开业为什么不找小井供货呢?" 金风:"当时肯定是小井比咱们的价格高了。"金凤脸上渗出了汗水。 董进装得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呃---!!也就是说,价格问题才是我们失去这个用户的主要问题了!" 金凤:"啊?是!" 董进:"现在小井的报价为什么比咱们生产厂家的报价还低呢?" 金凤:"这我就不知道了!" 董进:"这只有一种解释,这个杨涛是冲着我来的!对吗?" 金凤:"是!呃!不是!他怎么敢跟您,不!跟咱们打价格战呢?"有点语无伦次。 董进:"他的价格确实比咱们低么?" 金凤:"是!" 董进:"既然价格问题是这笔生意成败的主要问题,为了给他一个迎头痛击,我给你一个特权,那就是:针对这个用户,以给小井批发价的价格给翼翔,也就是说把翼翔当作中间商来看待,你看怎么样?" 金凤:"那市场还不乱了?" 董进:"会么?这只是个特例,你去谈吧!有困难的话给我打电话,有必要的话我亲自去跑一趟!" 金凤:"我已经跟他们谈过了,这个客户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董进:"是么?你是不愿、还是不能、还是有什么顾虑?谈与不谈是过程,谈成与谈不成是结果,过程你们来做!结果我来把握,我郑重的跟你讲!这不是一桩生意的问题,而是一个原则问题。" 金凤:"原则问题?"(装得很天真地样子) 董进:"你不这样认为?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失去了这个客户,就等于向我们的中间商妥协,这样的先例一开,大家都抢我们的最终用户,我们的利润空间就会大幅度降低了,好了!先这样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亲自去谈,我和黎总都很重视这个问题,我想最好你能尽快地解决好这个问题。好了就这样吧!"有点逐客的意思。 金凤慢应着:"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董进:"好!我等你的好消息!"金凤走了,黎明来了: "谈完了?" 董进余韵未消的说:"是啊!谈完了!我最讨厌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了,整个一个吃里爬外的走狗!" 黎明:"干什么不放一放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董进:"放一放?放一放你不怕她登鼻子上脸?" 黎明:"退一步海阔天空么,可否等到咱们的订货会开完以后在做打算呢?" 董进:"你的意思是?" 黎明:"我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她是一个‘走狗',就总逃不掉被烹的结局,当他们架起锅来要烹她的时候,咱就可以重新牵回来,做你的‘走狗'不是更惬意的多么?以后会有利用价值的。这种人的习性是不会改的,到时候一定会对你摇尾乞怜的,现在的关键是你有没有把握或者说你能不能稳住这个局面。一旦局面稳定,他们的舵转得比你快。" 董进:"我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呀?" 黎明:"对!正因为你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所以才好像做了什么,因为你下来的太过突然,我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更别说他们了,呃!对了,上个月从厂里拿来的启动资金还剩多少?还够不够搞一次小规模的订货会的?" 董进:"还剩不到三万元,我看恐怕不够!" 黎明:"你给我两万,我去搞,到十渡(北京西南部的一个风景旅游区)去,那里还不到旅游旺季,能便宜点,搞出一个特色来,租个农家小院,只要有个比较大的会议室就可以,实在不行,到比较大的宾馆租一天会议室,伙食么以农家菜为主,贴饼子、野菜团子、焖小鱼儿,保证他们吃得高兴,还省钱,关键是你要放下总经理的架子,跟他们打成一片?" 董进:"打成一片?怎么打成一片?" 黎明:"要不说隔行如隔山呢!这帮人都是一些社会混子,吃喝嫖赌样样都行,你可以择其一以用之,娱乐可以以喝、赌为主,多带好酒、扑克、麻将,到时候我来安排,输赢可以挂在公司的账上,为了生意么,别太拘于那些条条框框了,放松点!" 董进:"这样我可不大习惯,喝么我还可以,这赌么?" 黎明:"慢慢就会习惯的!你可以定规矩呀,包括点儿大小,如何赌法儿?你有绝对的控制权。" ...... 十渡,位于北京市的西南部,拒马河从山间蜿蜒而下,河水清澈见底,两边的山体俊秀挺拔,郁郁葱葱,山道沿着山脚和河道,一会在南岸、一会在北岸,每过一次河有一个渡口,过十次河便有十个渡口,从进山开始到第十个渡口处,风景更加美丽,被开发成一个集休闲、娱乐、餐饮于一体的旅游风景区,因此称为十渡,号称北京的小三峡,奇峰异岭很有观赏性。 刚刚进入六月,外面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山风顺着山谷吹来,这里依然非常的凉爽,笔架山庄坐落在一个类似笔架的山峰的山脚,背南面北,山道在笔架山庄门前宽阔了起来,对面是拒马河的转弯处,水面非常宽阔,河对面山体笔直陡峭,山顶有一个蹦极场,山下被开辟成一个水上公园,这是十渡风景区最繁华的地方。 周六的上午九点,订货会在笔架山庄的小会议厅里如期举行,邀请的主要是公司的经销商(或者叫二道贩子吧),一共有三十几个人,主席台号牌上中间是总经理董进,左边是总工黎明、销售部经理赵金凤,右边副总经理裴迪,销售部副经理李建。下面的各个桌上的号牌上也都有各个中间商公司的名字和总经理或老板的名字,小井公司被安排在最右边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而且在杨涛的周围,基本上没有他熟悉的伙伴,这是黎明刻意的安排。 裴迪挥挥手、清了清嗓子:"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下面安静了下来。 "2000年天缘公司订货会现在开始。"一片起哄的掌声夹杂着几声口哨。 "首先我代表本公司的全体员工欢迎大家的到来,下面请我们的新任老总跟大家讲几句话,大家欢迎!" 董进站了起来,微笑着,用双手压了压,等静下来以后,请了清嗓子: "大家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参加我们这次订货会我感到非常荣幸,说明我们的感情基础、经济基础还是有的,我再次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欢迎。"(掌声) "首先我先介绍一下本公司这次班子调整后的主要成员,我,董进!目前就任本公司的,总经理,兼书记,在座的,有的我们已经见过,有的还没有见过,不管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我一提起他!"用手指着黎明:"大家恐怕就都知道我是谁了!黎明!我的总工兼助理或办公室主任吧!天缘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第一任总经理助理。也是我的三弟,第一任总经理徐达壮,是我大哥,黎明站起来,双手合实,向大家鞠了一个90度的大恭,落座。副总经理裴迪(起立)!销售部经理赵金凤(起立)!销售部副经理李建(起立),我想他们三位大家都很熟悉,职务也和以前一样,目前的工作安排也没有什么变化。然后是黄总,(幽默地笑了一笑)前几届的大会计,也是我的大会计。我给大家准备的这个小小的礼品,纳米杯,还有这杯上好的清茶,都是我们的大会计精心挑选的,我也借发放礼品的机会,从新熟悉一下大家,加深一下认识,大家在座位上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礼仪小姐端着礼品盘与赵金凤、黎明一起跟随着董总,逐一的介绍、发放、寒暄,这个过程持续了近半个小时。 董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刚才!我们以前认识的更加深了一下影响,不认识的也都认识了,不知道那位先哲曾经说过:‘生意者买卖也,有买有卖产生经济效益,即生意,生就是产生、从某种意义上讲好像也是生份, 意呢?就是意向、也可以讲做情谊,由生份产生情谊到有做买卖的意向,这便是生意的开始,大凡做生意都要经过从不认识到认识,从认识到熟悉、到做生意这样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一个物的认识过程,也是一个人的认识过程,作为生意的一方卖方,有好的产品是生意成功的必要条件,然后是好的经营策略和好的服务及感情投入(人情,信誉度等)。'刚才我们有的从不认识到认识,更多的是从认识到了解,我指的是对我的了解,因为大家对我们公司的产品都是非常了解的。"董进解嘲的笑了一笑然后接着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我在这里大谈生意什么的,是有点班门弄斧,不过不这样讲我怎么把握自己推销给大家呢?既然我们已经从不认识到认识,从想再开始就从认识到熟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什么呢?就是我的经营策略了,我的经营策略是什么呢?那就是诚信,也就是信誉,第一,从此往后,我们公司的产品在你们中间要达到免检水平,我们的服务要达到你们100%满意的程度,通过我们的真诚合作,达到我们双赢的局面,我也希望我们从现在开始尽快成为生意上最好的伙伴,生活上最好的朋友。(鼓掌!)" "我们大家都知道生意能否做成,关键一点是不要让买卖的对方生疑,疑虑的产生不外乎有两点,一是对对方产品性能的疑虑,一是对对方信誉的疑虑;信誉也分两个方面,一是质量信誉,一是履行合同信誉。如果卖买双方意图用欺骗的手段谋取利益,我想这种生意是不会长久的。 作为我们生产厂家我们的利润产生在生产过程,经过成本核算利润控制在5-30%之间是很正常的,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批发商来做,认真的听取产品的反馈意见,并认真的改进自己的产品品质,把自己多余的精力投入到新产品的开发中去,这是我们最佳的选择。你们大家有的可以称之为批发商,有的也可以成为中间商或零售商。 作为批发商,你们应该做好承上启下的工作,控制好信息的反馈,把厂家、中间商(或称为零售商)和用户牢牢地控制在你们自己的周围,形成一个闭环系统这样才能稳定市场,获得合理的利益。 中间商是最难做的也是利润最丰厚的环节,上对一人、下对大家、面对广大的直接用户,既要对厂家负责、也要为用户着想,是矛盾最集中的地方,用户是上帝的宗旨在你们那里必须得到充分的体现;所以说让大家都认可的感情投入在你们那里更显得不可缺少。 作为你们的用户,直接从我们厂家进货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似乎可以降低成本和消耗,质量也有一定保证,但是他们同样将承受产品选择面窄,供货渠道单一的弊病,毕竟我们的产品有我们的局限性,我也向你们做出承诺,我们只能给你们让利,而我们对直接用户的让利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董进停了一停然后接着道:"做生意的人千变万化,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生意的产生是在伙伴双方均获得最大利益的条件下达成的,在这里我所说的最大利益是指在现有条件下双方所能够达到的最大利益,一般情况下它是不断变化的,作为买方要少花钱多办事,作为卖方要以最低的消耗博得最大的利润,也就是说任何一个生意的单方总在追求最大的利益。因此我们生意伙伴之间总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寻找新的平衡,也就是说,市场是不断变化的,我们的利益分配也在不断的变化。打一个比方,假如你对直接用户的报价比我给直接用户的报价还要低的话,就有可能是我们对你的报价存在偏差了,我前面说过,这种情况是在我们不可能给直接用户让利的条件下,这样我可能会调整对你们的报价,以此来维护我们共同的终端市场更加稳定而有序地发展。" 董进又停了一停然后接着道:"不知道大家是否赞同我的观点,或许有人说了:‘我也不是进你一家的货物,同样的产品,我在别的厂商那里进货比你的产品价位低得多'如果是同等质量的话,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我是给大家的报价高了,还是我给终端用户的报价高了。(董进笑了一笑)如果从我们厂家开始对直接用户进行价格调整的话,只怕是有和大家打价格战的嫌疑了,这是我们厂家不愿意做、也是你们批发商最不喜欢我们这样做的。对于一个厂家如果没有他的直接用户,他对市场将会是一片茫然,他的产品不可能符合时代的需要,也就是它不可能选择好企业寻求发展的方向和寻找企业发展的结症,但是一个厂家他的生意伙伴如果全是直接用户,那么它的市场占有率不可能很开阔,我们只是从直接用户那里获得第一手资料(这里包括产品的发展方向、价格、售货服务等等),来更好地为你们中间商服务,我们和你们是相依共生的关系。" "我似乎有点扯远了,说了半天我的中心意思就是我希望大家能加深了解、加强沟通、携起手来共同维护好市场秩序,避免误会、多多挣钱、大大发财!如果我们公司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欢迎大家多提宝贵意见,好了!我就说到这里!!"此时响起了更多的掌声...... 裴迪:"下面请客户发言!!" ....................................... 会议终于要结束了,总结性发言理所当然的由黎明代劳了。 黎明:"来的都是朋友,我们董总希望大家吃好、玩儿好、娱乐好,这两天我们的日程安排是,中午便宴安排的是农家菜,大家大鱼大肉吃得太多了,到这里我们来个忆苦思甜,下午游览十渡风景区,划船、骑马,有不怕死的可以甭极,晚上安排了大排挡烤全羊,我们一边欣赏这里的夜景,一边尽情得来两首,放松放松!然后是棋牌乐,愿意参加什么的都可以,有打分的,当然也有大家最喜闻乐见的,打分的冠亚军有奖,其他的就自己奖自己了,(黎明不怀好意的笑着),有人赞助奖金我们绝不反对。" 订货会总的来讲是在和煦融洽的气氛中开完了,我相信董进的一番话,肯定对某些人有所触动,至少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一言不发,那就是杨涛,似乎对于他来讲,这是个黑暗的周末,不但没人跟他走得过近,就连赌博也是连连败北,会议结束时,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张扬劲已经不知道到哪里串门去了......
世上没有永远的仇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特别是在商海里打圈的人,甚至连一个永远的生意伙伴都没有,在唯利是图的心理驱使下,更加不会有真心的朋友存在,生意场上的朋友只是利益交换的产物,够不够朋友的内在含义,只是互相之间能不能给对方一定的利益,这是董进的观点,也是他准备闯入商海打算奉行的准则。 杨涛在订货会上吃了瘪,是他始料不及的,回来后才感到,他的对手不是个易予之辈,经过接触和侧面了解才知道,并不像他赵姐说得那样简单,只要能不让董进站住脚,他赵姐就可以左右三产,就可以从三产得到赵姐许诺的更多的利益,从订货会的形式上看,董进是不可能站不住脚的,只就董进一个人就够难缠的,再加上还有个老资格的军师在旁边策应,自己搞不好真成了偷鸡不成反失把米,老老实实做生意,踏踏实实挣钱,比什么都现实,自己卷入别人企业的权力之争中,是不是有点费力不讨好呢。 对翼翔公司的生意本身就没有很大的利润,只是为了别人的意气之争,这又何必呢?可是既然已经进入了,也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退出来,业内人士该怎么看自己呢?那样的话自己的生意以后就没法儿做了,但如果不退,这个董进死咬住不放,又该怎么收场呢?此时的杨涛才深深感受到什么是--进退维谷。 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这天一早,董进接到了科海公司的老板--曹春杰打来的电话,邀请董进赴宴,第一是给新经理上任助助兴,第二是把以前公司的账目作一下了结,第三正赶上科海公司成立五周年纪念,董进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董进:"老曹请客,特意嘱咐,一会儿来接我,可能要晚点儿回来,要不要咱俩一起去?" 黎明:"别!!家里还一大摊子呢,你带金风去吧!我想、不会是老曹请客,那个老抠门,这辈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大概跟杨涛有关" 董进:"跟杨涛有关?" 黎明:"对!杨涛跟老曹的关系非常好!都当过兵,又是一个区的。" 董进:"这我早发现了,在十渡的时候,只有老曹跟杨涛走得近乎,那他为什么绕这么大圈子请我吃饭?" 黎明:"他是准备找台阶下了,但是又不好张口!所以......你带赵经理一起去正好!看看他们的表现,一定很有意思,要不是家里离不开人,我还真想去看看呢,对了!喝酒的时候小心点,这帮孙子,别让他们把你灌高了,实在不行你让赵经理代喝,别看是女同志,喝个斤八儿的,一点事儿没有。" 董进:"是么?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让她空着肚子回来。"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着。 晚六点,"碧海渔村" 2楼"听涛馆" 的晚宴准时开始,从座次的安排上已经看出买单的是谁了。老曹的开场白,更加证实了黎明的猜测。 老曹:"不好意思!今天呢主要是为董经理的上任捧捧场、助助兴,我这个小公司的生日是5月6日刚刚过,前几天在十渡杨老板头一次见到董经理(老曹不知道杨涛早已经与董经理结过火了,还自顾自地说着),就感到有缘,再一看您的说话办事,简直是相见恨晚呢!这几天就一直在催我邀请你,他知道我跟老三(指黎明)的关系不错,董经理刚上任最先走访的就是我这儿,所以特意让我作陪,今天哥儿几个好好儿唠唠,再次加深加深印象。"董进看着杨涛尴尬的面容也不揭穿,任老曹把话说完,然后慢应着。 董进:"我说么?你俩的位置怎么颠倒了!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杨经理,听说你的电话丢了?要不要哥哥给你买一部?"杨涛不好意思的赔笑道 杨涛:"不劳您破费了,我不是怕我没那么大的面子么?没敢给您打电话,您要是一撅我,我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董进:"没那么严重吧!打电话请我吃饭我还能不来么?" 杨涛:"是!是!是!这个...那个......" 董进:"什么这个那个的,不就是那么丁点儿事么?今天看见你,我才又想起来了,再过一段时间我恐怕就忘了。既然想起来了,那就趁着还没喝酒把这事儿谈开了就算完了。" 杨涛:"对!对!对!还是谈开了的好。" 董进:"当时我给赵经理指令是,一是给翼翔降价,一是给你涨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这个客户再抢回来,市场竞争么!左右就是那么回事!但是直到现在她还没给我一个正式的答复。这不是么!都坐这儿了,我们就好好谈谈吧!"说完董进往椅背上后一靠,作出一个很坦然的样子。老曹看看这头再看看那头,总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在听天书。 杨涛:"董经理,您可能是误会了,其实最开始还是我错了,都怪我粗心,翼翔公司的总经理是我的一个哥们儿,好长时间没见面了,突然那天见着了,一起喝了顿酒,才知道他就用咱们的产品,他要我报价,我想既然是哥们,咱就少赚点钱,见利就走了,可没想到,他是您的直接用户,第一次送货是我手底下的人去的,回来也没跟我说,直到赵经理找到我才知道,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 董进:"噢!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你呢!这么巧啊!对了!老曹!华通(老曹的一个客户)的厂长张凤翔可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说不定,哪一天我喝多了,我把这笔生意从您那儿抢过来的了,你可别介意啊!"董进意味深长的笑着 老曹:"别介!你这不是砸我饭碗子么?你别这么干呢!得了!我一块请张经理你们俩得了!"老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着说。 老曹:"杨老板,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傻×似的,越听越糊涂了,怎么着您开辟市场都开的老家去了,真有你的,你真棒!我现在才有点明白,难怪呀!现在我看你怎么收场吧!" 杨涛:"曹哥,您听我说!开始我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翼翔那儿跟我那儿才不到5公里,可董经理您的公司最少距那儿也得40公里,谁想到是您给送货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您说我不给送吧,明显的是拿朋友涮着玩儿呢,您说我给送吧又把您给得罪了,干脆,那天我把翼翔的老板叫到一起,把事情谈开了,他爱用谁的用谁的得了。" 董进:"嗯!这个主意好!"听到这句话杨涛的脸色非常难堪。 杨涛:"这事儿就这么办吧了!?对了!赵姐!前几天你来我跟您说的那件事,您跟董总说过么?"面对赵金凤使着眼色。 金凤赶紧接道:"还没有呢。" 杨涛:"是这么回事儿,在您公司东北面大概有4公里吧,也有一家大小和翼翔同样的厂子,价位也差不多,目前是我送的货,那天我跟赵姐说,就算是我们两家换换送货地点,这样你也近一点我也近一点,大家都能方便一点。" 老曹:"唉!我看这是个好主意!" 金凤:"经理,我看这样也比较可行!"董进皱紧眉头很严厉的看了看赵金凤。 董进:"其实呢?就是以原来的价位给翼翔公司我们也不挣钱,因为它的用量不是很大,送货的成本又高,这不用我说,大家都很清楚。可是我们为什么还要送呢?那是因为,距离40--50公里开辟一个直接用户,虽然不挣钱,他可以使公司直接的接触市场,很好地把握市场,他就是我们公司的观察站和晴雨表。我这么一说大家就该明白了,这不单纯是失去一个客户的问题,你明白么?--赵经理。如果在无关紧要的位置,失去十个这样的客户我也不在乎。" 老曹:"你看了没有!这事儿还真的是很难办了!" 董进:"不过呢,既然杨兄弟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深究了,换换就换换吧,从经济上来讲我们都不吃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是稍有损失的,已经是这样了么,这也不能全怪杨兄弟,大家都心知肚明得了。" 老曹:"就是就是!我看这样挺好,还是董总有肚量。"面向杨涛"你以后好好学这点,年轻就是年轻!" 杨涛:"是!是!是!" 董进:"不过呢,这要看翼翔公司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经过谈判以后翼翔不再从我们公司进货了,那么翼翔的账目就一块转给你小杨儿好了,这样我们就换过来,如果他还用我们公司的货,那就还像以前一样这么走着,找机会我们在谈换不换的事儿,经过上次接触,我们已经慢慢地成为朋友了,有你们在我的外围做我的桥头堡,有没有他也就两可了,你们看怎样?"老曹和杨涛都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杨涛:"董经理!不!不!大哥!您就给我点面子吧!说句实话吧!您说如果我就这么退出翼翔公司,以后我还怎么向我同学交待呀!他虽说是经理,可从来不管下面的事,这次是破例为我才插手的,这要是我突然不送了,您想!他又如何向下面说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么。我看还是别跟他谈了,您想想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撤得出来了,您大人大量就算了吧!我不会让您吃大亏的!" 老曹:"就是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吧!" 董进:"呃!原来是这样!既然叫大哥么,大哥也得有个大哥样儿,就按你说的办!换吧!不过呢......" 杨涛:"大哥!您怎么又不过呢,我都让你的"不过呢"怕了!" 董进:"我是说呢!你的欠账也该清一清了,还有老曹您的,就算是哥哥兄弟捧捧我的场吧。"面向杨涛然后又面向老曹又以一种调侃的口气对赵经理说:"你的话最管用了,别不好意思了!你就发话吧,‘杨兄弟该结点帐了!?'"。 金风脸一下子红了,杨涛也呐呐的不好意思起来。 杨涛:"该结了,该结了,冲着谁都该结了,您放心!不出半个月准结!" 董进:"曹哥!您呢?" 老曹:"我怎么能落到兄弟后面,你放心,就这几天,我收收帐马上就还!" 董进:"好了!这件事么就先这么着,下来呢咱们进行最后一道程序-喝酒!今天兄弟请我吃点什么?"改口叫兄弟了,看来是越谈越融洽了。 杨涛:"这里的孔雀不错!今天咱就吃孔雀!" 董进:"那可是国家级保护动物!" 杨涛:"没事!不是野生的!家养的,你放心吃,不会有问题的。" 董进:"听说孔雀胆毒的很呢!可没看过人吃了后到底会怎样?" 杨涛:"今天我们可以看看呢!" 董进:"什么?怎么看?" 杨涛:"嗬嗬!您可能想歪了,我是说,用一只鸡试一试不是一样么。" 董进:"那今天我就开开眼,多谢兄弟啊!!" 宴会在非常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事情也在勾心斗角的过程中解决了,对于董进来讲只要是货物的出处是自己的公司,给批发商与给直接用户的利润实质上相差无几,此来的主要目的是清欠旧账,既然通过唇枪舌剑讨价还价目的达到了,特别是杨涛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服软儿了,也就是说赵金凤的嚣张气焰得到了一定的压制,这就是此行的最大收获,突然之间想起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赵金凤来讲,自己费尽心机来做这些事儿,到底是为什么呢?这样做的意义又有多大呢?如果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后果呢?事儿真是难做,人更加难做......" 十 斗智 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当把小井、科海的问题圆满地解决完后,第二个月的资金危机和信任危机在斗智斗勇中就算是安然度过了,工人的工资也都补发完毕,职工的干劲在慢慢恢复,公司的生产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是接踵而至的新的危机也慢慢到来了,生产量的增大,必然导致原材料消耗的增大,流动资金立现紧张,第三个月的工资、原料款又处于没有着落的地步,要账成了这个月的主要任务。 ‘三合'公司是由两个老板合作成立的,一个姓张一个姓赵,姓赵的老板拿着支票,而姓张的老板却拿着公章,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由两个人合伙做生意的公司都是这么运作的,董进只是知道‘三合'是这样的,因为董进已经去‘三合'公司好几次了,总是赶不上两个老板同时在家的时候,凡是此时这两个老板其中的一个就会说,钱有只是拿不出来,不是没有公章就是没有支票,找人么,另一个不是去了东北就失去了海南,不知道是两个人商量好了,还是本公司有人通风报信,总之,半个月了,账还是一直没有要回来,已经是这个月最后一周的周六上午了,董进坐在办公室里呆呆的生着闷气,前一天黎明说回家去看看,董进也没让回去,却让公司其他管理人员全部休假,三产的办公区显得异常安静,董进也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出神儿,黎明近来也似乎没有反应。 黎明:"嘿嘿嘿!!想什么呢?小心成了木乃伊!" 董进:"你说这老张和老赵是没钱呢?还是?......"黎明知道董进指的是‘三合'的两位老板。 黎明:"什么也不是!就是装孙子!" 董进:"你说咱能要回多少钱来?" 黎明:"正常来讲,对于三合这样一个二级批发的公司,本身给他的价格就比较高,如果能要回90%的货款,就算是烧高香了,这点钱已经快两年了,其实已经减值10%以上了。" 董进:"我想也是!你说!他们是真不在呢,还是事先得到信儿躲咱么呢?" 黎明:"我想是事先知道咱们要去,其中有一个就躲了!咱不是让老大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么,他们这是面子不好摸开,因此,才采取这样的手段,能躲一时算一时" 董进:"那就好办了!" 黎明:"好办了?" 董进:"对!好办了!你打电话找一下赵金凤,看他在做什么,别说我找她!" 黎明:"那我说什么呢?" 董进:"如果他在家,你就说你想请她吃饭,叫她在家等你,今天咱开你的车去。" 赵金凤果然在家,听说有人请吃饭,很爽快地答应了。 李建开着黎明的车,到了金凤家的楼下,在此之前黎明打电话说马上就到,等金凤打开车门看到黎明没在车内,不觉一愣,董进哈哈的笑了。 董进:"没想到吧!黎明一会儿就到,咱们先走吧!" 金凤:"上哪儿?" 董进:"上来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小时后车辆驶入"‘三合'公司"的院内。见没人迎接,董进下车直接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两位老板与几位朋友正在"炸金花"(也叫拉耗子,一种赌博游戏)。看看董进进来,谁都没有起身,也不答话,董进说了声:"两位忙着呢?!"见没有回音,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就这样从上午十点多一点,一直坐到将近中午十二点,董进很是坦然,而两位老板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犹如芒刺在背,渐渐的老赵开始输钱,老张也开始感觉势头不对,终于老赵坐不住了,忽得站了起来,把牌一甩道:"不玩儿了!今天真是丧门星敲门,见着鬼了。"其他人见老赵脸红脖子粗的,不好说什么,各自又都赢了点钱,也就一哄而散。此时两个公司的两帮人马才一对一的隔着桌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说话,特别是赵金凤更是一声不吭。董进知道老赵在指桑骂槐,也不检这个茬儿,还是那样悠闲的坐着,倒是李建有点沉不住气了,看着董进刚想开口,董进立刻用脚踩了一下李建,这样又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董进终于微笑着打破了僵局道: "二位老板手气不好?没少输钱吧!您们这儿附近有没有好吃的,要不要我请二位!" 老赵:"还是我请吧!大家都想吃什么?"转向老赵。 董进:"别客气!今天看来二位的手气不太好,还是我来吧!" 老赵:"一顿饭算不了什么,到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了,还是我来吧!说吧!想吃什么?" 董进:"我么,农村崽儿!什么都行!只要能进口的,我不挑食!" 老赵:"那咱们吃碗面条?" 董进:"不瞒您说!我最得味儿这个,不怕您二位笑话我!一会儿您就知道了,恐怕我得顶您二位两个人的饭量。" 老赵:"是么?!那就别耗着了,走走走!" 老张:"你们去吃吧!我还有事儿,就不陪您们了。" 董进:"嘿嘿!不会是躲我吧!要是真有事儿呢,您就去办好了,这可是头一次贵公司请我吃饭,我也是头一次有机会跟您一起吃饭,总得赏个脸吧!"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一乜山西人开的小店,一个还算干净的圆桌,五个人围坐,五瓶北京红星二锅头摆上了桌,老赵说话了:"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董进:"好啊!我还真没这么喝过酒,但是呢,我喝酒有个毛病,先办事儿,后喝酒,我此行的目的想必二位老板再清楚不过了,在喝酒之前先把事办了,办妥了再喝,喝多少我奉陪到底!" 老赵:"不就是要钱么,钱我们这有的是,看你怎么个拿法。" 董进:"您说吧,怎么拿?您划个道,套句粗话,咱都是站着撒尿的,如果我能接受,咱绝不含糊。" 老赵:"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现在我们欠贵公司多少,啊?赵经理!!" 金凤:"一共是28万多吧!" 老赵:"就算是28万吧!但是你们的残、次品怎么算呢?" 金凤:"你可以退回来呀!" 老赵:"卖了的!一使就坏了!被人当着面仍了,退不回来了!"赵金凤看着董进。 董进:"有多少残、次品?" 老赵看着老张示意着:"大概一百件有5-6件,不!是7-8件吧!" 老张:"得有10%,要我们说确切了,我们也说不准,反正用户买回去,退回来的都有账,一会儿可以去查一查。" 金凤:"上次我们查过了,绝对没有10%,连8%都没有。" 老赵:"就算是8% 吧!您说这些残、次品怎么着吧!" 董进:"看来呢我们的分歧已经很清楚了,您说怎么解决呢?您说说,我听听!主要的是这账怎么个结法,谁都知道,这残、次品是怎么回事,影不影响使用你我最清楚不过了。" 老赵:"还是董经理您说吧!如果您说的我们满意的话,可以考虑一次性付清。" 董进:"其实呢!无非是扣百分之多少的货款的问题,您说的数额如果太大了的话,我就做不了主了,因为您知道,我们毕竟是国营企业。您说吧!您要折扣百分之多少?" 老赵:"9%!少一点都不行!" 董进:"您刚才说不是7-8%么?这么一会儿就又长了,您这就让我难办了。" 老赵:"就9%,少一点都不行,我一次性给你结清,您看行么老张?"老赵假装向老张征求意见。老张点头道: "说实在的,我们也是看徐达壮的面子,您又是刚刚上任,否则就是再优厚的条件我也不会答应给你一次性结清。"董进很为难的样子。 董进:"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我也别给脸不要脸,咱都是大老爷们,吐口吐沫就是个钉,我就是再难,我自己承担,二位老哥,开支票吧!兄弟我领情了!如果上面不答应,豁出去我这经理不干了,大不了我用我的工资给补上。小赵!趁着我还没后悔,赶紧办吧!"董进一脸懊丧的扭过头去,好像不忍看大家一样,好像看一眼大家,他马上就要翻悔一样。 老张老赵终于拿出了支票和财务章、法人章,就在圆桌上填写了起来,老张执笔,顺手在后面一栏写了个25000000(二十五万),说:"坏了,应该是二十五万四千多,再填一张吧!再填一张吧!"一翻支票本,"您看!董总,就这一张了。" 董进:"得嘞!我好人做到底!您盖章吧!大写让我们财务填吧!那四千多块钱就算是我今天请您们吃饭了!" 老赵:"那可不行!回头我给您补上!"停了停。董进立刻微笑着接着道: 董进:"反正,我的话也说了,您看怎么好怎么办吧!"似乎在考验老赵那句话的诚信。 老赵:"要不这样吧,反正我们以后的生意还在接着做,就先记账往后转吧!" 董进:"您看好么?小赵?!"转向赵金凤。 金凤:"就给赵总点面子吧!" 事物是千差万别的,人更加多种多样,老李、老张的"‘三合'公司"是这个样子,东方公司却是另外一种状态,东方实业公司是一个纯粹的贸易公司,总经理刘昌胜是一个非常狡猾的生意人,如果说他不讲诚信又真冤枉了他,你说他守信誉那世界上就没有不讲信誉的人了,简单得说他的信誉度是与他在生意上的既得利益挂钩的,他的公司所经营的产品与三产的产品很相近,两家公司属于互补性质的,只是三产能够生产大部分的在销产品,其他厂家同类产品的经销量很少,其实这很少的经销量,已经是一般小的贸易企业几倍的销量了,因此东方实业很想把这部分市场占领,但是三产却从来没有从类似东方实业这样的贸易企业进过货物,而是从其他专业生产厂家直接配货,由此,东方实业一直想与三产互通有无而不得要领,所以刘昌胜采用以退为进的办法,在一年以前首先来三产定货,而且订货量也非常大,不久便成为三产屈指可数的订货大户,在生意刚开始时,一般是预付货款,然后是月底结算,后来是压月结算,再后来季度结算,在董进上任时,东方已经有一年左右没有正常结算了,欠款已经累计达到近40万元,如果催帐催得急了,便结个三万两万的,不摧的话便拖着,货不敢不给发,怕成为呆死账,起诉又没有起诉的道理,因此滕斌给刘昌胜起了一个外号称为:刘大刀,其实刘大刀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三产能经销其公司的货物。 董进上任之初,就已经很了解个中情由了,也跟黎明交换过意见,达成的共识是:‘既然东方愿意给本公司供货,就可以采取易货的形式还账,但是决不能形成以货物的形式抵账,也就是说,如果同样的产品同等的质量,我们从东方的进货价格决不能比现在生产厂家给我们的供货价格高。' 这个观点刚刚提出时,赵金凤、李建都认为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因为,作为生意人是以既得利益为出发点的,刘昌胜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过手买卖。 而黎明却不这样认为,就像三产一样,同样是针对经销商,三产的送货价格和对方的自提价格是有很大区别的,也就是说东方可以在同等的供货价格基础上,挣取运费,像东方这样的公司是以物流为主要经营取向的,他的利润的产生很大一部分是运费,况且如果它对于厂家的经销量非常大的话,也可以拿到更多的返点,这样就会比其他经销商拿到的价格低得多,三产给东方的价格不是也比给很多经销商的价格低么,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大家都没有想到,就是如果三产与东方的合作成功的话,它是在送货的同时提货,这样无形中他节省了到三产的送货费用,这样其运输成本就接近于零,都说刘昌胜精于算计,这样的老板不挣钱才是怪事,另外,刘大刀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业内人士称他做:"刘实--六十"大概是说刘老板很实在、实惠,每次请客金额不会超过六十元。 这种场合黎明又是不好意思在场,于是捉摸好对策后董进带着赵、李两位经理出发了。 这天上午十一点三十分董总的黑色帕萨特到达了东方实业的门口,保安很礼貌的询问:"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找谁?" 赵金凤:"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燕化的,三产!找你们刘总经理。"保安一个立正,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车在东方的大院里刚刚停下,总经理就已经一溜小跑到了车子旁边,微笑着伸手为董总打开了车门,边我手边寒暄了起来:"哈哈!贵客!贵客!今天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请进屋!快请!快请!"说完热情的用手搭一下董总的肩膀,然后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东方实业是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向东开的大门,北面是办公区、生活区,西面是车库,南面是库房,大院的中央是一个很大的蓄水池,蓄水池的东边有三根旗杆,这是一个标准的储运单位。 刘总的办公室在北面房屋的正中间,从外表上就很容易分辨出来。 刘总在前领路,到了门口作了一个谦让的手势,董进也不客气,率先进屋,刘总跟在后面陪着笑脸儿:"请坐!请坐!"转向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秘书:"小陈儿!赶紧泡茶!" 刘总:"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您看我这儿也没什么准备,让您见笑了!" 董进:"刘总这很气派么,恐怕您这间办公室在咱们行业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勒,我怎么敢见笑啊,和您比我那儿就寒酸多了,该见笑的该是您刘总啊!哈哈!" 刘总从眼镜后面(刘总是高度近视)翻眼看着董进:"哪里!哪里!您一来就挖苦小弟,我是说,我知道,您上任我该有所表示,您可能知道,我跟黎明还是老乡呢,可是事有不巧,最近我这里资金非常紧张,您看您又突如其来,我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董进:"不用准备!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要钱的,是来吃饭的!我恰巧从市里回来路过这里,来看看你,顺便解决一下肚皮问题,攀谈攀谈,沟通沟通感情,想刘老板家大业大,打发我们几个要饭的还是没问题的吧!就不知道刘老板欢迎不欢迎了!" 刘昌胜:"看你说的,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味儿呀,若在往日,您几位我请还请不来呢,得了,别拿兄弟打哈哈了!"好像非常慷慨的"想吃什么说话!" 董进:"既然刘老板这么看得起我们,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听说您这儿附近新开了一个集娱乐、餐饮、休闲于一体的金帝美食城,我们乡下来的土包子很想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不知刘老板可否满足我们要求啊。"刘昌胜一听就傻眼了,心里说:"这帮孙子,这是要宰我呀,准是黎明的馊主意,要钱就要钱么,这是干嘛......"虽说很是为难,但是既然对方说了出来,自己也不好打退堂鼓,让人小瞧了自己,金帝就金帝,就当自己又过回年吧! 刘昌胜:"难得董总看得起我,我也是很长时间不到金帝去了,今天就陪董总放松放松。"向门外喊道:"小陈儿!下午有电话找我就说我有事儿不在,叫他明天再打。" 金帝美食城是以海鲜为主的高档饭店,进得门来董进便向"鲍翅厅"走去,刚到门口礼仪小姐便把大家拦住了,做了个手势指着门口的告知栏。 礼仪小姐:"对不起先生,本厅最低消费三千元,并且谢绝携带酒水。"董进感到很是纳闷,扭头一看,原来刘总手提两瓶红星御酒,跟在身后,董进嘿嘿的乐了,道:"对不起小姐,我们本来没打算到贵店吃饭,可是我们已经进来了,您看这酒怎样处理呢?"小姐立即赔笑道:"没关系的,如果您喜欢喝您自己的酒,可以交纳50元的开瓶费,交给我们服务员,让他们为您打开就好。您也可以把酒存放在吧台,走的时候再带走。" 董进:"刘总!您看......" 刘总:"一瓶酒也要不了50元,开瓶费50元,你们抢劫呀!" 小姐:"对不起先生!这是本店的规定!" 刘总:"要是我们想喝的酒您这里没有呢?" 小姐:"对不起先生!本店备有各地的名酒,只要是北京市面上有的,我们这都有一定的存量,而且也不贵,你的这瓶红星御酒在本店真的只卖50元,跟开瓶费一样多。" 刘总:"好了好了!把它存在吧台吧!"把酒往小姐手里一塞,说完悻悻的向里走。 立即又有一名礼仪小姐在前面招呼:"先生请!这边请!"打开一个房间,‘墨竹轩'"先生,您看这里还满意么?" 刘总:"怎么没有电视、卡拉OK呀!房间也太小。" 小姐:"对不起先生!您说的那种房间要收费的!每小时一百元,"刘总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董进赶紧接到:"我看这里很好,就这间吧!想唱歌的话,一会儿吃完我们到大厅去唱"(进门时,董进看到告知栏上有 ‘凡在本店消费,本店歌舞大厅,免费歌舞、卡拉OK。') 总之,刘总是在心情不爽的状态下结束这次宴会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帮人挖走了,虽然在饭桌上达成了为三产供货的意向协议,可那只是说说而已,具体操作还要等将来细谈,主要是供货价格压得过低,甚至接近厂家给自己的批发价,刘总的心好痛,因为一顿饭花了他将近五千元,几乎是他一个月的招待费用,你想刘总能不心痛么。 将近半个月过去了,电话里双方谈了几次,一直没有结果,胀还是没还,货也还是供着,但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供得及时了,刘总已经有点着急了,这天董进又打电话给刘昌胜:"刘总么?我是董进,上次咱们谈的事儿怎样了?" 刘昌胜:"哎呀!董总啊,你给的价钱太低了,我真得没法做,您再给我提点,我再压点,咱不就行了么。" 董进:"我也想这样啊,慢说你跟黎明是老乡,就是没这层关系,您那儿我该照顾也得照顾,咱有什么说什么,我也急于收回账款么,老这么压着也不是事儿,我这里动不了,很可能要耽误你要货了,而且一旦我这里开工率下降,成本上升,目前给你的价位我就保证不了了,如果给您提价的话,您又要受损失了,您说我找不着急呀!" 刘昌胜:"是是是!!" 董进:"我目前只能以我目前的接货价格,收你的货了,您看明天正好我到城里办事,一早我带会计到贵公司去一趟,我们再谈谈好么?"刘昌胜一听说明天一早,感觉不会有它。 刘昌胜:"好!就这样吧!" 董进:"如果回来早的话,我请你喝酒,咱还在鲍翅厅。" 刘昌胜不觉有它顺口说:"好的,好的,还是我请您吃饭吧!" 董进:"那好意思还让刘总破费呢?" 刘总:"没关系!没关系!" 董进:"好好!到时再说吧!" 第二天董进又是十一点多才到东方,随行人员有黎明、会计小黄及销售李建。董进特意买了两瓶市场上很少见到的白酒-‘九龙液' 还是寒暄过后,董进首先提起到金帝去吃饭:"走吧!刘总,我们边吃边聊,把你们的会计也带上,等菜的时候,我们谈,让她们对对胀,我们抓紧时间,老这样让老弟破费我们也过意不去。" 刘总听了董进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嘀咕:"是不是又过来宰我来了?" 到了金帝的鲍翅厅门口见到了上次那位领班小姐,董进:"这位大姐,您好!还认识我们么?我们呢又来了!"(天津口音) 小姐:"澳!记得!记得!就是上次带酒的!" 董进:"大姐您记性还真好!我也记得您说您这全国各地的名酒都有,有一种酒叫嘛来着,对了,叫九龙液,您这有么?" 小姐:"我给您查查,"片刻,小姐回话:"这种酒,可能是地方酒,可能北京市正规的市场没有出售,所以本店没有存货。" 董进拿出一张"家乐福"超市的发票,上面写明‘九龙液'单价:488.00元,依然用天津口音道:"我说大姐马连道的‘家乐福'是正规的么?我看他们那儿的场面不小,导购大姐极了的推荐,说是全国名牌,我别是让她们给骗了,今天我就想喝这种酒,看看它到底是嘛玩意儿,不行的话,我还真得回去找他们去,您看您就给来两瓶这酒,拜托了!" 小姐立刻傻了,知道这是有备而来,连忙道:"本店确实没有!" 董进:"您早说么大姐,我这有呀,这样吧!我愿价卖给您,您再卖给我!您看怎么样!"看看小姐的为难样子,接着道:"要不然,您去趟‘家乐福'离这不远,来回也就一个小时,我们可以等您,您看怎么样!" 小姐:"先生,您稍等,我请示一下!"一会儿,又过来一个穿工装的小姐,看来像个领班:"对不起先生,今天本店破例,您现在带有那种酒么,您可以带入,不收取您的开瓶费!" 董进:"您早说么,大姐!就在车里,没敢往里带!那我就拿去了?" 领班:"好的先生!本店是在抱歉,如果下次您有需要,请您提前打电话,我会为您准备的,这是我的名片。"董进接过名片,上面是:大堂经理,王莹。 还是那间‘墨竹轩'大家进来后,都哈哈大笑!刘昌胜也陪着很不自然的笑脸,心想:"这小子,想治谁,是一点声色不漏,我今天八成又掉到沟里了!" 董进一本正经的道:"笑什么?咱不就是为了给刘老板省几个钱么,这种酒如果咱这里要的话,少说也要800元,咱们和两瓶,那要1600元呢,刘老板不心痛,我也心痛。虽说买卖是买卖,生意归生意,买卖挣分毫,朋友送马骑,但是平白无故多出六百元,刘老板不在乎,那是刘老板家大业大,我们一个小公司,可就不能不在乎了,所以为了我们长久的合作,刘老板请咱们吃饭,我就请刘老板喝酒,刘老板请咱们吃好饭,我就请刘老板喝好酒,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定点餐厅,黎明你看可好。" 黎明:"当然好了,可惜上次我没来,你们回去跟我说刘哥如何慷慨,我还不信,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看来我这老乡哥哥现在可是发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今天我也借光打打牙祭了。" 刘昌胜:"哥几个别在这挤兑我了,不就是一顿饭么,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我擎着就是了。"大家都能听出来,刘昌胜很不乐意,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黎明却故意打岔,把‘擎'故意说成‘请'。 黎明:"是啊!这饭可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小弟佩服!佩服!" 刘昌胜是有苦说不出,知道这帮人又轻饶不了自己,索性便大方的拿起菜单儿,递给黎明,道:"老弟好久咱哥儿俩没见面了,今天哥哥请你好好吃点,这菜就由你点吧,别给哥哥省着,想吃什么点什么。" 黎明:"得勒!谢哥哥!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谈生意,我点菜,吃好吃不好,对口不对口别怪我,我是检我最爱吃的点了。" 这顿饭又花去了刘昌胜近五千元,比上次还要丰盛。 此行最大的收获是与比目前三产的进货价格还要低的价格与刘昌胜签订了短期订货合同,但是关于结账的事还是没有结果。 刘昌胜这次的心痛更是难以言表,真正是攥着卵黄难受了半天,就差大哭一场了。照这样的吃法也就别做生意了,心想:"错了黎明,没人能想出这么损的招数,我×黎明你八代祖宗。"其实刘昌胜是不知道,黎明只是对董进说过刘昌胜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小气得很。 回到公司董进的心情那叫个爽,看着刘昌胜的表情就爽得不得了,也由此看到清欠款项的事就要有着落了。几天后董进又跟刘昌胜通了电话:"刘老板,您那儿资金怎样了,这好长时间了,也该结点胀了吧!" 刘昌胜:"再过几天吧!" 董进:"再过几天呢?您准备好了,我带人过去拿好吧!"刘昌胜心里一哆嗦,赶忙回道: "不劳您费心了,有了钱我给您送去。" 董进:"要还是一、两万的话您就别来了,没啥意思的,搁到我这一、两万根本不当钱花,还不够吃饭的呢。" 刘昌胜:"十万总行了吧。" 董进:"刘老板!做生意么,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您就别往后托着了,黎明这几天一直在向我叨咕,对他这老乡您呢,怎么也得照顾照顾,后来我们专为您这事儿碰了碰头,经过我们努力争取,厂里终于答应,如果您一次性结清的话,可以考虑给您1-2%的返点,我们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谁让您刘老板这么慷慨呢,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因此我们为您的事儿作了最大的努力,再者说了,您把以前的账目作一个了解后,我们也可以踏踏实实的,毫无顾虑的做下面的的生意,您看这样可好。" 刘昌胜:"好好!我再考虑考虑。" 董进:"好咧!您再考虑考虑,您就别让我们一趟一趟往您哪儿跑了,您虽说好客,可我们也不好意思老打搅您不是!再说吃顿饭虽说不算什么,但大家的工夫搭不起呀,您说是不是呀,刘老板。"刘昌胜心里这个恨呢,但是碰上这样的热粘皮,厚脸皮,自己怎么办呢? 几日无话,终于在一个周五的下午,刘昌胜带着40多万元的支票来到了燕山,结清了两年来所欠下的款项。 当然董进也在燕山最好的饭店云水山庄招待一下刘老板。从此刘老板才知道,董进是有情、有意、有手段,而且做事情是滴水不漏。 三产企业内部各派之间经过一段时间的明争暗斗,也随着企业效益一天天的好转,最终趋于稳定,赵金凤为代表的藤斌派也感到,董进的到来并不像开始想象得那么可怕,都慢慢回到了自己应有轨道上来,不再设置障碍(设置障碍也没有任何用处),死心塌地的围着董进的指挥棒转,比藤斌在位时更加卖力、更加尽心,其他派别随着经济效益的逐渐转好,中层领导干部管理的逐渐加强(工作加量不加钱也就没人挣这个位置了),工作越来越繁忙,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了,黎明终于能每两周休一次大礼拜了,这是半年来黎明最大的奢望;正所谓无事生非,如果整天忙得晕头转向,谁还能生出非来呢?这就是董进最有效的管理方法--饱和工作法。 此后,董进对于不同的生意人分别采取不同的方法对待,比如对待像北联这样的用户,采取的是预付款的办法,预付款的20%用于还旧账。对于已经没有业务关系而赖账的单位进行起诉;对于直接责任人已经不在原企业的单位,干脆委托给清欠公司等等不一而足。总之,经过将近半年的打拼,三产的产、供、销逐渐的形成了良性循环,公司的账户资金也渐磊渐高,到了年底三产已经从一个纯亏损企业,成为了一个净盈利企业。账面资金也从以前的几千元累计到300多万,董进从此证明他不但是一个搞设备的专业人才,也是一个搞党务的优秀干部,还是一个搞经营的一把好手,因而成为全厂最瞩目的人物。
十一 机会与陷阱 2000年的圣诞节,对于三产的职工来讲是一个非常惬意的日子,就在这一天董进将本年度效益工资全部下发,年终奖也比厂里提前近一个月发给了职工,这是三产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圣诞节午餐是公司几年以来头一次举行的活动,午餐的地点是本厂的大食堂,厂里的主要领导被邀请参加,午餐前的开场白李书记对三产一年来的工作给与了肯定,并鼓励三产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成绩,在会上董进似乎是志得意满,出尽了风头,徐浩却非常的低调,本来三产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徐浩这个总负责人应该更加高兴才是,但是徐浩这样忧心忡忡又为什么呢? 元旦过后很快春节就要到了,年终评比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最后厂办公会决定把本年度燕化总公司的先进单位、先进党支部、先进团支部、先进工会统统的给了三产,并且本年度总公司的先进个人、先进党员、优秀后备干部也给了董进,可以说董进通过半年来的工作,表面上是名利双收。同时,本年度本厂的职工福利费,本厂的年终礼品费、年终会餐费也是三产负担的,账面资金在急速下滑,董进是有苦说不出,明年三产的扩大再发展怎么办呢? 再过10天春节就要到了,董进打算在春节之前单独为三产的职工再搞点福利,办点年货什么的,也好让职工们心情舒畅、鼓足干劲来年再战,三产的领导班子商议后,一致认为可行,会后黎明到了董进的办公室。 黎明:"二哥,今天的决定您还没有跟徐助理商量过呢吧?" 董进:"还没有呢!有必要么?" 黎明:"我觉得有必要,他毕竟是咱们三产的主管,年底效益工资和年终奖你可以不打招呼,但是这额外多出来的东西,您不打招呼可就犯了大忌了。" 董进:"你说的对,是要跟他打招呼,否则,真要是追究起来,这不是犯错误了么,别走了藤斌的老路,你说徐浩会答应么?" 黎明:"没准儿!" 董进:"为什么?年终奖、效益工资都有他的,在厂里他还要拿一份,这年货么各位领导干部也不会缺的,他为什么不同意呢?" 黎明:"我早说过,你的命相是副手的命,就是你能做主的,最好也别轻易做主,找个婆婆管一管,会有好处的,你没看到午餐会上徐浩那驴脸拉的有多长,调儿有多低么?" 董进:"过分低调?嗯!是有点!为什么呢?" 黎明:"这就是所谓的客大欺主啊!" 董进:"谁欺他了?我们不是一直在他的领导之下么,而且在会上我也一再强调在徐助理的直接领导下么。" 黎明:"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你那一点做的是把他放在眼里了。" 董进:"看你的话说的,我那一点又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黎明:"反正我总觉得不对,你先打声招呼吧,看看再说。" 请示是请示过了,但是徐浩的答复却是:"等等再说!" 两天后是周六,照例办公室人员在休大礼拜,黎明也回家了,早晨6.30董进的手机响了,董进一看号码,赶忙接通。 董进:"孙厂长您好,您有事找我?" 孙佑理:"是!有点小事儿,你在哪儿?" 董进:"我在办公室。" 孙佑理:"你旁边儿有人么?" 董进:"没有!就我自己,您说!" 孙佑理:"是这么回事儿,快过年了!我一个朋友突然找我,年关过不去了,想跟我拆借一部分资金,用将近20天,过了年就还,您知道,咱们厂里财务制度比较严,这笔资金不好动的,您那儿,相对比较松一点,你看,你那方便么,先拨20万给我,过了年,十五之前我一定给你还上。"董进的头一下就大了,厂里财务制度严,那我这里财务制度就不严了?‘孙有理'这是什么意思?这钱能借么?董进在心理一次次的翻着个儿,这是个机会呢?还是个陷阱,要说厂长象自己借钱,那是看得起我,但是如果说在公司拿钱,那就有问题了,如果把钱借给了他,那无疑将来以后肯定两人之间的关系越走越紧,对自己的升迁肯定有好处,但是如果‘孙有理'是在试探自己,我可就掉沟儿里了,正好是在年底,如果审计的来查我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一点‘孙有理'不会不知道吧,手里举着电话,不容他多想,于是鬼使神差的答了话。 董进:"对不起厂长,今天是周六,您看能晚两天么,这两天财会都休息了,支票和财务章、法人章什么的都在出纳和会计哪儿,我拿不出来,周一我一定给您划过去。"董进是这样想的,如果他真的需要这笔钱,晚一两天也没关系,也容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找人商量商量,可是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更是让董进左右为难。 孙佑理:"我的朋友就今天要,迟了就来不及了。"董进突然顺理成章得找了个台阶。 董进:"可我不知道财务、出纳的家在那儿,特别是黄会计,家不住燕山,她也没有手机,很可能联系不上。" 孙佑理:"那就算了吧,没关系,我再找找别人!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董进的‘要不我再想想办法......'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挂断的声音。 再把电话打过去,一直占线。 董进接着立即给徐浩拨了过去。 董进:"喂!徐厂长么,刚才孙厂长给我打电话,说急需一笔资金大概20万元,由三产划拨,今天就要,可是小黄、小梁(三产的出纳)都不在,周一才能回来,我说再想想办法,他已经挂断了,再打一直占线,您说咱怎么办呢?" 徐浩:"呕!好了!我问问情况再说吧,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一会儿徐浩回电话了:"董进啊!我跟孙厂长通电话了,厂长说那件事儿他已经解决了,让我谢谢你!" 董进放下电话,立即给黎明挂了过去: "黎明吗?刚才孙佑理让我给他拨20万元钱,他一个朋友急用!" 黎明:"没关系,你家里有多少存款?五个有么?我这里可以凑十五个,我马上给你带过去,别着急!" 董进:"家里五万倒是有,只是他说是让我从三产划拨,我没多想,说出纳和会计都不在,要拿钱也得周一了,他说一会儿再给我打过来,就挂了,再打无法接通了,我跟徐浩说了,徐浩回话说,孙厂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黎明:"我说哥呀,你怎么这么木呀,完了,你进套了,这事儿你怎么能跟徐浩说呢?得了!黄瓜菜都凉了,别把这事儿放心上了,拍拍屁股回家吃自己的吧!他不会再接电话了,这点你都看不出来?咳!" 董进:"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回家吃自己的!" 黎明:"你呀!我是说厂长不会再找你了,好了!回头再说吧,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别浪费电话费了,周一见面再说吧!"正向黎明说的一样,直到周一的早晨孙厂长也一直没有来电话。 周一早晨巡检之后回来,黎明和董进就一直隔着茶几对面坐着,谁也不首先说话,墙上的自鸣钟铛铛铛的敲过了九点,黎明终于沉不住气了。 黎明:"我觉得你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你本来有可能明年年初就能跟徐浩换换位置,至少你可以离开三产进厂领导班子了。这半年来你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所为何来?他跟你借钱,这可能是你升迁的绝好机会,当然也可能是要搬掉你设的一个陷阱。"董进假装有点摸不着头脑,其实他早就明白了,而且已经后悔了,只是当时没有想到这笔钱可以自己先垫上的,有这么多得好哥们儿,这点钱算什么?但黎明想说就让他说吧! "孙佑理只不过想试探试探你而已,没想到你这么不上道儿。" 董进:"20万元,也不是个小数么呢!"董进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黎明:"什么?20万也叫钱?算了吧!这半年来咱们出入的资金也上千万吧!" 董进:"那倒也是!" 黎明:"其实,孙佑理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看你的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从三产拿钱给他,你拿了很可能就进套了,你敢挪用公款够胆儿;你要敢这么做了,他孙佑理随时可以弄你。" 董进:"那不连他都一齐弄了么。" 黎明:"他给你打电话,有第二个人知道么?没有吧!如果真出了事儿,他能推得一四六二五,他是跟你私人借的钱,你自己没有可以不借么,谁让你挪用公款着呢?" 董进:"是么?" "第二个目的是看你是不是他那个道上的人,公款你都敢替他挪用,还有什么你不敢为他做的事儿么?如果你是从三产以支票的形式借给他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那么从此你就跟他捆在一块儿了,你以后的前途就跟他息息相关了,也许从此你就搭上了顺风车也说不定。" 董进:"还顺风车呢!" "你周六的做法表明,第一,你没有打算站在他的队列里。第二,你没有胆量做贪赃枉法的事儿。" 董进:"你敢么?" "这样有两个后果,第一,今后你不可能成为他的心腹了,也就是说你这个后备干部还要后备好长一段时间了,第二,他们要想整你也不敢轻易对你下手,只有慢慢渗透了。不知道我说得是否有道理,回头找老大好好参祥参祥此事吧。" 很快哥儿仨就坐在了一起,又说起此事,达壮的头一句话便是:"你个傻×呀!没想到你干了半年经营还是榆木一个。" 董进心里这个烦呢,可自己又不好说什么,就说当时自己也想到了?那鬼才相信,只是自己低估了两个好兄弟的能力罢了,这也难怪大哥这样说,作为一个一厂之长,那儿有轻易跟下属借钱的,就是需要从你这里调拨资金,还用得着跟你商量么,只要你的账上资金充足,让你开张支票厂里先救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是明摆了试探试探你而已,想不到聪明如我董进这样的人,这么点小事竟没有参透,办出了这样的傻事儿,所以,在国营企业做事真是步步机会、步步陷阱、步步艰难啊!
第一部完
①四大金刚:本厂几个重量级人物,都是当时大车间的主任,外号分别是潘老大,滕牛皮,张不吝,叶大胆。
※※※※※※ 缘起缘落缘生缘, 有缘无缘在修缘, 有缘是缘无缘亦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