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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蓝生
一 多年以后,我仍会想起遇到南希的那个冬天。 那真的是个寒冷的冬天,北风日复一日的吹,吹痛了我裸露的脸和手,我站在红房子酒吧门前,霓虹闪烁的微弱光芒扑打在墙上的招聘上。 心里,片刻的挣扎,我蜷缩着双手,放在嘴边,吹了口热气。然后走了进去,我找到吧台,请问这里还需要吧女么?我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担心会听到否定的回答。许是看到我风尘仆仆扑的样子,其他的吧女都围了过来,冷眼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头靠着头议论,无疑他们又多了个竞争对手。 老板不在,已经满了,一群人把我围在中间,叫嚷着,有把我赶出去的架势。 场面有些尴尬,我僵在原地,低头,脚上的鞋,已粘满了泥土。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的击了一下,思量着,还是走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你先做做看吧。清脆般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回头,我就看到了南希。蓝色眼影,头发扎了起来,一张近似疏离淡漠的脸,冷艳高贵,让人无法靠近。她对我微微一笑,转身,对吧台正调酒的女孩说,小果带她去换工作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围在我周遭的人看到我被留了下来,议论一番后随着南希的离去而散开。 后来我对南希说,关键时刻,你拉我一把,等于拉了我一生。 彼时,我已是红房子酒吧的经理,而南希却离开了。我一直没告诉她,遇见她的那晚,她对我的那一笑,像把一温暖的阳光,即使是黑夜,也让我觉的明亮和灿烂。 二 酒吧的工作对我来说不算很难,再加小果的帮忙,很快我就熟悉了服务流程,做的得心应手。这期间,南希来过酒吧三次,一样的冷漠,不和人多说一个字,除非是哪个吧女工作做错或有客人投诉,她才到大厅来处理。一般她都呆在吧台里,要杯咖啡,冷眼看着吧里来往的人群,好像吧里吧外是两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吧女们也少见到南希笑,每次看到她,都是紧奏眉头,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有探其究竟的欲望,但一想到南希那张冷漠让人无法靠近的脸,吧女们想靠近的她的心,就会砰然落下。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有的吧女更是怕看到她那双眼睛,有些萧杀的样子,背地里人们都叫她冷经理,但不管怎样,这并不妨碍南希与生俱来的美。 我来这里第三天,就对南希充满了好奇,越好奇越猜测,越是猜测就越充满了好奇,比如在酒吧的时候,她总会放上一首许美静的歌,这个声音沙哑而低沉的女人,以自己懒散的嗓音,唱着对爱情的空洞和无奈,屡次不爽。而我也只能从她放的歌里窥视她的内心世界,我想,南希的心里也有阴暗潮湿的一面吧。 南希来红房子两年,酒吧也就开了三年。她从吧女一步步做到经理的位置上的,老板就把酒吧交给她管理,另投资其他产业去了。她原本不姓冷,是下面的人这样叫她的,主要是她对下面的人要求严格,不苟言笑,少了些平易近人的感觉。 其实做到这一步,南希也不容易。小果说,我很感激南希,之前,她瞒着我寄钱回家给我弟弟上大学,她得知我来自农村,为弟弟上大学才出来打工,什么也不说,一直默默的帮助我,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报答她。言言,南希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冷漠,她很善良。小果反复强调南希的好,直到我点头相信为止。 三 元旦节,酒吧生意异常的好,忙完时,已是凌晨2点。我从休息室换完衣服出来准备回家,南希叫住我,她说,言言和我一起走吧。 我惊讶的同时,她对我笑,嘴角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我承认,心里,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子。 坐上南希的车后,她问我工作还习惯么,我说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那晚和南希在一起是我所欢喜的,要不是分开时她对我说的话。南希说,当时我来酒吧,长发盘在头上,穿着红色T-SHIRT,脚上穿的旅游鞋沾满了泥土,手提一个旅游包。她直怀疑我走了很多的路,去过许多不知名的城市,是一个穿行在风里的美丽女孩。她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不怕冷的流浪。 在我的身上,南希说,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南希这话,叫我一时无语,心,一沉一沉的。这是个精明的女子,懂得怎样取悦别人,而我也喜欢这样,我了解自己,便也了解了南希,小果说的对,她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冷漠,至少我没这样的感觉。 之前,我已经失业一年零七个月了,再找不到工作,我恐怕要饿死在街上了。大学毕业后,我做过,编辑,记者,主持,但没一样能干得长久,几天的时间就开始厌倦,逐渐对生活丧失了激情,日子昏昏沉沉的。一年多没上班了,坐吃山空,没办法,我只得找份工作来维持生计。 再加上乔宇留给我的伤痛,无力愈合,陷入给自己设置的梦幻里。 大学时,很很爱过一个男子。我们牵手一起去人民广场的大屏幕前去看世界杯;清早,他把会把早餐买好送到我们教室门口,在周围的羡慕的目光里迎了新的一天;“非典”时期,他悄悄溜出学校,跑遍整个城市,只为买我喜欢的丝娃娃;冬天,他会把我的小手握在他手里,放在嘴边,不停地吹着热气。他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最后,当梦想未及打湿衣襟的时候,毕业的现实就把我们的爱情击得粉碎,他答应父母去了新加坡。当时,我哭得死去活来,这一年多来,他没给我来过一个电话,甚至只言片语也没收到,我就活在自己的想象里,等乔宇回来,不愿醒来。现在看来,要走的人始终会走,任你怎样的付出和挽留,而那个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的男人就是乔宇。 说完这些,我笑着对南希说,关键时刻,是你拉了我一把。 而南希还是笑了笑,说,好好干吧,这里会属于你的。我奇怪,南希怎么会这样说,好象她马上要走似的,难到这个地方就不属于她么?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我看到南希眼里,一定藏着些秘密,过大而繁盛,等待花开,我想,她是在躲避些什么呢,但一时又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就像你喜欢上了一个人,突然间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喜欢的。 四 日子悄无声息的流逝,南希同以往一样,来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打电话给我说她不在的时候,让我多照看酒吧,她说放心酒吧交给我来管理。这中间,我去过她住的地方一次,那次发工资要找她签名,打电话给她时她让我去她那里。 刚进屋,许美静的嗓音缓慢流出,蔓延在整个客厅里。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思念静静蔓延,任再狂的风雪也不能熄灭曾经如火的缠绵…… 房间大的荒芜。三室两厅,蓝色窗帘,蓝上桌布,地上堆着一些CD和时尚杂志,整个偌大的房间里快成了蓝色的海洋,难怪,南希看起来总是那么忧郁。而在她的房间里,有我迷恋的气息,我看到窗台上的仙人掌,泥土已经干裂。 你很少来这里住吧,我问南希。 她笑笑,表情突然暗淡下去,恩。这是他留给我的。 我知道,南希说的他是谁,就是小果之前给我提起过的那个新加坡男人。 你还爱他?是吧。我突然有些妒忌那个男人,他能让南希这样的女人,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转身,南希拿出照片给我看,她和那个男人在海边的合影,南希匍匐在男人的肩上,微笑如花,风吹起了她的白色裙子,那男人,斜站着抱着她,侧脸,有着锐利的眼神。 我已经一年多没有他的消息了,上天没有让我一无所有,留下了这所房子。想他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这里有他留下的衬衣,他的照片,他的气息,他的味道,这让我感觉他还在我身边,可以触摸,这样的反复才能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不再寂寞。 南希和我站在窗前,沉默,她点了一只烟,开始诉说。 来这家酒吧前,南希在一个公司里做广告。公司是一个新加坡的老板开的,老板对她很好。长久的接触和交往让南希的心开始动摇,走进了她和老板共同营造的圈子里。身边人说她和老板关系暧昧,要不怎么一年就爬上策划总监的位置。 而南希只是淡淡的,什么也没说。 他们的预感没有错,南希知道自己爱上她的老板了,如果仅仅是一个单恋,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然而,南希的老板回映了她,他在新加坡已经有了妻儿。 俗套却始终无法铲除的爱情故事在南希和她的老板之间展开了。南希清楚自己的个性,一个典型的狮子座,爱情里盲目勇敢,不顾一切为爱付出。 南希去医院作了手术,她始终不愿去找那个男人,她的老板。她说,已经这样了,她的老婆找到她,把她骂得体无完肤,其实,她不怕骂,如果真能在一起,她被骂也会很开心的。可是,他不要别人骂,他便只能骂她,好把她骂的远远的。 南希在同事们夹杂同情和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公司,后来,就来到了红房子。 南希叹了口气,回头,对我笑了笑。她不知,我突然无措,那刻,心,被轻轻的刮了一下。这个和我一样的女子,爱得决绝,不留后路,更不愿走出,那些幸福却破灭的时光,纠缠于往事里。 在那个有阳光的午后,在白花花的房间里,让我一刻的眩晕,还有那照片上那男人侧面的样子,像及了我的初恋男友乔宇。 只是,我没跟南希说。 五 我的预感没有错,南希总有一天会离开红房子酒吧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样的突然,让我没任何的心里准备,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春节,我回了趟家,回来时,吧女们告诉我南希已经走了,给我留了一封信。信里的意思是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没告诉我去哪里,她说有些事,她需要过滤一下,想一想,想清楚后她会回来的,并让我管理好酒吧。 信末,她说,他来找我了。 就只一句话,我就知,其他的说什么都是多余,南希逃不掉情这东西,她始终要跟他走的,即使他曾经狠狠地伤害了她。 小果告诉我,前两天,有个男人来酒吧找过南希,然后南希就跟他出去了,第二天的时候,南希来宣布她要离开酒吧,并把酒吧交给我。 小果还说,酒吧的人,那天,是第一次看到南希笑,笑容那样的迷人和妩媚。 我一连几天都陷入南希离开的失落里,我问自己,我是怎么了,看到南希幸福,不高兴么?还是不习惯?我想,有些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比如我已习惯每晚在睡觉前,和南希发短信道晚安;已习惯我们一起晃荡在街上,咧着嘴大笑的样子,可这些,还会回来么?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南希,管理好酒吧,把精力都扑在上面。同时,我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买了房和车,把父母也接到身边,只是不再提爱情。 只是,为什么我还会痛呢?想起在南希给我照片上看到的那个男人。 他们真的很像。 六 期间,断断续续会收到,南希寄来的信,邮戳地址不断变换着,从新加坡、越南再到老挝和缅甸。父母听我说南希的事后告诉我下次南希回来时,一定让她来家里坐坐,毕竟我有现在的生活,得感激南希,再说他们也想看看南希长什么样。 市政工程建设,红房子酒吧门前修路,我把酒吧停了三个月。关了手机,每天窝在家,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晚上的时候,做梦,总会梦见南希,她说,言言,我要回来了。梦醒后,出一身的冷汗,这样的梦持续到两个月,直到某晚南希真的来我们家。 那时,我躺在床上看书,听到敲门声,然后是父母的声音,请问你找哪位? 言言在么?我听到久违而熟悉的声音,立马从床上起来跑到客厅,我看到南希站在门口,她瘦了,眼里掩饰不住的憔悴,然后她过来抱了抱我,南希的肩,凉凉的,让我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介绍给父母认识后,我把南希带到我的房间。南希说,她从小果那里得知我家地址后来找我,她说她又要走了,这次回来,是把车和房子卖了,凑点钱,再过去。 她说,他的公司垮掉了,老婆又和他离了婚,孩子判给他老婆,他把公司唯一留下的300万全给了他们,作为抚养孩子的费用。 南希说,上次他来酒吧找我。我本来是应保持骄傲的,想起他对我的伤害和决绝,可一看到他,心就软了。我为他已付出了很多,如果离开,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连之前那些伤害也会没有,我不想否定之前的所有,我害怕被否定,我没退路了,只好追随他。 我看着南希,什么也没说。抱着她,小声抽泣,南希你这样的冒险,让我心疼。 第二天,我陪南希办完所有的事,送她去机场。临走时,我给了她一万块钱,拉着她的手说,南希如果你感到累了就回来,我一直在这里。 南希推脱不下,收下了钱,并努力给了我一个笑容。转身,没让南希看到我的脆弱,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爱情,不顾一切。 可我的爱情,又遗失在哪里了呢? 七 因为忙于筹备酒吧重新开业的事,让我很少有时间想起南希来,再加家人急着给我介绍男友,逼我去相亲,望我赶快找个人嫁了,说看到我形单影只的样子,他们着急。生活总是乱糟糟的。 我总是在躲避这些琐事,最后拗不过父母,不想让他们担心,我去了两次。第一次的那个男人是教师,第二次是工程师,他们在面前拼命说话,说自己的种种好。可看到他们,我敷衍了几句,就没了欲望。 我知,自己还是忘不了乔宇,常记起那些甜蜜的日子。情之一物,最是伤人,即使那个人不是最好,不在身边,可就是逃不掉,思念。 父母在暗地里叹息,拿我没辙,说不管我了,在我耳边唠个没完。 借酒吧开业为由我住进了酒吧。小果,依然在我身边,这是个不错的孩子,懂事,什么事都抢着做,初来时,对我很是照顾。每月发工资的时候,我都会给她多加100。 再次接到南希电话是“十一”前夕,那晚下了很大的雨,电话是直接打到酒吧的。南希在电话里的声音,缓慢低沉,要哭的样子,她说,言言,你能来我这里么?我病了,去了医院,发烧,躺在床上几天了。我说,南希,你在哪里,你不要担心,明天我就过来看你。 整晚我被南希打来的电话搞得心神不安,第二天一早我对小果交代后,就登上飞往广州的班机,不知这些日子南希是怎样过来的,心随着飞机的起飞忐忑不安。下机后我直接打车去南希说的地址,那是个偏僻的地方,离市中心有40多分钟的车程。 南希站在低矮而狭小的门口等我。她的样子让我很难跟我初来酒吧时那骄傲高贵的她联想在一起,憔悴消瘦的面容,目光呆滞,长发凌乱。跟她进屋,房间里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两张桌子,还有个衣柜。桌子上摆了些乱七八糟的药盒。我看不下去,心里被刀划了一下,不见血流出来。 不好意思,让你跑来看我。南希双眼盯着我,一直笑。 他呢?我问。 去上班了。 我说,你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南希。跟我回去吧。 南希朝我笑了笑,每个人的命运不一样,也许我早已注定,这样的生活虽苦,但我很快乐,和他在一起。 大段时间的沉默,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南希继续说,回来后他们辗转去过好几个地方,那是他从小就想去的地方,她就一直陪他。最后来到广州,同时,他们在广州甜蜜而艰辛的生活也开始了,一年间,南希回去带来的钱大部分用在路上,而之前他的父母因为反对他和南希在一起,和他断绝了关系,直到他的公司垮掉仍然不管,不再给他一分钱。 她说,他去给人家抬木材、挑胆子,干杂货,他在工地上搭了个小棚子,他让她睡床上,自己打地铺。她为他洗衣做饭,他用抬板子赚来的第一个月加班费给她买了一份哈根大斯,拿回家时,绿色的抹茶冰淇淋化成了植物的血液,她感动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而她,也去酒吧唱歌,她在校时就能歌善舞,这下可以用上了。有时,他忙完了活会去酒吧看她演出,送上一束化,接她回家。 因为长途跋涉,再加到各地后水土不服,身体吃不消,常卧病在床。旅途上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大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因为有他在,我不感觉到累。 没等南希说完,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心,凉了个底。 南希,你怎么这么傻? 八 那个男人是在黄昏的时候,来到我面前的。我几欲站立不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真的像乔宇,那张脸经历怎样的风霜我也不会忘记的,眼神锐利,高挑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他对我笑了笑,说你好,听南希说起过你,露出健康洁白的牙齿。 南希拉着那男人的手说,他叫穷宇,我才回过神来,捂起来的手无力的耷了下来,勉强朝他们挤出了笑容,我一瞬间感觉回到了大学年代,乔宇站在我面前,对我笑呵呵的。 厨房和房间是分开的,洗碗的时候,我跑出去帮南希的忙。我告诉她穷宇和我的初恋男友长得像,要不是你在的话,我差一点就以为是乔宇了。 呵呵,是么,我回头问问他,南希说。 没等到南希问个究竟,当晚我就匆匆赶了回来,酒吧涉嫌买毒品,被警察查封了,小果电话里哭泣着告诉我。 南希让我不要着急说酒吧不会有事的,或许是个误会。 南希说的对,还真是个误会,当地一地头蛇伙同同伴在包房里交易毒品,被正在“严打”期间的警察逮个正着,事后酒吧配合警察搞清情况后,说酒吧监督缺乏,失职,也被罚5000块钱,但可以正常营业。 处理完这些事后,我回了趟了家,母亲说,南希来过电话问酒吧的情况,让我不要担心。 我打电话过去跟南希道了平安。南希在电话里笑道,知道么?言言,穷宇还有个同胞弟弟,在新家坡,他们关系不好,少有往来。你说穷宇长得像你的初恋,是不是他弟弟啊? 我一下惊在那里,话筒掉在地上。 当时,我捂起来的手差一点就打了穷宇一耳光,准备责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她,却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还好,我想,还好。 南希,我们怎么会喜欢上同一对胞弟呢?而且盲目勇敢,不顾一切为爱付出。 不同的是,你得到了幸福,而我,落了空。 九 冬天的时候,我突然想找个人恋爱了,我答应了一直追我的男人林南,他很老实,待人诚恳,对我很好。 我在想南希知道后,定会大吃一惊,如我这般性格的人,竟会妥协于生活和爱情。 可惜,可惜,南希不会不知道了。 自我从广州回来后,南希就来过两次消息,一次,她说她怀孕了,她要留下孩子,即使生活很苦。第二次她说他们到贵州了,要呆一段时间,那里人热情善良,看到孩子久违的笑,会想到小时候,无忧无滤,她说长大了真是件麻烦事,要面对许多的许多。 再后来,再没南希的消息了,我和林南的婚礼,她没来赴宴,她用的号码已成空号,一年多了,家里也没她的电话来。 倒是乔宇来过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几年没我的消息了,问我过得好么?我拿着话筒想说好,可事实不是这个样子,我想说不好,我又怕乔宇看到我的脆弱。我对着他,笑了笑,乔宇,我结婚了,他对我很好。 然后那边轻轻的喔了一声,就沉默了,电话突然断掉。我蹲在地上,捂着脸,说不出话来。有些事,我想终于可以放下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再见了乔宇。 后来才听说,乔宇和那个总裁的千金分手了。因为性格不合,她爱他爱得专制和压抑。 我去贵州两次,试图找到南希,每次都失望而归。南希,她是不希望我们找到她吧。 她跟我说过。 她说,自己天生是要流浪的,在爱中流浪,在人海中流浪,在悲伤中流浪,在幸福中流浪,直到死亡。 十 后来,我把酒吧盘了出去,开了间书吧,这也是南希当初的梦想。她说酒吧的生活不属于她,她想开间书吧,放上音乐,冲一杯咖啡,在阳光的午后,看书吧里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会很满足。 酒吧盘掉的前夜,我一个人,坐在吧台,放许美静的歌,听到最后,心里空空的,想起南希,要掉下泪来,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我突然看见微笑着的南希,她向我走来,对我挥手,她说,你留下吧。笑容一如我初来酒吧的那个冬天,明亮灿烂。那天,天气很冷,北风日复一日地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