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深重的婚姻

文/细玉如斯

 
    安顿的《幸福从邪恶中穿行》，"......看到第二遍的时候，在倾听的时候没有落下来的眼泪静悄悄地流在枕头上。"

    眼泪开始在我的眼圈里溢成泪花。感染人的故事，需要能够感人的文字描述。说不好安顿的文字有何特别出彩之处，但每篇都能让人投入，一个字都不愿落下。感慨故事，亦是感慨人生。生活中有很多变数，不能预料它会候在哪里。

   婚姻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至关重要。婚姻给女人的梦，从甜蜜飞扬到平淡无奇，再温馨醇厚，是一条幸福甚至幸运的路程。如果遭遇坎坷，象女人J，难以擎受难以想象的卓绝苦难。

    佩服J，一个弱不禁风，天灾人祸齐齐来犯的小女子，她怎么担得起？前夫欠下乍舌巨债，牵涉银行骗贷、公务员担保，父母姐弟伤心绝顶拒绝再管，她的父亲差点病入膏荒，追债人堵在家门口撵到单位要债，孩子才小学二年级正是需要父母精心呵护的年纪。事发前J与前夫离婚，协议上注明婚内债务与她无关，直到银行及其他债权人诉诸法律，她才知道那份未经公证的协议不过是一张废纸，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

    J身单力薄，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找大仙算命。虽然明知道这种人间事神仙也一样无能为力，但见她可怜无助，两个好友只好陪J去拜神。明晃晃的金元宝赶叠了三千只，在大仙所谓的良辰吉日的夜晚，于一个路口烧了个火光冲天。灼热的火焰，映衬着J略有红肿的眼睛，晶莹光亮，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似乎一场神火正在把灾难烦愁一气烧光，她虔诚的默念一些只有她能听见的祈祷，但愿第二日一切都梦一般消失。因为起身后的J，难得的笑了。

    J的父亲，一辈子务农的农民，善良而命弱。被医院确诊为形同绝症的疾病，几次犯病，曾一度消极，不肯再浪费女儿的钱。J因为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故从未将前夫的事情告诉家人，包括两个人离婚。父亲的病前后花去了J不多的几万块积蓄。离婚后前夫总去家里骚扰J。酒后，深更半夜大声吵嚷，捡了砖头砸J的玻璃，气得邻居电话报警，110带走前夫不多时他又转回来，继续吵骂。这样反复几次，被110第三次带走的他终于没再回来。前夫甚至闹到J的父母家，J因为父亲身体的每况愈下，伤心欲绝却拿前夫没有办法。
 

    前夫清醒的时候又经常企求，包括电话保证，保证今后不再犯。J怎可再信，他便恼羞成怒辱骂升级。半路堵截，把债权人领给J，让J在他出据的欠条上签字。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工资已经被另一债权人起诉后被法院执行了。他每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躲避着，手机早已欠费停机，没有任何收入的他不知道每天怎样过活。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前妻J。所以他在夜晚骑车把人撞了需要赔付医药费时，依旧会打电话给J为他救急。他还是求不回父母已坚如磐石的心肠。

   从朋友口里得知，前夫被法院抓住的时候，是在一个和别人合租住的塑料大棚中。看守所里的日子比我们外人想象的难过得多，每天只有三个窝窝头，这对一个还年轻力壮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无法裹腹，他的父母接到看守所消息也不肯给他存钱，为了防止逃跑，只允许犯人们穿拖鞋，大冬天的，想想都寒。J应要求去看过前夫几次，也给他存了几百块，可根本不够他吃的。J说，念及毕竟夫妻一场，看他落迫成那样，还是于心不忍。

    所有见过又知道J前夫目前处境的人，无一不惊讶以极。架着副眼睛，还算憨厚书生的一个人，怎么就鬼迷心窍走上了犯罪道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披着公务员的外衣，三番五次的贷款和为他人（人数不详）担保，而找他担保的人又无一例外的逃之夭夭。伪造结婚证、房证，还弄来一个女人冒充J签字，骗取银行抵押贷款，这哪里还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

    也许老天不开眼，把这么一个男人推到了J的眼前，虽然两个人结婚开始就不幸福，但毕竟还算安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酗酒越来越严重，回到家里便翻天覆地的折腾，并逐渐演变到家庭暴力，把J从家里打到大街上，围观者人山人海影响到整个一条街的通畅。

    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过安定，是伴着父母的吵架和打骂提心吊胆长大的，在J挨打的时候，孩子表现得格外安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没有恐惧没有焦虑没有伤心什么都没有。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心理会如何走向，小时候的阴暗会影响他一生，且这种伴随成长的伤害很难再修复。一个家庭最大的不幸，是孩子最大的不幸。

    前不久，一个债权人起诉，J被法院判决若干日内搬离住房。J真是走投无路，放下矜持四处求人。还算幸运，由于J当时并无到庭签字，此判决不符合法律程序属无效判决。但J的房证还在银行押着，这个J最大的财产没握到手中，她的心始终都是悬着的。

    一个女人的生活，如此"斑斓多彩"，构造一生的悲哀，无尽的苦难。J无法预知这苦难会进行到何年何月，也许，全部解脱的时候，她已是苍老，麻木。生活给J的不过是一团乱麻，从她明白婚姻伊始。J一直渴望爱情，真正的能够感受幸福的那种两情相悦，却在所谓解脱，离婚后，依然被前夫的生活所困扰。

    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在义愤填膺的周围人心中，如何都不能被理解。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副陌生的样子。
 

    安顿的采访纪实中，"几乎都会遇到类似婚外情、情人、第三者、暗恋等等故事，有些故事非常凄美动人"，可这一个就发生在身边的真实故事，无关风月情爱却震撼人心，又痛彻心扉。

    J曾委托和恳请我写下这篇故事，用叙述的手法，但我只开了个头，却在开始没多久的回忆中颠覆。这对于J，是个揭伤疤的历程，而对于我，善良和无能为力让我难受。我才知，倾听和描绘完全是两个概念。描绘需要细节上的辩究，需要深刻体味当事人的苦痛，这相当于我自身的经过。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可以回想，J的故事却是种煎熬，身临其境的煎熬。我无法擎受。对于一个局外人的回忆都如此艰难，J又如何感受。所以我承认，我没有J的耐力和坚强。

    也许，象安顿，只是凭借口述人的讲述，未实际经受事件的起因、发展和结果，便不会有身临其境的混乱、撕心裂肺。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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