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飞尽枝头寞
文 / 茳蓠
楔子
樱桃出生在樱桃熟透的季节,樱桃的娘便给她起名叫樱桃。樱桃的父亲很显赫,大官一类的人物,究竟做什么樱桃说不准,樱桃没读过书也不懂朝堂里的事。樱桃的娘是樱桃的爹的小妾、或者说是个丫头更恰当一些;樱桃的娘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而且是最低等的那种粗使丫头,关于她的娘为什么会爬上主人的床这里头有点原因,大夫人嫁过来五年没有生育,这在大户人家是个不小的问题,樱桃他爹是要纳妾的,但大夫人不让;可是大夫人没孩子、若再不让丈夫纳妾这事总是说不过去,所以大夫人的乳娘给大夫人出了主意,从娘家带来的丫头中挑一个跟老爷圆了房,若生了儿子便算是大夫人房里出的。
樱桃的娘成了通房,一来二去便种下了种,两个月不到肚子里便有了动静;大娘盼星星盼月亮,十月怀胎却打错了如意算盘生的是个丫头,老爷一甩袖子走了人,大娘吆五喝六的闹了一番也回了房;樱桃的娘月子里便下了地,还是粗使的下人,只是不再是丫头了。
大户人家偏房生的孩子若是小子,还可考个功名混个前途,丫头就只能是一辈子做奴才的命。
樱桃命不好,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也就只能做奴才。
但是,樱桃十五那年一切都变了。
一. 连理枝头添并蒂
樱桃今年十五了。
十五岁是及笄之年,可以说门婆家嫁人了。樱桃的娘没有名分,连带的樱桃也没有什么名分,在家里长到十五还是个粗使丫头,老爷到底纳了个妾生了个儿子,只是不大成气、每日里为非作歹的弄得鸡犬不宁,大娘依旧没孩子,但大娘的娘家还在势上,几个兄弟都是做官的,所以大娘依旧很仗义。
樱桃的娘想求大娘放樱桃出去嫁人,反正也没小姐名分,胡乱嫁个清白人家,下半辈子也好有个过活。
大娘想想也没什么要紧的就准了,樱桃的娘讨了这个恩典生怕大娘哪天又反悔忙央了媒婆说了门亲事,为此还搭上了两个月工钱,媒婆倒还办事不出十天果然说了门亲事,对方是城门楼子那卖豆腐一家,小伙子今年二十三人长的壮实能混口饭吃。樱桃的娘想了想也算不错便应了,拉了樱桃按规矩来主屋谢大娘,可谁知到房里才发现老爷也在,下人跪了一地,老爷和大娘正在争吵
“都是你,也不让我多纳几个妾,若有半个闺女这门亲事也成了,如今白瞅着眼热,错过这巴结的机会。”
“你个老不修,这事倒找上老娘了,你那些相好的粉头面头的打量我不知道,还有那西屋的骚狐狸,也没给你腌出个什么来……”
正说着一眼看到樱桃的娘一劈手扯过来,“这个骚货倒给你产了贱人,你去问她要。”
老爷这才回头去看樱桃的娘,恍惚了半天才记起来跟这个下人睡过几次,仿佛生过孩子,“你…生了个闺女?”
樱桃的娘早吓得斗做一团,半天吭不出个声来,大娘也急了一劈手打在脸上“你哑了”
倒是樱桃胆子大些,往前爬了几步怯怯的叫道:“老爷、夫人……”
姥爷低头一看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你就是…咳、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樱桃”
“樱桃?这也叫个名字,那个……”老爷费神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樱桃的娘的名字来“那个…这孩子是跟我生的?”
“是..老爷,已经十五了。”
老爷一听忙拉起樱桃仔细看去,见樱桃虽说不是什么冶艳动人的绝色却也算得上清丽可人的佳人,不由得大笑起来“好啊,好啊,天佑我楚家也!”
樱桃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姓楚。
二. 始知侯门深似海
樱桃有了一个新名字——楚廉苫,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楚家的大小姐
樱桃的娘也有了一个新名字——兰熏,一个新的身份——如夫人。
关于樱桃和他娘为什么会遭遇这种质的飞跃,是有些原因的,否则一个丫头和一个丫头生的下人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主人的位子。
原因来自于晋王、或者说是当今皇上更恰当一些。
皇上要为晋王选妃,原则上讲本不该这么麻烦,直接指婚不就完了,但关键的问题是对方是晋王。
晋王、当今皇上的姑姑虢国大长公主与皇上的亲舅舅靖国公的独子,一面是皇亲一面又是国戚,双重身份不同凡响。
晋王祖上是开国功臣,所以世袭靖国公的爵位,到晋王这一辈上十几岁便冲锋陷阵为皇上扩充疆域立下汗马功劳,皇上龙心大悦于是晋封他这位两边的表弟为晋王,而将原先世袭的爵位赏予晋王的堂兄。
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干国的股肱之臣,婚姻大事岂能马虎,所以依皇上的意思要将自己一母所生的亲妹妹——秦国长公主赐婚给晋王,而皇后则希望晋王娶自己的堂妹辅国公的女儿——惠乡君绮疏,同时皇上的宠妃贤妃则请晋王纳她的表妹右相嫡女为侧室。一夜之间三美临门,于是有人提议迎秦国长公主为晋王嫡妃、娶惠乡君为晋王妃、纳右相女为侧妃,三全其美,结果全被晋王拒绝;晋王的意思三位佳人均是天皇贵胄,而晋王常年鞍马是要冷落春闺,再加上三位出身地位如有不和危及朝堂,引一方笑谈,因此三人一个不纳。
皇上见赐婚不成于是改换策略,要晋王提出条件自行挑选,晋王毫不客气提出三条:一.二品以上官员之女一律不要,二.嫡出女一律不要,三.同母兄弟有出仕者一律不要。三条一出皇上也无可奈何,但怕出选过低有损皇家颜面,于是皇上附上一条必须三品以上官员。
京兆之地三品以上官员多如牛毛,但真符合条件的却不多,总共不过十一二位,却未必入得晋王的眼。
樱桃的爹从二品,樱桃又是庶出,又无同母兄弟,刚好符合标准,因此楚老爷认为还是有希望入选,只是时间紧迫离正式选秀不过两个月时间,两个月速成一位大家闺秀是不可能,但如下些功夫也可差强人意。
于是楚老爷请来五位教习对樱桃进行轮番轰炸,诗书、礼仪、歌舞、女工、女德无一不习,樱桃还算聪明,几卷书背得有模有样,礼仪也算到家,歌舞勉强,只是女红刺绣、女儿经之类难以见人。
时间紧迫,楚老爷也无法。
两月转眼就过,到了选秀的日子各府的小姐都装扮了送到选秀的侧宫,由宫里的老嬷嬷例行验身,折腾了一天总算完毕,到了晚上通过检验的女子重新大妆被带入侧殿、依次排列等候。按老规矩看看卷轴即可,可晋王偏要看本人,说是信不过画工的笔,皇上不置可否,反正不是自己选妃子由他去了。
樱桃一直站到两腿打颤,选美才算结束,困的两眼发花时听到旁边女子的啼哭声心中嘀咕:不就是选妃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正魂游时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逼向自己,不由得觉得诧异,却听见太监尖声尖气的喊喝:“楚廉苫还不谢恩……”
“楚廉苫”?对她的新名字,什么!她被选中成了晋王正妃……
樱桃彻底呆住了……
三.红绡帐冷苦生春
樱桃还未从震惊中醒过来时宫里已经传出三道旨意,樱桃甚至于觉得皇上是有意折腾于她。
第一道圣旨几乎是跟樱桃同时进的楚府的大门,只不过樱桃坐的是轿子传旨的骑的是马。关于传旨的为什么骑马楚老爷也觉得诧异,宫里的公公不都是慢条斯理乘轿而来么……
香案还没摆好,宅子里的人还没跪齐,公公就用他那特有的尖嗓门开始:奉天承运…晋封楚廉苫为齐国长公主…”
什么?樱桃再一次傻到当场,她、一个丫头生的下人,在一夜之间成为晋王的正妃、皇上的义妹——齐国长公主……
圣旨宣完太监又一一呈上皇上的赏赐,楚老爷格外受宠若惊,忙让人包红包给公公,谁知那公公忙也似的回去复命,这边大夫人心有不甘,知道樱桃如今是贵人打骂不得却把一腔怨气撒到樱桃娘身上,才扯了樱桃娘的耳朵要发威,却听到一声尖声尖气的喊喝:“休得对诰命夫人无理”
众人这才发现第二道圣旨已到庭院中央,这道是给樱桃的娘的,一个陪嫁丫头、两个月前刚有些位子的如夫人如今被赐封为一品诰命、赏字“兰”。
这次是全府的人愣在当场。按说樱桃被晋王选中作王妃,对于曾有心把亲妹妹嫁给晋王的皇上会收樱桃作义妹也在情理之中,给义妹的亲娘加个封号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这封号有点离谱啊,要知道楚老爷才从二品的官,如夫人到成了一品诰命……
当然还有更离谱的在后面,所有人还都没起来时第三道圣旨已经宣读了
这道更夸张,皇上居然把德太妃的女儿先帝的十一皇女晋封为卫国长公主赐婚给楚老爷那个才十三只知偷鸡摸狗不成器的儿子……
当然这位皇女在宫中其实没什么地位;德太妃原本是皇上母妃身边的宫女,后来升为女官,其后皇上的母妃为了显示自己的贤良特意把德太妃举荐给先皇,这位德太妃也曾受过几日宠、后来产下十一皇女得以封为嫔,其后便没有子嗣、也不再受宠。
先帝百年之后,新君登基将先帝有子嗣的妃嫔皆加封号尊为太妃,德太妃在宫内宫外都没有势力也没有显赫的出身、因此对皇上属于完全依赖。至于十一皇女虽然是先帝的女儿但按体制是没有资格上尊号加“国长公主”的,但今日一夜全变了——一个晋王选妃产生的效应是:两位长公主、一位诰命夫人、一位驸马……
当然这还没算完,接下来是两宫的贺礼:皇后送来两位教引嬷嬷、四名宫女,首饰八副、绸缎十匹;贤贵妃则是乐伎四名、乐师两名,并珠宝玩器字画两箱。算上皇上赏赐的按祖例宫人份例结果是:六品宫官两名、教引嬷嬷六名、宫女十二名、太监八名、乐伎六名、乐师六名,首饰十八副、绸缎二十匹,古玩字画四箱;以上算作皇家给齐国长公主的嫁妆。
樱桃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天知道皇上的圣旨传成这样里面有没有错白字。
接下来的几天是应酬忙碌中度过
当然还有几位重要人物,就是樱桃被那几位教引嬷嬷耳提面命的研习宫廷礼节……
四.杨柳才新菊洲畔
冷冷清清一个人渡过漫路长夜,以为到天明时会独自面对下人的鄙夷嘴脸,结果——天还不曾大亮一个身影便掠进房中,樱桃不或者说是楚怜张开双眼对上的是晋王阴冷的容颜,一句话没有,晋王褪去外衣只留下贴身的亵衣迅速上到床上取出一支丸状的物体在床上用力一挤,便有角度的殷出一团红色的印记来,樱桃不由得一皱眉,才要张嘴抗议却听晋王冷冷的说:“不想自己见血就不要说什么废话”。樱桃噘了噘嘴没有吭声,胡乱扯下自己身上的繁琐宫装只留下肚兜底裤,却对依旧一丝不苟的发髻爱莫能助;晋王不由得哼了一声:“怎么连卸妆都不会”一面已动手解开樱桃的发丝。
樱桃不由得翻翻白眼,作了那么久粗使丫头哪里会卸什么宫妆
才忙活完,便听得外面有女子声音响起:“王上该起了、王妃该起了”
话音刚落樱桃已经跌进晋王的怀里:“怜儿、醒醒…”
樱桃有些差异的看看晋王,不由得慨叹这个男人变脸变得真快,嘴上却配合的接道:“恩、不、不要…”
当房门大开时众人见到的就是他们的王抱着他的正妃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樱桃百无聊赖的看着那把一点子红当宝乐得满脸开花的嬷嬷,心里却犯嘀咕晋王从哪里弄到的处子之血,要知道那可是真正的行房初夜之血而不是什么猫血狗血染料之类,否则如何骗过那宫里办事多年的老嬷嬷。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在晋王第三次转身离开房的时刻樱桃出声叫住了他
晋王似有些不耐烦地停下:“有什么话快说”
“没什么,妾以为有些事情要跟王爷说清楚的好”
“什么?”
“王爷是否要跟妾把这场戏一直演下去?”
“是又如何?”
“那么妾有些事情要问清楚,不知道如果妾不触犯到王爷的利益,是否还算得上这当家主母?”
晋王不由得挑了挑眉:“既然让你进府,日常琐事你可以做主”
“谢王爷,妾今年不过十五,尚不懂男女之事对王爷您没什么感情,因此如日后红杏出墙王爷勿怪。”
晋王听了不怒反笑:“你想要说什么?”
“妾如今也是箭在弦上,戏、妾自会完全配合王爷,不过有个条件,妾想请王爷为妾请位先生。教些道理,望王爷恩准”
晋王愣了片刻表情渐柔和下来“只要戏演的是好戏,这有何难?明日便让先生登门”
“谢王爷,妾恭送王爷”
才进内书房,以经迎上两名女子,“王爷”
“查到什么了么?”
“回王爷目前还没有,与上次所查的结果相同”
晋王听了一皱眉,回想起刚刚楚怜跟他说话的口气神情——她真的只是庶出女那么简单?
“叫渊回进王府,做王妃的师傅,明天就到”
“王爷?这…”
“如果她真的能为我所用,培养出来未尝不可”
晋王还真是效率高,第二天便真的为她请来位先生——渊回
同时派来一位四品女官——冰纨、替下宫里赐的人,料理楚怜的起居。
廊下有人在舞剑
才上过课的楚怜在渊回与冰纨的陪同下穿过回廊便看到那舞剑的人 。
“好阔的剑法”
男子停下舞剑的身形,看到廊上站的众人忙俯身下拜:“臣叩见长公主殿下”
楚怜有些差异的回头看向冰纨,后者收到询问的眼神忙答道:“他是御封的三品侍卫斑剑,负责王爷安全”
“斑剑?你叫斑剑是因为剑舞得好么?”
跪伏的人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不是。臣越矩了,请长公主恕罪,臣告退”
说完自顾自的起身离去。
“喂、这…”楚怜张了张嘴,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王妃,您伤到他了”渊回叹息的摇摇头“斑剑的意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装饰剑…”
仿佛是接着渊回的话冰纨说道:“他原名不是这个,斑剑这个名是王爷起的”
也许是同病相怜,楚怜不由自主地向那人去的方向望去,似乎又看到那落寞的背影……
大婚是在三个月后的黄道吉日。
辞父母,别皇室,拜天地,一切都安静下来
三更天,盖头被挑起、樱桃才看到了自己的夫君——晋王
“你叫…”
“妾、楚廉苫。”几个月的训练樱桃已识得宫廷礼节。
眼前的男人神采飞扬,只是神情冷漠
“嗯,不好记的名字”
“君可称妾的乳名——樱桃”
“那也算得上名字?”男人一脸鄙夷
“那…”樱桃才要张口
男人却抢先一步“算了,就叫楚怜”
“楚怜?为什么…喂…”
樱桃才要再说话时却发现男人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新婚之夜才刚刚开始…..
五.半开芙蓉半开烛
坐在厅堂,楚怜翻看着王府的名册账目,两旁环侍的是王府的管事之类,黑黑压压的少说也有近百号人却针落有声
人说富贵莫过帝王家果然不假,看了一整天才刚开个开头,揉柔有些发疼的额,抬头瞥见院子里一个管家的婆子正跟两个人说话,那两个人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于是出声向旁边的小丫头,叫那三个人进来
见是两个婆子一个小丫头,原来是想让那丫头进内院伺候的事
楚怜看那女孩子颇有些伶俐于是问她;
“多大了”
“回王妃,奴婢十二了”
“跟我,从今儿起,你可愿意?”一面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冰纨,冰纨没有反对,那女孩子是三代家生的奴才。
“蟾儿,跟我说说话”
楚怜叫上新女婢明蟾两个人出来,冰纨没跟,楚怜乐得身边没她
“王妃进府,王爷可收心了。”
“收心?”
“王妃不知,奴婢原是伺候外园子的,两年都没个正主,才央了人宁可做粗使,也好过那边”
“外园子?那是什么”
“王妃这里是内院,也就是正经的王府内宅;内宅外面靠近角门有一个大院落不比内宅小,里面院套院的还有两个园子,一个叫南苑一个叫北院,南苑住的是男宠、北院是女伎;有各府送的、王爷挑的、宫里赏的,王妃没进府之前王爷时常宿在那……”
“宿在那…”楚怜听了有些差异接问道“既常宿在那里为何不见王爷有一两个侍妾?”
明蟾听了咬了咬唇半晌才回道:“奴婢今儿告诉了王妃,若出什么乱子、王妃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
“小丫头、哪里就抖了你出去,只是好奇罢了,别吊着我的胃口,快说”
“是这样,王爷虽时常到外园子,但只是在北院听歌看舞,却是在南苑留宿”
“王爷好男色?”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是伺候北院的,奴婢倒有个手帕姐妹是伺候南苑的;奴婢斗胆求王妃件事….”说着便忙跪下
“什么事?你先起来说,我不拘这些礼”
“是关于奴婢那个姐妹的,想求王妃把她调进来,她也是几代家生的奴才”
“这倒奇了,她为什么不央那些管事,到求起你来?”
“王妃不知,奴婢的爹和娘都是三门上的管事,爹是管里面人出门派车的,娘是管用度采买的,虽不大上内宅来,但里面的管事嬷嬷私下里要些东西都得托了娘,所以娘在他们那还有些面子。我那姐妹却是几代子都是普通奴才,爹又是个老实得窝囊的主儿,这事儿上没路子也只能在那外园子混时光,如今见奴婢进来才托了奴婢问门路的”
“赶明儿有空叫你那姐妹进来,我瞧瞧,要是个伶俐的孩子我便留下,我才进府,原先的丫头子都没带正缺个人手”
“谢王妃,奴婢这就去说去……”
“回王妃,惠乡君递帖子进来要拜见王妃”
“惠乡君?快请”
楚怜一面换见客的衣服,一面琢磨着这惠乡君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王爷?
大厅之上,楚怜细细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这就是传说中的京兆第一才女?新月双眉美目流光,朱唇点点素手纤纤,十足的美人坯子;不知那号称京兆第一美女的相国千金又当如何。忽又想起晋王,这般绝色佳人都置之不理,难道真是性好男色?
惠乡君已经上前见礼“妾绮疏拜见长公主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乡君快快请起,折杀妾了,乡君请坐”
“谢王妃”
“乡君今日…”
“妾一直未曾拜见王妃甚为惶恐,还请王妃恕罪,王妃新婚、妾不该夺占王妃时光才是,唐突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乡君大可放心,王爷一早出府了”
说完楚怜看到惠乡君脸上有一抹明显的失望,心想看来是为王爷而来,却不点破
“敢问乡君芳龄…”
“妾虚度二九”
“妾年近二八,上无姐妹扶持,如若乡君不弃,妾愿视乡君如姐”
“妾高攀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还望姐姐常来看望妹妹”
接下来胡乱寒暄几句,惠乡君便起身告辞,楚怜忙起身送到廊下,至二门楚怜便停下按制已是全礼
惠乡君别过楚怜才要上轿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小哥!小哥…”顾不得礼数,惠乡君急急的追过去,乱了手脚直抓住那人的衣衫
“臣请惠乡君安”
“小哥你…”
“乡君错认,臣告退”
“小哥…”泪水瞬间打湿芙蓉面
廊下尚站在原处的楚怜清楚地看到这一幕,原来惠乡君跟我犯了同样一个经验主义错误,她是为了斑剑而来……
六.今夜伤魂复明时
“冰纨姐,王爷回府了?”
虽说是表面的夫妻可王爷回府按规矩是要做做样子的
“回王妃,王爷得掌灯以后才会回来”
“那斑剑侍卫?”
“王爷出京时斑剑侍卫会随侍左右,但现在是京城,斑剑一般在王府”
楚怜听了微微翘了翘唇角,看来我还真的是和惠乡君犯了同样一个经验主义错误……
是夜、月光如水。
外书房内晋王优雅的啜着南边新近贡来的新茶斜睨着眼前垂侍的男人“斑剑,惠乡君愈发出落得温婉可人了吧。”
男人的身子微颤了一下恭顺的回道“王爷、臣不知”
“呵、你会不知?”
“臣的确不知,臣只见过乡君三面并不熟识”
“呵呵、只见过三面?那最好…,夜深了你退吧”
“是,臣告退”
男人退了出去不多时从外面娉婷的闪进一名女子,“参见主上”
“近来如何?”
“回主上,斑剑照旧每日练武,初一十五出王府;王妃上月省亲至今楚府没什么动静、卫驸马依旧偷鸡摸狗不成体统,宫里几方面近来无事……”
“近来倒是安静得很,你且下去、轻易不要自己出来”
“是、主上,属下告退”
王府侧厅
“臣给王妃请安”
冰纨翻着白眼看着眼前这不伦不类的礼数,这位未来的驸马楚怜的异母弟弟楚廉隅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学无术,你看他站在那里还没有二两稳当肉,两眼更是色迷迷的贼光四射往厅里标志的丫环的肉里盯,实在呆不下去的冰纨向楚怜躬身行礼“长公主,请长公主恕罪、妾先行告退”
“中使请便”
“谢长公主”
按规矩冰纨行过礼便带众侍婢退下
这里楚怜又向明蟾等一挥手,明蟾也是极伶俐的丫头也带着人下去了
楚怜这才正色“你什么时候学得越发轻佻了”
再抬头看时楚廉隅已经是正襟危坐一丝不苟,沉稳之处绝不是一般十三岁孩子所有的“姐姐,我要是现在这般模样他们能放心出去?晋王虽然位高居然使得起四品宫官”
“这话说来我倒也觉得奇了,王府的体制不该啊,冰纨的位子中宫若是无后、后宫若是无妃、她便该是六宫之首如何到了这晋王府”
“要我去查么?”
“不必,此事先缓缓,渊回查得如何?”
“没有任何线索,这个人好像突然间从天上掉下来的”
“哈、天上掉下来的?可倒是跟我这天上掉下来的王妃配套。晋王的人要是十几天就查出来也就不是晋王了。替我查斑剑”
“斑剑?你上次提到的那个侍卫?”
“奇怪,他好像与惠乡君很熟”
“惠乡君?那个京兆第一才女?呵呵姐姐装天真这些时感觉如何?姐姐若是嫡出才是真正的京兆第一才女”
“呵呵,你傻了么,第一才女算什么?琴棋书画又不当饭吃,我从不要那个虚名,怎么?你后悔了,想要结束这偷鸡摸狗的纨绔子弟生活去做你的治世贤才?”
“后悔?我的命是姐姐救的,这一生唯姐姐马首是瞻”
“我们的人进展如何?”
“已经按姐姐的意思,原先的那些能用的已经适当作了些安排”
“时间紧迫,记住天朝只有三年太平”
“姐姐是说我三年后的大婚”
“按旧制你还未到弱冠之年但卫国长公主已过双十,所以拖不得”
“姐姐、这卫国长公主算来与晋王同年,整整大我七岁,却为何……”
“皇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件事上看起来这位公主似乎沾了些光可这宫里没有诰封的先皇的女儿何止她一个更遑论她还大你七岁、且你也不可能立时大婚,前前后后弄得倒像急于脱手似的…——你这驸马能不能做成尚未可知,这汤浑水我们既是趟了就得让它变味儿,当年一幢灭门血案换来天朝二十年的太平,具体是什么无人知晓、如今你我这两桩婚事不知又能换来多少年太平”
“最多三年,姐姐放心,弟明白了。弟已经将聪儿作为侍婢送过来,且已经将她的母亲调到诰命夫人身边做养娘”
“如此最好,以后不要亲身来见我,小心四下的眼睛”
“弟明白,弟还是那个眠花卧柳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奴婢明蟾请王妃安”
“何事?进来说话”
“是”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成心要把楚卿气死,也不知道如婢是怎么生的你”
“公主姐姐……”
“王妃…”
“时辰到了?赐宴吧”
“是,驸马请!”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廊下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边……
——————题外话——————
为了方便,本文中的宫廷官制沿用北朝和隋时期
因为总是觉得那个时期的宫制称谓比较好听而且详细
注
中使:是北朝魏的宫廷女官称谓,正四品
如婢:没有诰封的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妾、相对于主子就是奴婢。
卫驸马:指的是楚廉隅,以公主的封号字作为驸马称谓加以区别,因为是卫国长公主的驸马,所以称为卫驸马
诰命夫人:指的是楚怜的生母,已被赐名兰的国夫人,全称齐国兰夫人
关于礼节称谓
一.对父母的称谓
如婢文中指的是楚廉隅的生母,因为楚怜是王妃又是国长公主所以生父是她的臣子,父亲的妾便是奴婢。但是由于楚廉隅是国长公主的驸马,所以生父也是他的臣子生母也是他的奴婢,但是驸马是国长公主的臣子,所以按照国礼应该按照见国长公主的礼节拜见楚怜,而不是王妃,(所以冰纨才会觉得他的礼节不伦不类)因为按照体制国长公主高于王妃。
二.对楚怜的称谓
前文中也有提过,楚怜见不同的人的称谓均不同
首先是晋王,晋王的封号与楚怜的封号由于都是皇上赐封,所以地位是相同的,而楚怜又是晋王的正妃,所以按照家礼、楚怜的地位低于晋王,所以见晋王谦称为妾
斑剑、惠乡君、冰纨、楚廉隅等有官职的人按体制行国礼所以在正式场合拜见楚怜时应该称呼楚怜的封号——国长公主
明蟾等没有封号的王府下人,对作为当家主母的楚怜应该按照家礼称楚怜为王妃
其余人等也就是外臣老百姓一律称呼全称——齐国长公主晋王妃。
七.青楼三千薄幸名
楚廉隅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情形,那年他五岁、姐姐七岁。
楚廉隅的母亲出身青楼,当年的如姬也算得上一方美人小有名气。楚老爷一生都与女人有些关联,当年两榜进士出身的楚老爷年轻有为意气风发——金榜题名时便洞房花烛夜被当时的吏部尚书招为乘龙快婿,娶的夫人便是如今楚家的大娘。一个毫无门第出身的穷酸书生娶了当朝一品家的千金也算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只可惜楚老爷在娶大娘进门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娶了个尚书大人嫁不出去的女儿,这还不算,自己的官靠的是裙带关系,大舅子小舅子的官职权势全在他之上所以任大娘如何也只能忍了,原本他也是没有机会纳妾的,只是那次与同僚出门应酬有官妓作陪,其中一位同僚见他膝下无子又不曾纳妾便作主把如姬赎了身送与他做妾,大娘曾因此很闹了一回后来还是大舅子出面压下,如姬到底争气十月怀胎生了个儿子,也算正了名作妾。
楚廉隅自小便极懂事,如姬虽说出身青楼却是个识时务看遍冷暖的人,楚廉隅才牙牙学语时如姬便私下里把那些《三字经》《增广贤文》之类的启蒙书当作歌谣哄着他听;楚老爷也算是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儿子指望着他有些出息四岁上便为他请了位先生开始识文断字,那楚廉隅原受了母亲的教诲如今又有师傅教果然一日千里;大娘起初不在意谁知楚老爷正得意忘了形居然在大娘面前直念孩子的好,祸事也便因此而起……
楚廉隅那年才五岁,正经八百的小孩子心性,下了课才要回如姬住的小院子却被一个家人拦住“小少爷奴才带您到后门上去买风车去”
风车、楚廉隅念了很久了娘不肯给他买,娘说做人不能像那风车似的风怎么吹怎么动,楚廉隅还小似懂非懂,不过知道娘讨厌风车他是玩不成了,如今听说有人肯带他去买风车如何不乐,立刻让那下人抱了去买风车。
谁知那下人却是计划好的扣,出了后大门转过街到了没人的地方正有两个贩小孩的人牙等在那里,原来是大娘私下里叫人把他卖了,知道也晚了,那家人得了钱乐颠颠地走了,两个人牙拖了楚廉隅便走谁知道才走了没两步从胡同里窜出七八个乞丐来大的小的一窝哄上来抱腿的撞头的,两个人牙立时乱了阵脚,趁这个档一个大些的乞丐抱起楚廉隅便跑,那两个人牙被一群乞丐缠住眼睁睁看着人被抱走,再想追早没了影子只得暗骂了晦气怏怏的走人。
惊魂未定的楚廉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年纪与自己仿佛的小女孩,不是很漂亮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我是你的姐姐,乳名叫樱桃”
这是姐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才知道那些乞丐都是姐姐收留的人。姐姐问他想不想好好活下去时他就认定这一生他将追随姐姐左右。
第一次为姐姐从家里偷书送回来时遇到了大娘的人,原本以为事情会报露结果打开一看却是春宫图之类的淫书,楚老爷气得教导了他几板子,大娘却得意洋洋的走了从此不再过问他进出府门带的东西。
浪名由此而来,楚廉隅更是十一二岁便偷鸡摸狗醉幸青楼。
姐姐从来就不是普通女子,十几岁的小女孩经史子集无一不知、六韬国策无一不晓;更让他佩服的是姐姐的头脑。姐姐用多年积蓄的钱买了一批廉价的粗布,都是印染的残次品没人要的垃圾,楚廉隅不明白现在布匹生意原本不好、上好的绫罗绸缎都卖不出去、没有人再做这方面的生意何况这些破布,谁知才不过三个月,国家大举用兵急需粗布军用,姐姐那几十两银子买来的破布居然转手能卖上白银万两。赚到的钱原本以为姐姐会做绸缎生意,结果姐姐竟然通过娘找上娘原先在青楼的好姐妹琴姨,用娘在青楼滚打多年的积蓄加上这笔钱再算上琴姨的钱财居然在花柳巷子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妓院,在城门楼子附近开了间很小的卖普通饭食的小店……
三年至今那间青楼已是花柳巷子里出名的妓馆——醉琴楼,客人也由最初的普通市民商贾变成今日的达官显贵,只是那间小店依旧是小店,虽说生意非常好姐姐却并不扩建,只是用赚来的钱又开了间不大的茶铺。至于原先姐姐收留的那些乞丐如今也摇身一变成了妓院的龟公、茶馆的老板之类……
“楚爷您可来了,想死奴家了…”才进醉琴楼的门媚儿便贴上来;媚儿是他在醉琴楼名义上的相好,这青楼的名声总要有些样子。
“晋王,这就是醉琴楼”
一个声音引起楚廉隅的注意,不远处他的名义上的姐夫晋王正被一帮贵族子弟簇拥着走进醉琴楼
“如何阿表弟,南梦画北醉琴名不虚传吧”说话的是晋王的表哥、大行皇帝的皇九子御封的赵王景逸;景逸的母妃淑妃出身名门,淑妃贵为后宫一品夫人三妃之一所生皇子完全有希望继承皇位,只是大位之争落败景逸最终没有登上帝位只落得个轻闲王爷——赵王这个有职无权的封号……
赵王所说的梦画馆是柳巷南口的一个大妓院,在京兆一代相当有名,而且也开有十几年,醉琴楼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他,醉琴楼出名是出在花样上,靠着花样居然也勉强能跟梦画馆比肩了。
“呵这不是卫驸马么”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楚廉隅
“姐夫,赵王好”硬着头皮楚廉隅揽着媚儿的腰身挪过来向晋王、赵王打招呼
晋王挑了挑眉“廉隅你可是才被王妃教导过的”
“就是、我可不放心把卫妹妹许给你”接话的是赵王
“呦各位爷别干站着阿,哥儿们姐儿们快来招呼阿”琴姨及时出现解了尴尬,一时间从后面拥上来几名妓女小官,好南风是古今有之的事战国魏晋甚至是贵族名门炫耀的风尚,醉琴楼能在短时间兴起也托赖小官之功。
一时间众人见了美色早忘了形各自拥了中意的四散了,晋王却拉了楚廉隅开一间屋子坐下,楚廉隅一面把媚儿抱在怀里一面半真半假地说“姐夫,你放心你来这的事儿我绝对不跟姐姐说,那个你也别跟她说阿否则她又该念我了”一面喝下媚儿喂到唇边的酒。
晋王一面勾弄着身上坐的美人一面打量着楚廉隅,以前并不曾仔细看过,如今细看这楚廉隅却是难得的俊俏小哥,轻清眉丹凤眼典型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忽然想起他的母亲原出身青楼,他长得像他的母亲生得风流标志些实属正常。
那楚廉隅几杯酒下肚颇有些醉意满嘴便全是那闺房密事,正说着呢琴姨却携了人进来“楚爷您要的人来了”
晋王抬头看去见是一对双生子一男一女肤白眉秀说不出的风情,楚廉隅见了那对碧人早乐得一脸团花立时叫人过来“姐夫他们两个男的叫沸泉女的叫沸波一对难得的尤物”
“呵呵,是你的相好?”
“哪有啊,是琴姨的新招牌卖艺不卖身的,不如我赎了送到姐夫府上”
“你不怕你姐姐知道”
此时楚廉隅已经大醉口齿不清的接到“她敢说我她原先不过是个粗使丫头,不过换了张皮她也敢说我…”
“廉隅醉了…”
“姐夫我没说笑明儿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好,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先玩着”
说完晋王已经起身出去,“琴姨告诉赵王就说我身有微恙先行一步”
“您慢走…”
只是晋王不知道,在他转身出房门的那一刻楚廉隅的眼睛一片清明。
第八章 异色花开今又是
掩上门楚廉隅早换了一番正色“媚儿,多亏了你的转心壶,否则今日只怕是真醉了”
“那晋王好酒量,难道真是千杯不倒?”
“且不去说他,沸波、沸泉送你们二人进府可有把握?”
“主上放心,我们兄妹的命是主上的,当誓死效忠两位主上”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从死人堆里把你们两个扒出来,可不是让你们轻易许命的、这命就一条好好护着。这次进府没那么简单,姐姐千套万套都没套出那宅子的事情只好送你们兄妹进去,从知道的情形来看问题出在南苑上所以沸泉要多加小心;到里面姐姐自会安排你们,记住不要单独行动”
“是,属下明白,谨尊大小姐安排”
“嗯,时候不早了,明天就要进府,你们两个收拾一下”
“是”
楚廉隅一挥手二人退了出去
晋王府书房
晋王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知画、你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查出醉琴楼的根底?”
“主上息怒,属下虽说已经查到些线索但是总觉得有不通之处”
“如何?”
“主上、这醉琴楼与朝中任何一股势力都毫无关联,却周旋于其中游刃有余,可见幕后当家的实力……”
“嗯,那且不去管它,按原定计划行事”
“是,属下告退”
待女子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之后
“渊回出来吧”
“涵淹,这么迫不及待?”说话间从屏风后面踱出一白衣男子,通体白衣毫无半点花纹杂色
“天下只怕如今只有你这么叫我的名字”
“是么?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后者优雅的坐在晋王面前的桌案上。晋王笑笑不置可否,只有渊回在他面前如此随便;
“不想出仕么…”话尚未说完已被渊回摇手挡住
“我?还是白衣的好”
“渊回…对不起…”
“别跟我说这个,你不去看看你可爱的王妃?”说罢渊回早已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转身出去了。
一成不变的白衣、明明是最讨厌白色的人,却选择白衣,究竟你是要让你自己记得,还是要让我不能释怀……
“渊回,我欠你的我会偿还”
“王爷,卫驸马的帖子送到”才过晌午立在廊下逗鸟的晋王难得如此消遣
“什么时候随随便便的帖子还要回到我这里,你这总管当的是越发不称职了”
“嗯…可是卫驸马他…”
“算了,是不是送两个人过来?按老规矩…等等,把帖子送到王妃那里”
“是”
“慢,把帖子给我,你退下”
“是”
王府后院的花厅
“王妃的棋艺进步迅速啊”
“正要多谢先生的教诲”
“先生教诲的可好?”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二人回头时一屋子人早已跪了一地
“学生参见晋王”
“妾请晋王安”
“王妃多礼,先生请起”
一番虚礼之后三个人重新坐下。晋王扫了一眼不远处条案上摊的书卷
“先生、王妃近日都读何书?”
渊回挑了挑眉依旧谦恭对答“才习过‘国风’,正要习韵文”
“国风?”
“妾越矩了,从明儿起改‘女戒’”
“呵,女戒?王妃说笑了”说话间人已起来扫了一眼冰纨
“晋王,难得您与王妃雅兴,妾先行准备”一挥手带众人退下。晋王依旧在厅中转个来回,在侧面的书架上随意抽书;原来这花厅也算是内宅的书房名曰‘愉佚’,但是为了消夏休闲之用所以特意修成花厅水榭供人休憩,即算得书房两旁自有高大书架,但书并不算全,多是随常喜好的书卷。
晋王随手取出一卷书来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故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求贤以德,致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微。’请教王妃何解?”
《三略》?楚怜翻翻白眼,居然拿《下略》考我……
“晋王说笑,这是什么妾怎会明白?”
“王妃当真不懂?看来渊回也不过如此”
楚怜抬眼看了看晋王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心下一寒,才要张口时,渊回却抢先接话
“晋王错了,是‘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是不是王妃?
话音刚落二人满意地看到楚怜的眼光在瞬间变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平常。快速收拾好情绪楚怜面带微笑
“连先生也打趣我,前些时我看那庭前的长春花倒美,才要摘时不想却被刺扎到,明蟾便打趣我说‘王妃它如今叫长春了便不是月月红?’先生以为呢?”
渊回被她说到痛处脸也有些变色;倒是晋王见好就收干咳了一声
“廉隅这孩子倒不成个样子,今儿倒送了两个人过来,帖子在这里王妃瞧瞧”
楚怜接过帖子胡乱扫了两眼
“难为他倒孝敬,只是晋王身边不拘男女倒该有两个知道冷热的,如今这态势好像妾容不下似的”
“难得王妃豁达,如此说在内宅子里拨两间厢房安排他们住下,日常也算是给王妃凑趣的人,王妃以为如何?”
楚怜心中暗骂搞什么,白陷我两个人进来一点好处都没有,面上却还是一脸诚惶诚恐
“妾谢过晋王,不过偏他们两个如此待遇,只怕别人会说晋王偏心”
“王妃错了,王妃是齐国长公主按体制我不该有侍妾的,横竖没有名分,不过两个奴才陪在王妃身边有何不可”
“如此说来,妾谢过晋王”
“晋王、王妃”
“冰纨?王妃难得今日清闲,你我去尝尝西域新进贡上来的葡萄”
“恭敬不如从命”
“先生也请一同前往,正有新酒还请先生见教”
“渊回谢晋王、王妃”
一行人起身穿过园子来到侧堂远远的看到一群侍卫侍婢候在廊下
“参见长公主、晋王”
不用看府里敢当着晋王面这种顺序行礼的绝无二人——斑剑!
“嗯,原来是斑剑侍卫,难为你了,这大热天的;冰纨”
“臣妾在”
“选两串上好的送到斑剑侍卫房里,余下的你们分吧”
“斑剑谢过晋王”
楚怜扫了扫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不觉好笑,不待晋王说话先袅袅婷婷的进了堂内,倒是渊回冷哼了一声,特意从斑剑面前迈了过去……
——————附录——————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故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求贤以德,致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微’
是《三略》中的《下略》的第一段
‘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
是《六韬》中的《文韬•兵道》篇第四句话
葡萄产地历史:
西域地处欧亚大陆中心地带,远在西汉以前,西域就有多种民族活动。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匈奴日逐王率众降汉,西汉王朝取代了匈奴对西域的控制权。神爵三年,置西域都护,统领大宛及其以东城郭诸国,兼督察乌孙、康居等行国。都护治所在今新疆轮台县境内的乌垒。西域归入我国版图时,其西界直至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地区,南部直至喀喇昆仑山的南北两麓。“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由于历史的变迁,汉唐时期已归入我国版图的西域诸城国中已部分独立或归属其他国家领地,但笔者所论述的是唐代以前我国西域的葡萄种植与酿酒业,故本文所涉及到的西域材料,就有可能超出狭义上的我国现在的西域地区——玉门关以西,主指“新疆”的地理概念。从文献记载来看,我国西域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只能追溯到汉武帝时期,即张骞出使西域在大宛国见“左右以葡萄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积数岁不败”。至汉宣帝神爵三年(公元前59年),大宛国即为汉西域都护所辖。但是,《汉书》所记的汉王朝西域诸城国中,像且末国、大宛国种植葡萄和酿酒之情景,并不是西域诸城国种植葡萄和酿酒的最初写照。所以说,我国西域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应该以纳入汉、唐王朝版图的西域诸城国的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为准,而不能以现在我国版图中所保留的西域疆界中的古城国之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为准。
第九章 永夜霏情香消瘦
“快活的日子快到头了”看过手下的密件晋王甩了甩头
“涵淹、还不摊牌么,正式的折子到了可就没几天了”
渊回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接到
“嗯,是该摊牌了,拖得太久我都腻了”晋王伸了伸腰,“今天好好休息接下来有的忙了”
忘乡
忘乡是京兆地区最大的酒楼,不过却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地方。
“忘乡”顾名思义客至忘乡,只是它不是开在闹市而是开在城郊。
“忘乡”是一片庞大的建筑算得上山庄。“忘乡”的主人不是朝廷中人却是朝廷上人都不会招惹的人,主人不属于任何朋党任何势力,同样的进入忘乡就要真正忘乡……
晋王将楚廉隅一班人约到忘乡把酒言欢,忘乡这个地方有最好的舞伎、名伶但绝不卖身所以不是青楼楚馆,只是风月留情。
舞池中曼妙佳人依山如蝉翼
筵席上觥筹交错宾主尽言欢
忽然间舞乐停止,众娇娘闪身现出一二八少女
见她眉如画颜如玉,身如燕步如飞,袅袅婷婷来到众人面前
“妾褰裳给各位见礼,各位万福”
说罢款款万福
“褰裳?好名字‘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晋王一面说一面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斜睨着眼看着池中的妙人
“晋王说笑,晋王自有春闺梦里人,何必作陌上徐徐归?”
“褰裳该罚,晋王是金鞭美少年,褰裳是娉娉袅袅十三馀;如何鼓不得?”说话的是前右相太子太傅的小公子元昃
元昃一面说一面用筷著敲着酒杯歌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元昃好称四晓公子,工诗文通音律善吟哦,如今这一番情致更浓,反倒把刚刚的歌舞艺人掩了下去
众人都痴了半边,晋王却不以为然,只偷看向身旁的楚廉隅,没有媚儿在旁又被晋王看得牢靠原不善饮酒的廉隅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一张秀美的脸已然一片陀红,也不看众人只半伏在桌案上看那眼前站的女子出神
“褰裳,廉隅一直在看你,不为他歌么?”
“晋王,各位,妾自会为楚公子歌,只是歌不能白歌,妾要楚公子亲自做一歌回妾”
话音才落便听得一声冷哼
“褰裳,你纤纤女子何必黄钟大吕引那舜乐”
众人一听定力差的早笑倒当场,谁人不知楚廉隅斗鸡摸狗空生的一番好皮囊内里却是草包一个,元昃又这么不给面子的一番挖苦,楚廉隅立刻成了众人的笑话
“交孚,褰裳唱罢我回便是,廉隅既是我的内弟又是我的妹夫,理当代答”
楚廉隅原本就被众人的言语弄出气来,又被晋王者不软不硬的嘲弄,到底是年轻气盛又借了酒力往日里一番隐忍早丢到了九霄云外
“晋王,劳您费心,臣自有拙句”一面向褰裳一揖“请姑娘出句”
众人见了不由得愣在当场,这哪里是众人平素见的楚廉隅,别说这般谦谦风采便是这种说话的口气也不曾听过
褰裳听了不再多言,福了福从侍婢手中接过红板轻舒广袖
“夜夜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间欢唤声,虚应空中诺,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
自从别欢后,叹声不绝响,黄檗向春生,苦心随日长,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
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一共三阙南朝的子夜歌
“妾献丑了,楚公子请”
“可否借姑娘红板一用?”
“有何不可,公子请”
楚廉隅起身接过红板来到地中央一个优雅的转身轻击红板,循舞而歌
“北楼有佳人…”
只听这一句元昃早已收起刚刚的态度
“备笔墨”早有人捧上绢墨,元昃也不接只命人扯了两侧卷角双手提笔龙飞凤舞悉数录下来
“北楼有佳人,一笑倾人魂,淡寞芳菲尽,相思展玉轮;北楼有佳人,一笑留人寻,纤纤转素手,艳艳表黄昏;凭君念月回,望断三尺云,咄咄敛双眉,夜夜待归君;懒抹小浓腮,乱点樱口唇,半把蛾眉簇,时时问乾坤。
北楼有佳人,怯上摘星台,浩浩云端处,红鸾不再来;北楼有佳人,默默剪霜白,青春十余载,空对镜中裁;频频女儿经,字字不成排,浅浅相思透,寸寸断人骸;不忍回眸顾,檀郎坠尘埃,休念堂前燕,寄予奴心埋。
北楼有佳人,年少不胜衣,盈盈弓头鞋,步步映新池;北楼有佳人,豆蔻正姣妮,辗转未言错,岁月频交移;多情从军去,往复不归篱,垂髫今黄发,阿姊膝弄啼;春秋易流逝,经年易轮袭,高楼谁与上?故人待凉思。”
几行字写尽三个女子的辛酸,娘的脸、姐姐的双眼、媚儿的背影时时在脑海中回环……
楚廉隅一面口上吟哦一面起舞,这男子的舞蹈原本与女子不同,楚廉隅虽只有十三四岁的光景但真正舞起来却绝无半点女儿态,尚未长成的身形配上风行西域的胡旋舞步才是真正的轻盈如燕快捷如电,西域的胡旋舞以舞步飞快而著称于世,但曲调多轻快诙谐显然是不对题的,但是楚廉隅跳的却并非胡旋舞或者说他只是融合了胡旋舞的轻快步法,从而使身形不至于滞呆,脚下飞快旋转的同时腕上用上力道双臂飞舞宽大衣袖,甩展两侧,长袖舞起来在空中萦绕卷扬,变化莫测,如云如烟,似梦似幻;如振翅长空的苍鹰变化万千直冲霄汉
“巾舞广袖?”褰裳脱口而出
晋王不由得皱了皱眉,眼前的舞的确融合了西域的胡旋和久负盛名巾舞,巾舞那个起源于西周兴于汉魏素有教坊第一舞的舞跳脱了‘六小舞’呆板,融合了巴渝的钢劲居然被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演绎得如此惟妙惟肖,晋王似乎有些后悔……
“好!好——”
如雷鸣般的喝好在晋王耳畔回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所处的这间花厅内已经挤满了人,随着楚廉隅的舞落幕众人才从云端坠落回尘埃
“请楚公子满饮此杯”
刚刚的舞已经使楚廉隅有些恢复冷静,但面对着褰裳一片赤诚的笑容楚廉隅还是接过了酒一口饮尽
“姑娘,廉隅献丑”说罢一揖到地
“是褰裳自不量力,公子若为教习当出天下第一乐坊”
“姑娘过誉,廉隅不过雕虫小技;姑娘久负盛名,是众所公认教坊第一支”
“公子说笑褰裳当年年幼时曾得见天下双璧的最后演绎,公子的技艺照之毫不逊色”
“天下双璧?如此说楚兄该与那京兆第一美人共舞一曲了,据说那位美人曾经师从双璧之一月璧……”接话的是南宫潏广安侯的二公子
“孤介唐突了”元昃一面用手汲着水一面接话,才刚写完字的手对于颇有些洁癖元昃总是觉得不干不净,所以早命人捧过铜盆洗手
“交孚你…”南宫潏刚要反驳才想起年初晋王选妃那番事端,那贤妃表妹相国之女京兆第一美女只差一步就成了晋王的侧妃,一时语塞不由得噤声
偏那元昃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只赶着这话不放
“我便如何?孤介的新词竹枝又是谁家秦娘?”
……
……
楚廉隅这些时常被晋王拉出来胡缠乱混自然知道这些个人的性子,那元昃与南宫潏都算得上名噪一方的才子,只是元昃天性孤傲南宫潏生性风流又自小同为皇子伴读算得上一师之徒,所以这嘴上的计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时时刻刻只要凑到一处便难免有一场;楚廉隅被他们这一闹酒已醒过尚有些头疼也没在意,只是对于刚刚的一时意气颇为后悔,但事已至此无可收回为避免再生事端便起身告辞,可是谁知才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恍惚中听得有人在耳边呢喃便再不知今夕何夕了
——————题外话——————
关于舞蹈
公元前11世纪立国的西周,有教育国子(贵族子弟)的《六小舞》之一的《帗舞》,舞者手执五彩缯(丝绸)而舞,用于祭祀社稷(土神和谷神)。
汉、魏时已用于宴享的《巾舞》,其特点是双手执长巾(绸)而舞,不但史籍有载,汉代画像砖石中更有多幅生动逼真的《巾舞》图。如四川成都扬子山汉墓出土的百戏画像砖,一女舞者双手舞长巾,横飘空中。另一幅山东安邱汉墓出土的男子舞巾图,舞姿豪健、洒脱。
在隋唐的敦煌壁画中,飞天与伎乐天都身披臂绕长长的巾带。长绸成了飞天翱翔云天的翅膀。变化万千的美姿妙态,千百年来,令世人惊叹不已。
起源于印度和尼泊尔的佛教,在相关的传说中,本有专为佛奏乐起舞的「天伎」──紧那罗与乾达婆,他们常在高高的石壁石柱上,相依相偎,并坐在天际云端,但他们的姿态远不像中国隋唐时代敦煌壁画中飞天之轻盈飘逸,美丽多姿。中国的飞天,是中国艺术家的独特创造,而这一创造的灵感,很可能来自生活中源远流长的《帗舞》、《巾舞》、《长绸舞》。
至于这个:
北楼有佳人,一笑倾人魂,淡寞芳菲尽,相思展玉轮;北楼有佳人,一笑留人寻,纤纤转素手,艳艳表黄昏;凭君念月回,望断三尺云,咄咄敛双眉,夜夜待归君;懒抹小浓腮,乱点樱口唇,半把蛾眉簇,时时问乾坤。
北楼有佳人,怯上摘星台,浩浩云端处,红鸾不再来;北楼有佳人,默默剪霜白,青春十余载,空对镜中裁;频频女儿经,字字不成排,浅浅相思透,寸寸断人骸;不忍回眸顾,檀郎坠尘埃,休念堂前燕,寄予奴心埋。
北楼有佳人,年少不胜衣,盈盈弓头鞋,步步映新池;北楼有佳人,豆蔻正姣妮,辗转未言错,岁月频交移;多情从军去,往复不归篱,垂髫今黄发,阿姊膝弄啼;春秋易流逝,经年易轮袭,高楼谁与上?故人待凉思。
是本人的拙作,拿出来充充门面不成体统的见笑见笑.
十.一夜良宵微酒醒
头好晕,这是楚廉隅醒来的第一感觉,只是接下来他马上又被震惊所取代,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所
嫩粉色的纱帐,透着淡淡百合香的房间,柔软的锦被上绣团花朵朵,撩起沙帐身上的丝被也随之滑落,脑后的发髻也不知何时被打开,床榻的斜对面是一面雕镂精巧的落地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红润发丝凌乱只着贴身小衣……
镜旁的架上搭着自己昨日所穿的衣衫,拿起时才发现下面压着一件菏色的女子罗衫,再看镜的另一侧条案上胭脂敷粉一应俱全……这该是女子的闺房,难道……
来不及多想,楚廉隅迅速整理衣衫,才系好外衣的扣子尚未整理好发髻却听得外面一片嘈杂,接下来“当!”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人,屋内屋外一时间拥挤起来
“楚廉隅,你——”
一声女声传来
楚廉隅这才看清进来的人除去几名侍卫以外剩下的全都是人物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姐姐、晋王、和褰裳,随后的是渊回、斑剑并两个不认识的人,外面还有几个下人探头探脑
“楚廉隅,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话的是姐姐,难得平静如樱桃居然如此激动
“回王妃,楚公子昨夜醉了便宿在奴家这里……”
不待楚廉隅说话褰裳抢在前面接下
“这话是不是真的?”
不理会褰裳接下来说什么,樱桃走上前一步继续追问
“姐姐我……”
“王妃,王妃息怒,等公子束好发再问不迟……”
“啪——”褰裳的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巴掌便在屋内响起
众人再看时楚廉隅那张白皙的脸上已经清晰地印上一个巴掌印
“姐姐…”
平生第一次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姐姐打,楚廉隅一时间觉得委屈满怀,眼泪在眼眶处打转险些掉下来
一旁凉凉看戏的晋王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忙走前来劝说
“王妃,廉隅年轻难免有些不妥,再说昨夜只是宿醉,不过是借褰裳的地方休息几个时辰……”
樱桃却不接言转身来到斑剑近前
“斑剑侍卫,借你的剑一用”
不待斑剑反应过来长剑已出鞘,在众人尚未作出什么反应时樱桃一转身人已站到楚廉隅面前,“咣当”长剑被扔到楚廉隅脚前
“给我像个男人一样起来!”
说完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楚廉隅
“姐姐…”
楚廉隅略一迟疑再看向姐姐坚定的眼神,下一时刻早已迅速捡起地上的长剑掠过樱桃直接逼向晋王
“快!保护晋王!”
在场的众侍卫除去斑剑都拥了上来
“干什么,他是驸马、王妃的弟弟!”
斑剑忙在一旁喊喝
“我们是晋王的侍卫,该保护晋王安全!”
“别吵了!”晋王一声喊喝,瞬间房内安静下来
“王妃你…”
樱桃缓缓的转过身来
“晋王当为卫国长公主争!”
“呵、多些王妃!”
说完晋王向樱桃倾身微微拱了拱手,从旁边一名侍卫手中接过长剑
“你们都退下,这是我与卫驸马的家务事!”
“是!”
众人极不情愿的退到一旁
趁着这个空挡楚廉隅早已经束好发髻系好衣衫转身来到屋外院中等待晋王,这里晋王喝退了众人也来到院中,其余人等都退到廊下观战;在众人眼中只道楚廉隅是花拳绣腿的花架子,可真正动起手来众人大吃一惊,原来这楚廉隅绝非泛泛之辈。
其实从双方实力的角度讲还是晋王要占上风,从年龄来说作为二十出头的成年男子的晋王无论从体力还是从身材上都比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楚廉隅来得优势的多,从经验上对于从十五岁便上战场真刀真枪的格杀的晋王无论从对敌经验还是从格杀技法上都要占优势许多,况且楚廉隅不胜酒力昨夜宿醉,更何况从本身的技艺上楚廉隅也并不是晋王的对手,但是不是对手并不等于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楚廉隅的技法攻势正如他的舞技一般快捷坚韧;从打斗上讲无外乎进攻和防守,楚廉隅偏重于进攻或者说他是根本就不防守,他将所有防守的时间和机会都用于进攻。
尤其是在格斗的开始
只见楚廉隅长剑一挥分心就刺中间毫不迟疑,晋王侧身躲过下一时刻剑身横扫以剑当棒直奔晋王的脖颈,晋王忙低头躲过,谁知剑锋一转换剑如刀力辟而下,如此三招快如闪电呼呼有风招招凶险毫不留情。晋王躲过这三招两人的格斗才算开始。
众人在廊下看的心惊胆战,起初两个人招招式式还能看清,到后来却是只听风生只见剑光不见人影,来来去去乱叶纷纷……
“廉隅承让…”
五十几个回合过去胜负已分,楚廉隅的招式虽然迅捷但是在体力上不占任何优势更何况面对强敌,拆到三十几招便已经败局已定不过勉强维持,晋王的招式稳健力道狠准善于保存实力抓住机会,胜负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楚怜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紧抿着双唇,不置一词
楚廉隅长剑被搁开,同时晋王的长剑剑尖点在他的喉咙处,这一局的确败了
“多谢晋王”
轻轻用手指荡开喉前的长剑,楚廉隅躬身一礼
“廉隅今日就此别过”
说完将手中长剑抛掷于地转身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
晋王摇了摇头来到褰裳近前
“叨扰姑娘了,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转身又向众人吩咐
“收拾收拾,入朝……”
“是!”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收拾,晋王回身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楚怜身侧的斑剑,才向楚怜点了点头
“王妃,我先行入朝”
“恭送晋王”楚怜也礼貌性的福了福
如此一班人等才各自散去
待晋王及斑剑等侍卫出去,楚怜才缓缓走下回廊,身后跟的是渊回、冰纨、明蟾并一干侍婢王官……
慢慢走到褰裳近前楚怜停下来打量眼前的女子,十七八岁长发及腰,薄施粉黛、荷色衣衫,销尖的雪巴,蜿蜒的眉梢
与此同时褰裳也在打量着楚怜,粉白鹅蛋脸、纤长柳叶眉,分明杏核眼、菲薄樱桃口,身量已出,凹凸有致,是个美人
“姑娘褰裳?”
“正是,王妃万福”
褰裳依礼翩翩下拜
“早听说姑娘声名,近日有幸得见,以后还想向姑娘请教歌舞的技艺,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王妃抬爱,小女难登大雅,何况这歌舞技艺如今以相国千金为最,她师承月璧,若日璧无徒便可当这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是么?多谢,承教”楚怜微微颔了颔首,回身向众人一摆手
“回府”
“是”
说完楚怜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褰裳,稳稳的走了出去
“恭送王妃”
站在原地的褰裳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望着楚怜远去的背影褰裳不由自主地呢喃出来“难怪……”
走出忘乡的大门,才要上车该与楚怜同车的渊回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浅笑
“先生何故发笑?”
“我笑王妃才是最大的赢家”
“先生错了”楚怜回头正对上渊回探究的眼神
“这场游戏、没有赢家!”
另一面
一路打马如飞赶去上朝的晋王在到朝房门前才停下座骑,不待有人过来接缰绳人已从马上跳了下来
“朝服…”
早有人上前递上朝服,晋王一抬头见是斑剑一劈手却不是接衣服而是扣住了斑剑的手腕
“哼、你就这么想让他杀了我?”
“晋王说笑,他不是晋王的对手…”斑剑甚为平静的回他
扫了一眼斑剑的神情,晋王冷冷接到“或者你想?”
“臣不敢、臣无状”
“晋王、上朝的时辰已到”
冷哼一声晋王松开了钳制的手
“有劳斑侍卫”
晋王不再与他纠缠系好朝衣便向朝房内走去……
第十一章 皇恩网罗三千误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金殿之上内监特有的尖声传来,话音刚落文班之中已有人步出
“臣严郅有本启奏”说话的是御史中丞
龙床之上年轻的帝王微微挑了挑眉“内侍”
早有小太监过来接了本章递到丹陛之上,皇帝随手翻看几行敛下眼神在大殿内扫视一番,这位帝王是本朝第十三代君主、大行皇帝的八皇子中宫皇后出,原名景曜,继位后为显帝王威仪去景字独名‘曜’。
“严郅你弹劾驸马督尉楚廉隅?”
“是,臣弹劾卫国长公主驸马楚廉隅行为不端,不知检点,有损皇家威仪、伤及皇室颜面”
“可有依据?”
“有!臣启陛下楚廉隅日日留连京中妓院醉琴楼在先、夜宿忘乡女伎处于后,歌舞声乐不知节制又有艳文‘北楼有佳人’句传出,今日晨间更是与晋王刀剑相向行犯上之实,情形极为恶劣,请陛下严惩以正效尤!”
“晋王”
“臣在”
“严郅所言确有此事?”
“是,中丞所言晨间刀剑之事属实”
“如此晋王可有受伤?”
“谢陛下垂爱,臣并无伤处,卫驸马年轻五十几式败下阵来”
“嗯,楚廉隅可有受伤?”
“回陛下,点到为止,并无伤处”
“既是械斗又如何会点到为止?严郅你怎么说?”
“这…臣听闻械斗之时齐国长公主曾在侧想来…”
“严中丞此言差矣,既是齐国长公主在侧又如何放任晋王与驸马督尉动武?”接话的是元昃
“陛下臣听闻…”
“严中丞,既是听闻便是风闻言事,既是言事又何来弹劾?”
“你!元昃朝堂之上岂容你这般下臣插嘴!”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阵低声唏嘘,严郅如此说分明是不给前宰相、当今皇上、以及诸王的面子,谁不知道元昃是前相国的少子当今天子的东宫伴读,便是元昃本身也是门下省的实际长官,虽年轻却也是少年有为。
元昃听他这么说脸也在瞬间气得煞白,一双美目微扬极力平复声音
“陛下,严中丞风闻言事于先,朝堂之上公然污蔑朝廷命官于后,乖张至此有损朝仪臣请陛下圣裁!”
“元昃你——,臣启陛下臣一并弹劾门下侍郎元昃不知检点之罪”
曜帝扫了一眼元昃,波澜无兴的开口
“严郅你弹劾元昃又有何凭证?”
“臣启陛下,楚廉隅的‘北楼有佳人’句的抄录人便是元昃!原文在此”
“呈上来!”
曜帝略略看过双手反书的确是元昃的手笔
“元昃你还有何话说?”
“臣启陛下此文的确是臣所写,但是文中内容绝非淫词艳曲,请陛下宣楚廉隅讯问”
“嗯,内侍传楚廉隅”
“是,陛下有旨传驸马督尉楚廉隅进殿”
不多时楚廉隅已身着官服跪在金殿之上
“臣楚廉隅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对于上位的帝王这是他第二次见楚廉隅、第一次打量楚廉隅,见眼前少年细条身材,微微颔首,双眉如画、星目低垂
与此同时楚廉隅也偷偷打量上位的君王,这是他第一次看清眼前的帝王,第一次见君王是在赐婚以后入宫掖见叩谢皇恩,不过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连皇上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眼前的天子未及而立,剑眉入鬓凤眼半眯,冷凛中带着一份玩世不恭,也许是血缘比较近的关系皇上与晋王在相貌上到有三分相似之处,但是晋王多一份沉郁而帝王多一份肃杀
“楚廉隅,严郅弹劾你恣情狎妓不知检点,且作此艳文于外,你有何话说?”
“回陛下,臣并无越矩之处,陛下如若不信可请内侍验明正身;至于文词是臣慨叹生母如婢身世所写,如婢出身青楼言词间难免涉及,还请陛下明察”
曜帝听后微微颔首,复又扫视一遍朝堂
“严郅,弹劾楚廉隅款项按律当如何?”
“回陛下当革去官职交宗正司处置”
见有此问严郅自觉得意声音也渐渐升高
“陛下…”
元昃有些急躁的才欲张口却在曜帝的注视下禁了声
“传旨,查驸马督尉楚廉隅年未及冠准其入宫与宗子女共读,即日起加起居舍人准其殿上听闻国事”
“陛下…”
大出乎意料,严郅马上接口却被曜帝拦住
“严郅不必多言,朕当为卫国长公主争”
曜帝的态度摆明这是皇族的家务事,外人不得多言
“是,臣无状…”
目的未达成,严郅讪讪的退回文班
“臣楚廉隅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礼部,行文,赐楚廉隅生母如姬为恭人,即日明诏,以后凡庶出官员有大作为者可上书求封生母”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退朝——”
广安候府正门前
嘈杂声四起
“闪开,大胆竟然阻拦我的去路”
“元公子,元公子实在是我家二公子吩咐今日定不能让公子进门”
“什么!南宫潏、好你不出来我就打进去,来人给我打!”
“元公子,求求您了不要让小人难做啊”
“闪开——”
“元公子——”
广安府内后院花厅
“孤介、真的不要交孚进门么?”
当事人迅速摇了摇手,合上手中的纸扇
“晋王,现在要他进来?我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天下居然也有你南宫二公子怕的”
看着南宫潏手中不合时宜的一年四季持着的纸扇,晋王不由自主的摇摇头
“罢了罢了,他、我可招惹不起”
“孤介,说起来这次你的确过了,怎么弄严郅那个老顽固出来?楚廉隅险些进了宗正司,便是元昃也被他参了一本”
“呵呵要参就参的真实些,再说楚廉隅若是这样就挂了也没什么必要…倒是交孚该撮撮他的锐气,否则他那个脾气怎么进尚书省”
“这倒是,他那个性子…”
“说起来这回还得好好谢谢你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妃…”
“刃走边锋、棋出险招,我不如她”
“只是这么一闹廉隅可有的受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部尽忠朝廷啊,少了个妙人…”
说话间南宫潏早用纸扇掩了口不负责任的窃笑
“这倒是,皇兄这手倒妙,皇子伴读、朝上听闻国事再算上一个起居舍人,好好好他身边的郭公公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样他倒是轻松进入中书省…”
“南宫潏你给我死过来——”
“啊呀…”
原本还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南宫潏在看到厅外冲进来的人时瞬间跳了起来早没了之前的翩翩公子的风范
“那个晋王,回见”
说话间一个纵身人已从开在厅后面的窗户处跳跃出去
与此同时从厅外闯进来的人正是元昃,见到南宫潏已从后窗跳出,元昃也迅速转身才要追出去却被晋王出手拦住
“好了交孚适可而止,孤介这会儿只怕早躲进内宅去了,你还要追过去不成”
“晋王,他、气死我了…”
“参见晋王、元公子请了”
二人回过头来见厅前站着一名年介三十的锦服男子,来人是南宫潏的大哥——南宫测;原来元昃在广安候府门前这一闹、进而又硬闯进府早有家人报到正堂,广安候这几年不太过问朝廷中事、且对方是前相太子太傅的公子,又是世交时常走动所以也不去理会;到是南宫测觉得如此闹下来实在不成体统所以还是抽身过来。
南宫测是南宫家的长子既有世袭爵位又领兵部侍郎、在朝中属于少壮派官员,所以晋王、元昃也忙收敛了态势依制还礼
“不知舍弟何处开罪了元公子,小兄这里赔罪了”说罢一揖到地
元昃原本是与南宫潏闹惯了的且当年又同为东宫伴读私下里说话早没了分寸,如今见南宫测正经八百的回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躬身还礼
“不过是混闹的不成体统,让兄长见笑了,今日不该叨扰府上,改日定当登门谢罪,叔父那里还请世兄代为问候”
“正是叨扰多时实是不该,我与元昃就此告退”晋王也忙接言
“晋王、元公子我已备下薄酒,还请二位务必赏光”
二人见推托不掉只得应了,胡乱寒暄几句方起身告辞;至于南宫潏早躲到一边喝茶去了,直至二人离去都不曾露面。
皇宫御书房
曜帝慢慢含了口新茶,才挑起眼帘看了看眼前人
“你说的都是实情?”
“是”
“嗯,退下”
“是”
待眼前人完全消失在视线外皇帝才扬声“进来”
“妾梁供人”
“国长公主何时归省?”
“回陛下列位国长公主每月初一回鸾,公主初八,宗女十五”
“今日?”
“今日二十七,还有三天”
“传话后宫,初一设家宴,朕要与诸位姑长姊妹叙旧”
“是”
“另加太妃懿旨、准齐国长公主每月十五回楚家探看”
“是,是否以贵太妃懿旨?”
“不,以德太妃”
“是,臣妾告退”
——————题外话——————
不容易不容易终于终于上朝了
那个所有闲人即将全部出动鸟
一个也不许跑
某人不负责任的逃窜ing
三省
门下省:又称“左省”。其长官名义上是门下侍中,但很少委任过,实际上有名无职。副长官是门下侍郎,另外又委派一名给事中任“判门下省事”①真正掌管本省的职权。其属官有左散骑常侍、左谏议大夫、左司谏、左正言以及给事中等。门下省的职权是主管皇帝宝玺、大朝会设位版、赞拜、拜表、宣黄、外官和流外官考课、年满斋郎转补以及各司附奏署名等事。神宗改革官制时,重新恢复三省的实际地位和职权,门下省专司审议,但自门下侍郎成为尚书左仆射(宰相)的兼职或副宰相的专职后,便不再和门下省本身的职事相关了。
中书省:又称“右省”。其长官名为中书令,实际上也有名无职。副长官为中书侍郎。又另委派一名中书舍人任“判中书省事”,真正掌管本省职权。其属官有右散骑常侍,中书舍人、右谏议大夫、起居舍人、右司谏、右正言等。中书省的职权是主管郊祀、皇帝册文、州县官考课、斋郎等年满复奏、文官改赐章服、僧道给赐紫衣师号、举人出身及寺观名额等事
门下和中书两省的左、右散骑常侍,左、右谏议大夫,左、右司谏,左、右正言,通称“两省官”③。门下省的起居郎和中书省的中书舍人称“小两省官”。④。散骑常侍、给事中、谏议大夫等称“大两省官”
尚书省:又称“都省”。其长官名义上是尚书令,还有左右仆射、左右丞等,但尚书令从不委任。实际上另外委派诸司三品以上者或学士一员任“权判尚书都省事”。尚书省的职权是总辖吏、户、礼、兵、刑、工等六部和司封、司勋、考功、度支等二十四司,并主管议定官员谥号、祠祭、受誓戒、在京文武官封赠、注甲发付选人、二十四司人吏迁补等事。尚书省所辖六部二十四司,分属左司和右司,左司掌管吏部(下辖司封、司勋、考功)、户部(下辖度支、金部、仓部)、礼部(下辖祠部、主客、膳部);右司掌管兵部(下辖职方、驾部、库部)、邢部(下辖都官、比部、司门)、工部(下辖屯田、虞部、水部)。左、右司各设郎中1人,员外郎1人。
关于公主
一直以来有个误解就是很多人都认为只要是皇帝的女儿就是公主,其实并非如此;皇帝的女儿在出生后是按照顺序排列的称几几皇女,只有被册封加封号的才是什么什么公主。也就是说有的皇女一辈子都没有公主的封号,而作为为有封号皇女做陪嫁的庶出皇女的出入也最多是宗女待遇。
国长公主及国大长公主是带有封地的封号,前者是皇帝的姐妹,后者是皇帝的姑姑;但是同样的并不是所有皇帝的姑姑和姐妹都可以被封为国公主,有的皇帝的姐妹依旧是公主,也就是皇帝承认此女是先皇的女儿但是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姐妹或者姑姑;此外庶妃的女儿被封为国长公主的可能性不大。
归省
作为皇帝的义妹已经加入牒文宗册上封号的齐国长公主——楚廉苫,也就是楚怜已经算是皇室女子,所以她的娘家也就是归省的地方就是皇室也就是皇宫,而不是原本的出生家——楚家
贵太妃
按照南北朝宫制,皇后下设三妃也就是后宫的一品夫人,在皇帝大行皇后薨逝后,后宫的后妃最高位就是三妃之首的贵妃,作为大行皇帝遗妃加太字称贵太妃
供人
南北朝宫制的四品宫官
恭人
四品命妇
这里要说的是,妾的地位低下属于奴婢地位;作为庶出子如果建立功业朝廷的册封只是针对嫡母,而生母只是奴婢得不到任何封赏;所以文中曜帝对楚廉隅生母的封赏属于格外恩赏
驸马督尉
是封公主丈夫的官职,属于闲职,只领俸禄不参与国事
起居舍人
记录皇帝言行的官职,属中书省官员
听闻国事
属于恩赏一些没有资格上朝的人的权利,类似于现在所说的旁听,只许听不许发表意见.
十二.一帐同宵万古愁
“参见晋王”掌灯时分才过樱桃的主屋便迎来了一位难得的娇客
“免礼都退下吧”挥挥手晋王打发掉了一屋子站班的侍婢,抬眼扫了扫屋内除去楚怜还余下两个人一个是明蟾另一个却是极陌生记忆中从不曾见过。通常樱桃在内宅的时候冰纨并不在侧
“她是…”指了指陌生人晋王开口
“聪儿参见晋王”
“她是楚府送来的婢女,与沸波、沸泉同日进的府”没有动楚怜依旧坐在椅子上凉凉的说
“噢,廉隅倒周到”不置可否晋王点了点头
“晋王有事?”
“有事,而且难以启齿”嘴角微微挑起,晋王拖起长音
“哦?何事”特意忽略过晋王的声调樱桃平静的询问
“秘事”说话间晋王人已走到樱桃近前低下身子,在外人看来暧昧之至
“呵呵,难为晋王;明蟾你们先下去吧”
“是”
二人行了礼躬身退下
“在这里?”樱桃嘴上出语娇俏可眼神依旧冷淡
“怎么会?”一打横晋王抱起樱桃转身进入内室……
春宵一刻?不对。
罗帐之下却是绝对正襟危坐的两个人
“楚怜真不打算说出实情?”晋王一脸严肃
“晋王想听什么”微微动了动唇樱桃打起了太极
“你和廉隅…”
“同父异母姐弟关系”
“我说的不是这个”没有切入正题晋王有些急躁
“那晋王想知道什么?”樱桃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好很好那么就请王妃坦诚”眉毛上扬晋王双眼直视着樱桃
“该坦诚的是晋王,我是你的妃,你有事我不可能全身而退”耸了耸肩樱桃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态势
“楚怜知道陛下对我的心思?”
“知道”后者回答依旧平静
“如何知道?”并未感到意外但却依旧有些好奇,晋王还是决定开口询问
“选妃”
“干脆!既然如此我就与你挑明”挑了挑眉晋王算是默认
“愿闻其详”
“知道元氏与南宫世家么?”
“知道,元氏本朝开国元勋元烈的家族世袭定国公,出过三位相国两位郡公五位尚书,十二位妃嫔、驸马、郡马,以及十一位皇子伴读三位公主伴读;南宫世家前朝第一大家族富可敌国,世袭广安侯,出过六位兵部尚书九位上将军一位郡王,四位皇妃,以及本朝三妃之一的淑妃南宫滟;可有纰漏?”
“看来醉琴楼的生意名不虚传”晋王有些慵懒的靠在榻边频频点头
“晋王的知画也非同小可”不置可否樱桃凉凉的接道
“哈哈哈,楚怜你真令我侧目”
“谢晋王抬爱”
“皇兄重用元氏南宫世家,后系以及贤妃系……”
“看似重用实则各家制衡”
“的确如此。原本相安无事,但如今问题却出在东宫”
“皇上他并不曾设立储君”杏眼大睁樱桃完全被晋王挑起兴致
“这也正是各方剑拔弩张的原因”
“陛下要立贤妃之子?”有些意外樱桃缓缓开口
“尚未可知”晋王答的依旧云淡风清
“那么晋王…”
“作壁上观”
“楚怜明白,我会教廉隅谨慎…”
“王妃当真明白?”晋王的唇角扬起一抹浅笑
“呵呵,不明白的是晋王,廉隅已与晋王结下恶果!”颇有些得意樱桃眉眼含笑
“哈哈,如此多谢王妃”得到满意的答复晋王心情大快
“恭送晋王”实在忍受不了的樱桃毫不客气的把晋王一脚踹下床
“多谢王妃”大功告成晋王也不多做计较依旧满面春风躬身一礼,之后转身离去……
独留下扁着小嘴哀悼自己被人算计的樱桃
三日后清晨
适逢初一也就是国长公主归省之日,樱桃少不得按品大装;即是公主归省王府里的普通侍婢都不能跟随,所以明蟾、聪儿反倒清闲下来。直至入宫在侧的是冰纨以及宫里赏赐的两名尚仪,并执掌用度的典赞、典执、典会各一人,此外是从九品王官两人、嬷嬷四人、六品侍卫两人其余便都是体制。
彼时弄了半条街的仪仗才到宫门前,却见远远的四五顶轿子乱作一团。
“长公主”即到了宫门前冰纨也换了口气将长公主的封号放在了前面
“中使何事?”
“回长公主前面魏国大长公主与郑国长公主冲了轿子,阻了去路”
樱桃听了挑帘向宫门处看去见人头攒动乱作一团,隐隐的似有争执声传来
“右侧的宫门不是开着么,如何挤做一团”
“回长公主右侧是公主走的,便是同时也是左侧为尊”
“不必理他们我们走右侧”
“长公主您是齐国长公主又是晋王嫡妃…”冰纨很是不甘毕竟无论是封号还是现有的地位樱桃在国长公主中除去曜帝的亲妹子秦国长公主便是最高的
“魏国大长公主是长辈,至于郑国长公主由她去吧”很不以为然樱桃放下了轿帘,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争
冰纨听了点了点头“起轿走右宫门”
在一片嘈杂声中樱桃的仪仗缓缓通过右宫门……
紧随着樱桃其余几位停滞的长公主的仪仗也都动起来进入右宫门,至于郑国长公主闹了半天也自觉无趣乖乖的把道路让开退到了魏国大长公主依仗的后面,一场仪仗风波就此结束。
过了分宫楼只见前面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人,便是皇后引着后宫的妃嫔在回廊处恭候。各国长公主的轿子才落早有众尚宫尚仪赶到进前伺候下轿,樱桃扶了冰纨的手出了轿见了这阵势也不由得一呆,嫁到晋王府已有三个多月,归省这是第三次,这么大的排场倒是第一次,以往只是各宫妃子出来皇后不过是在中宫门前恭候彼此见了礼各长公主便去探看太妃,樱桃由于楚廉隅的关系少不得探看一下德太妃与卫国长公主说两句闲话吃了饭便回去,如今这阵帐却没那么简单了。
樱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冰纨见后者也是一脸愕然心下愈发狐疑,正思量着却见两名中才人过来见礼齐齐说道“妾中才人恭请齐国长公主晋王正妃安,皇后及众妃在此恭候,请长公主移驾”
樱桃见了少不得按体制应称,彼时众长公主依照次序来到众宫妃前,走在最前面的是魏国大长公主、其次是齐国长公主、再后面并列的是郑国长公主、晋国长公主,最后面的是陈国长公主;晋王母亲这一辈上只有三位国长公主,其中一位是联姻公主不可能回来,而晋王的母亲也就是虢国大长公主已于十年前薨逝,所以如今在朝的国大长公主只有一位——魏国大长公主。
按体制各自先行过国礼其后便是家礼。
对于皇家除去皇后其他妃嫔都是国长公主的臣,所以国礼之后以三妃为首众宫妃又都向各国长公主见礼。礼毕皇后才开口“魏姑母、各位长公主陛下已命妾在御苑备下薄酒要与各位闲话家常”
“有劳皇后”接话的是魏国大长公主
“如此说来,内侍摆驾御苑”
“是”
众人换乘宫辇转道御苑
御苑
这御苑是重要日子宫里举行大型庆典的地方,亭台轩榭布局宽敞,御苑内的普光殿更是流光溢彩,虽不是威仪恢宏却是雍容典雅。众人的宫辇到时曜帝的龙辇也已经到了,少不得又是一番繁礼;在樱桃还没有彻底被乱七八糟的礼节搞昏之前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众人都按位子坐下。
由于各位太妃不在,魏国大长公主自觉是长辈说话也多有不便所以一番寒暄之后便告退了。其后在皇后的暗示之下一些地位较低的宫妃也相继告退,最后殿内剩下的也不过十几个人,突然之间恢宏的场面不再稍显冷清。
曜帝依旧居中而坐侧座相陪的是中宫皇后。左侧国长公主席上依次只余下两位齐国长公主与郑国长公主,右侧妃嫔席上三位淑妃、德妃以及半席的贤妃。
樱桃如今因为是曜帝的义妹载入宗册又因为晋王是大行皇帝的义子曜帝的亲表弟,所以曜帝直接将樱桃的公主位子设在中宫名下也就是说樱桃进出是嫡长公主的待遇;身旁坐的郑国长公主是大行皇帝的皇五女元贵太妃出,下嫁元氏的嫡长子便不是公主也该是国夫人。
对面的妃子席倒是值得玩味,原本三妃之首的贵妃并未列席,取而代之的是仅仅是妃的贤妃;贵妃不列席也可以理解因为她是联姻公主,曜帝如今已有几位皇子虽不算成人但最大的也已有十一;在百姓家十一岁是撒娇的年纪,但在皇家却已是勾心斗角的老手。不过嗣位这回事这些皇子中能排的上数的也不过就两三位。中宫皇后所出皇三子皇七子,再就是如今争议最大的皇四子贤妃出。三妃贵妃出皇长子皇五子但有外帮血统不在立嗣之列,淑妃无所出,德妃是一位公主已上了封号。如今这种重要的家庭聚会上贤妃列席的确是个问题。
樱桃倒觉得她若是贤妃宁可不要这个名堂,哪里是荣耀分明是找罪受,没有正式封号的妃列席很辛苦,别人是正经的坐贤妃却必须得跪——恩宠?倒不觉得,地位!樱桃如今倒真的体会到它表面的含义。
——————题外话——————
本章乱七八糟的多一些,关于德太妃的问题在后文会提及所以在此不作解释
中才人
北朝四品宫官
尚仪、尚宫等称谓
尚、典,互相统摄,以掌宫掖之政。
尚宫,掌导引皇后及闺阁禀赐。
尚仪,掌礼仪教学。
典赞,掌导引内外命妇朝见。
典执,掌扇伞灯烛。
尚视从九品,典视流外二品。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尚宫,这是在韩剧盛行的今日比较普遍出现的名词,但是内容和地位相差很远,中国的尚宫位置在宫官中地位较低类似于班组长而不是韩剧中的动辄管百八十人的大总管。
关于后妃公主的地位
这里要说的是一直有一个误会认为妃子的地位高,但其实不是,妃子也就是皇帝的妾,其地位属于皇家的附属所以庶妃远比不上公主
即使是有封号的妃子也是有明确等级的,这里所提及的三妃制依旧沿用南北朝,因为唐宋以后是四妃制,三妃类同三公、有爵位后宫正一品夫人
所以三妃可以与国长公主列席,但地位没有国长公主高;国长公主类同王有封地封号,即使皇帝大行也无须扶棂服丧。
这里提到贤妃,按四妃制是一品,但是三妃制就是二品其下是九嫔;关于贤妃的封号由于与本文因果有关所以在后文会有提及,这里不做太多解释
关于列席
按规矩庶妃无座位,所以正式宴席不必上桌九嫔以下不列席因此只有三妃;但由于贵妃是联姻,非国礼不列席所以在本文的场合可以不列席
贤妃由于地位较低所以不能与三妃并肩,所以三妃坐贤妃只能半跪。
公主封号
这里提到郑国长公主的母妃也就是元贵太妃,元贵太妃、闺姓元,封贵妃、皇帝大行后加太字尊为贵太妃,也就是大行皇帝的三妃之首;按宫制只有三妃的女儿才可以被封为国公主。
樱桃按宗牒被列为大行皇后名下,所以类同嫡皇女封国长公主。
第十三章.疏影浮动暗香来
“齐长主”
席上恢复平静后率先打破的是曜帝
“皇兄”
樱桃缓缓接口一面默默打量曜帝,之前几次并不曾看清这位年轻的帝王,如今分明些倒是第一次了。曜帝应该是个出色的男人,这算是樱桃下的第一个定义,自然也在无意间与周围的人尤其是晋王作比较,有些相似的五官只是曜帝偏刚毅晋王偏沉郁,年岁上曜帝要大得多些,毕竟曜帝的长子才不过比樱桃小五六岁,一个大樱桃十几岁的男人与大樱桃五六岁的男人存在感绝对不同;这个男人她看不透,是从骨子里看不透,第一次樱桃有一种强烈的危险意识上升到心头,是否自己真的算错了环节?
与此同时曜帝也在探究着樱桃,对这个女人名义上的妹妹原本没有太大兴趣也没有太多印象,只是如今却不同;美人?对于皇帝算什么。忽略去表面的浮华这个女人的背后又隐含着什么。帝王的后宫号称三千佳丽,只是这个女人不同,她的眼睛太明亮不是无知而是深刻;没有惊慌没有荣耀、淡泊却绝不是出于清纯,安静却绝不是出于修养,黄雀在后?曜帝忽然间生出这种感觉……
“齐长主近来可好?”
“尚可,谢皇兄惦念”
“长主不常回宫”
“妹嫁出多有不便”
“长主大可不必掬俗礼”
“多谢皇兄;妹对皇兄嫂甚为挂念”
“府中可有不惯之处?”
“尚好,谢皇兄”
这几句其实是最平常不过的闲话,却让樱桃没来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卫驸马可常走动”
“不常,每月代楚卿”
“噢,难为…”
彼时筵席已开,几番歌舞曜帝又挑起话头
“齐长主可曾游过这御苑?”
“不曾,妹来去匆匆”
“皇后不周”
“妾惶恐,改日当陪长主逛逛”
“何必改日,今日朕便作这地主之仪”
“皇兄…”
“下月初十是德太妃的喜日,朕正有些事要问长主,不如一同说了”
“恭敬不如从命,妹谢过皇兄”
“皇后、郑长主少陪,皇后代朕好生看顾郑长主”
“是,妾恭送陛下”说着皇后应声起身,其余众人也忙行礼
不急不徐曜帝携了楚怜出来,身后是梁供人、冰纨、郭公公并一班宫人;一挥手众人识趣的退出一段距离,只留下楚怜与曜帝一后一前
“没有外人御妹不必拘礼”
“妹唐突”
“妹近来学些什么?”
“臣妹不知…”
“呵呵,御妹有位良师”
“噢,晋王请位先生教些字句”
“先生渊回?”
“是,妹甚为荣幸”
“如此虽好只是一人读书难眠寂寞,妹若不弃可随时入宫与宗子女同读”
“谢皇兄,只是妹已出嫁,有些不便”
“是朕唐突,少年夫妻不该…不如朕命姬未过府侍读”姬未是曜帝当年东宫伴读中年岁较小的,给樱桃作伴读尚可。
“妹惶恐,姬卿是皇兄当年的东宫伴读如今供职礼部妹何德何能”
“姬未不是外人如朕手足,又才思过人满腹经纶定不会辱没”
“如此妹谢过皇兄;只是妹愚钝,姬卿屈才”
“无妨姬未性情恬淡博学正可为妹解忧”
“那是妹的荣幸”
楚怜微微垂首算是应允,风很硬,曜帝低头看了一眼楚怜面颊上一团敷粉,心念一动唇角也微微上扬;接下来又有的没的说了几句闲话,楚怜便借个理由告退了……
“她还是处子之身”
看着樱桃远去的背影曜帝淡淡地说,身旁的梁供人立刻傻在当场
“陛下嬷嬷们……”
“呵呵”看了一眼梁供人曜帝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的疑问,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忽又站住
“皇后那里散了?”
“是,陛下起驾之后便散了”
“嗯、传卫驸马过来”
“是”
手下人领命而去
起居舍人的位子并非全天跟随皇帝,但是再算上皇子伴读就不轻松,曜帝这一辈的未成年皇子、宗子再算上伴读少说也有七八位稀稀落落的坐了一屋子,说起来皇家的教育远好过普通人家,师傅都是朝中重臣世代名流,只是对于楚廉隅却是教不对题。混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结束,楚廉隅弹了弹衣服的褶皱从殿内出来思量着接下来的时间如何打发。院子里的梅早开了徐风席面芳香馥郁,楚廉隅不由自主地住了足细细打量……
前面莺莺艳艳似有人来,想是宫女楚廉隅不去理会,他如今于皇室算不得外人,况且尚未成年虽在这内院里倒不避讳。前面是分水桥,上了桥饶是他便也不能往前了因为那才是正经的后宫,中间是太妃们的院落左侧是公主右侧是庶妃中宫及三妃并不住这边,分水桥不过是个岔路里面还远着呢,只是宫里设计的奇特非得过了这分水桥才能转到别处否则走多少路也是白费。
前面那些人该是正经内院的人,因为他们是从桥的一侧上桥去另一侧;对于楚廉隅来说后宫两个字有些陌生,他十几年生命中这两个字都不曾出现,莫名的如今与这两个字稍微有些瓜葛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唯一算是提得起兴趣的便是那分水桥另一侧的花,不知为什么那边的梅似乎格外的惹人怜爱。想起那梅楚廉隅忽又有些动心,那花可好?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却是愣住——桥上的人是卫国长公主
“长公主,那是卫驸马”眼尖的宫人快嘴说出
卫长主抬起臻首看那桥下梅侧十几步开外的男子,素色锦服衬着那梅该是一幅画……
楚廉隅没有上前远远的躬身一礼“臣见过卫国长公主”
卫长主微微颔首“楚卿安好”
“谢长公主垂问,尚好”
“少陪”
“恭送长公主”
卫长主转身扶了宫人往中路上去,直下了桥
“长公主”快嘴宫人终究耐不住性子
“何事”
“长公主,卫驸马真的是一表人才”
“是”与宫人的兴奋不同卫长主敷衍的应着
“长公主、他可是您的驸马啊”
“如何?”
“长公主难道就没有一点心悸么?”
“墨儿…”卫长主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几乎是陪自己长大的墨儿也甚觉无可奈何“你已是青衣,说话有些分寸
一吐舌头墨儿并不理会“长公主,卫驸马真的…”
“还说,死丫头!”卫长主有些要挟的挥了挥粉拳
“不敢了不敢了”墨儿忙举手告饶,却看卫长主的脸色暗了下来
“长公主…您…”
“长公主?长公主又如何…”
“您不要再想…”
“是了,快走莫让母妃跟齐长主等久了”
“是”
风微微荡过,伴随着淡淡的梅香,只是那疏影之间翩翩衣袂仗剑风华的轻狂少年不再……
分水桥这边的楚廉隅一直待卫长主的队伍走远才直起身,抬眼看看天色尚早,转回身来正要往外书房去却不打紧迎头撞上一名小太监
“卫驸马让奴才好找”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太监一手拉住楚廉隅不放,楚廉隅有些差异
“找我?”
“奴才忙懵了,皇上宣您去御苑”
匆匆赶到御苑时各宫早已散去安静了许多,或者说是冷清?只是今日不是长公主回鸾的日子么?压下狐疑楚廉隅随着太监向苑内走,曜帝人在御苑里侧的清流水榭。
冬天即使地处中原也算得上寒,池里的水由于前日的浮雪结了薄薄的一层冻纹,池边的梅开得正艳却衬着池中的亭一片凉薄。楚廉隅微微一皱眉、冷,池上的风要硬得多直灌进来入了骨;明明有暖阁却为何?
曜帝半扶在栏杆边只看那水出神
“臣楚廉隅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廉隅?没有外人不需多礼”
“是,陛下宣昭臣…”
“说说话”不待楚廉隅说完曜帝出声打断“好些时没有与宗亲近枝说说话”
“臣算不得宗亲”对于曜帝的归类楚廉隅有些不以为然
“噢,是了,廉隅没有外人时叫朕皇兄”
“陛下这…”楚廉隅才要多言在收到曜帝警告的眼神时换了口气“皇兄…”
“朕看到你想起少年时,涵淹、交孚、孤介、俊乂…如今倒难见了”
“皇、皇兄…”看着曜帝些微落寞的眼神楚廉隅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呵呵,忽然想起你如今在东殿听学忆些旧事”转回头曜帝一派云淡风清
“太傅严厉,廉隅惶恐”
“呵呵,郑太傅学识渊博”
“是”
“只可惜朕等不得…”
“皇兄?”有些疑惑,楚廉隅不由自主开口
“北地如何?”不理会楚廉隅曜帝天外飞来一句
“皇兄、廉隅尚未…”
“呵呵、朕只一问但说无妨”
“是、蓄谋已久蠢蠢欲动”
“噢?何以见得?”
“北地高寒应当南移避冬,却命边民北撤有违常态”
“但也有人说是畏我天朝威仪,主动裁撤示好”曜帝眼波动了动
“臣无状,北地边关自燕国大长公主远嫁十几载安和”
“胡王要立储”又是一句飞来
“……”出乎意料不知该如何应对,楚廉隅选择三缄其口
“跟南宫测学学骑射,他是淑妃的兄长”曜帝幽幽的开口
“是”
“摆驾御书房”
“臣恭送陛下”
别有深意的曜帝看了看楚廉隅,迈步离开
坐上龙辇的帝王看着寒地里跪伏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楚廉隅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