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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花飞尽枝头寞17
第一卷 第十七章 华灯重上月长天
初六晚上原本该在晋王府接名刺的人此时却在街上闲逛 “主上这样好么?” “有何不好”某人极不负责任的摆摆手,这么好的夜色浪费在那些无聊的繁文缛节中岂不暴殄天物;不过为了避免太过招摇某人还是“很好心”的换了装,不过换了装也没好到哪去反而越发引人注目 “主上,接下来怎么做?” “廉隅怎么说?” “公子的意思静观其变” “嗯,听说今夜京兆两位美人要来献艺”某人不负责任的飞来一句 后者听了不由得一皱眉,他们的主子明明是女人啊,怎么换了装连嗜好也改了关心起美女来了?嘴上却不敢多言诺诺回答 “回主上今日月娘小姐与褰裳姑娘要在琼台献艺” “上元节不是说要普天同庆么,怎么会今日…” “回主子,上元节是宫乐,今日是教坊名曲二位说是专给老百姓的” “噢?我们也去看看,或者寻到些端倪” “是” 把凑热闹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当然是楚怜。 今日一早楚怜就被晋王算计,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晋王一句‘紧急军务处理无暇顾及访客’给牢牢的铐在府里一天,晚上终于找了个机会把冰纨按到那里应付,悄悄换了男装溜出府来带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影从在街上闲逛 京兆果然是个好地方,天子脚下大邦之地,百姓富足民生和乐 琼台之下人头攒动风光无限,饶是如此楚怜还是极有“道德”的用了点小手腕凑到台前,却见临时搭的高台上纱幔迭起明珠闪烁,不由得有些诧异转回身问影从 “这右相千金这么大手笔、右相他老人家不心疼?”精明如楚怜十二岁行商一打眼之下粗粗估量这台上台下人员装饰少说也要万两白银,饶是相府一届寒儒出身在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区区为民献艺也未必舍得这么大的手笔 “主子、京兆都传开了您还不知道?”影从颇有些得意的开口,居然还有主子不知道的事情 “少卖关子,我这几日都昏了头哪里知道这些闲话”楚怜闷闷的出声,心想自己的手下怎么都成了油子 “闲话倒不是,这台子倒是皇上的手笔为的是上元夜,这余下的全是南宫二公子的心意” “呵如此说这么一小小的台子倒劳动了两位公子”这台子楚怜倒有耳闻——是姬未一手设计的,至于这万八千两的白银对于富可敌国的南宫世家倒也的确算不得什么 “错,回主子、这看场子的可都是晋王调来…”成功的影从挑起了楚怜的怒火 “什么!”想想自己被晋王耍了一天楚怜不由得杏眼圆翻,“好啊很好”说到最后分明是在紧咬银牙 影从不由得一阵恶寒这可是他们主子要发疯的先兆,可是出乎意料楚怜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而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台上的曲;此时在场少说也有万人却鸦雀无声因为台上唱歌的人是褰裳。身为京兆第一歌、宫里教坊之首的褰裳素有盛名虽说也时常在民间献艺却不是普通老百姓日常所能见到的,便是如今这次也需要靠晋王和南宫潏才能造下如此大的声势 “歌兮歌兮,知太平兮,求之不可得,欲谓合泰兮; 梦兮梦兮,乱吾心兮,吾心不可平,分错如麻兮; 燕兮燕兮,报君知兮,一夜两夜,辗转反侧兮; 萍兮萍兮,静谧开兮,想得君恩,一世痴缠兮。” “好——好——”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她唱的是南宫潏的‘清歌行’的最后一首”楚怜频频点头,听说这还是月前南宫潏的新文 “南宫二公子果然风流,可惜来晚了前面没听到”影从一脸惋惜 “你这么想?”楚怜回头看了看影从,这就是世人眼中的南宫潏? “主上以为?”后者的好奇心被大大的提高 “听曲”不容影从多想楚怜出声打断 “啊?”虽说还是不明白,但影从还是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一曲终了一曲又起 “劝君且停君未停,杯酒愁肠但人明,新歌一曲烟楼锁;百语千言问青荧 销魂今日且销魂,一寸肝肠解温存,昨宵青灯题斜壁,半抹残砚表新轮 花未开时花有期,花今谢时花无依,但阻西风凭花语,明日何人葬花泥 舟寒舟冷舟中萍,一泛碧波各不宁,漾开水路千万尺,天地无心泪有情 闻君及乡君未及,盼君半语告我知,南国六月梅来早,落寞池塘蛙可啼? 驿外蝉鸣院蝉鸣,困困楼兰倚婷婷,暗拭珠汗结清露,半撩新嗓引雁翎 帝都急风听急风,一夜落枝写昏灯,花开未半惊雷阻,但销池畔解蛙声 陌上花开花未开,故人辗转频徘徊,忽闻春风有燕至,花旦开时徐徐来” “主上这是冲华公子的?”终于忍不住影从又开口询问 “是、是他的戏为无题八首” “这位冲华公子…” “我也想见…”楚怜讷讷的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冲华公子之于她如同迷雾、让她辨不出方向“有时候有些嫉妒褰裳,也许在褰裳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六如公子” “啊?主上您”影从大吃一惊,难道他们的主子对谁动心了 “不是爱、而是一种心境…”楚怜淡淡地回答 六如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些人或者朝夕相处、或者久负盛名,可真正懂他们的又是谁、真正的他们又是如何…… 夜风习习带过阵阵的花香,愣了半晌楚怜才要开口却听人群中一阵骚动抬起头却见片片嫩红的花瓣从空而降,花瓣细致纤巧的身影衬着舞台上闪烁如星子的光芒凝结出晶莹的韵来,那红红点点俏皮的落在每个人的肩头、衣角、身侧——那是才刚凋谢了的早梅的花瓣…… 舞台上白纻缝制的质地轻薄的幔与那夺目的傲然独立梅在风的撮合下融合,华灯重上亮如白昼,舞池中的人身穿白色长袖舞衣,慢慢挥舞罗袖,她时而高举双袖如天鹅飞翔,时而低回婉转,轻移舞步,如推若引,似留且行,乐声节奏渐快,双袖急挥如雪飘,敏捷步态似流波,如流风行云般轻盈飘逸的舞姿,在众人面前掠过带着醉人的笑意。风越发大了那人似要随那风在空中…… “白衣飞天!” 楚怜不由得一呆那正是当年天下双璧之一月璧的白衣飞天,褰裳已退、台上的人是京兆第一美人别称月娘 “主子”影从一个没留神身旁一个纤巧的身影已经借力跃上琼台,一瞬间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舞台上被打断的人正不错神的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见来人身量偏瘦,衣衫雅致 女子静静开口“阁下是” “在下唐突,可否与小姐共舞”来人彬彬有礼 “什么人如此大胆…”负责保护的侍卫仆从一干人已冲上台来 “你们先退下,”女子拦下众人又出声询问“这位公子是好舞之人?” “早听闻秋小姐师承月璧、白衣飞天,不才想要讨教”来人依旧有礼 女子姣好的额头皱了皱“如此是小女的荣幸,不知公子…” “白衣飞天”来人从容出口 “好!白衣飞天——”虽有些惊异女子还是爽快地答应 话音刚落来人一个转身扯下台上作为装饰的红色绫幔缠绕于双手手腕,与此同时音乐徐徐响起 女子双手举起,长袖飘曳生姿,随后慢慢倾斜,缓缓转身,用双手微掩面部,半遮娇态。进而扬袖轻轻地一拂而过。渐渐的节奏加快,女子争挥双袖,如同雪花上下翻飞。 来人却不惊慌,慢起长凌半抛空中身影后移半打踽步,若人手执花枝,颤颤然,衣袂随那风起、红凌在一片白光映衬下如跳跃的火焰、忽然来人猛一用力长凌在一片唏嘘声中掠过台侧燃烧的灯盏、瞬间半边舞台在红凌的映衬下迸发出瑰丽色的霞光…… “好!好一个红衣逐日、白衣飞天!”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喝好,声音不大,却给这静谧的夜空带来平地一声惊雷 “这就是当年天下双璧的红衣逐日白衣飞天啊!” “是啊,太美了” “十年前的盛况啊” “那位公子一定是日璧的传人了” “好啊” “好啊——” 一曲在众人雷鸣般的喝好声中结束、却不见那最初的喝好人 “多谢小姐,在下告辞”曲即终结、人当散去 “请等一下、请问阁下…” “小姐以后自会知道”来人不作停留转身下台 “小姐不拦住他么”身后的侍卫出声 “不必、他若想留又何必辞、他若不留又何必强求” 只是看着那年轻公子远去的身影这位京兆第一美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番落寞,再见何期? 御书房虽是大年却依旧灯火通明 曜帝慢慢从座椅上起来推开紧抿的窗,看那一片银光泻入楼兰 “皇兄…”身后侧座上的人不由得心内一紧 “涵淹此日一别、何时再共这片夜色”长长的叹过一口气曜帝慢慢回转身子 “皇兄臣弟定不辱使命” “涵淹…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十五之后就要起程、所以这几日繁文缛节就不必了”曜帝点了点头直看那静谧的月光出神 “谢皇兄,这次…”虽说事已定下晋王还是略有迟疑的开口 “还是如旧…”不待晋王说完曜帝出声打断 “是、臣弟告退”不再多说什么晋王起身施礼 看着晋王退去的身影曜帝不由得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口中喃喃说道 “涵淹、朕如何不知呢、只是朕不能用他…” 话一出口却忽然间觉得莫名的酸涩,看着这月呆愣了片刻才扬声向外 “来人” “妾梁供人”门外人应声而答 “今日是何人当值?” “回陛下是楚廉隅” “叫他过来” “是” 过不多时楚廉隅已到书房外出声回禀 “臣楚廉隅” “进来” “是” 话音刚落楚廉隅已走入房内跪下行礼 “陛下…” “陪朕说说话”曜帝一脸温和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是” 曜帝并没有命他坐而是自己起了身依旧临窗站了,看楚廉隅还恭顺的站在原处便招招手命他站到自己身边来 “廉隅近来骑射如何” “臣愚钝,勉强行事”虽说曜帝的口气如兄长般亲切、但楚廉隅知道这是一个亲近不得的人 “测是好师傅”回头看了一眼楚廉隅曜帝轻轻地说,只是楚廉隅却觉得曜帝的眼中没有自己而是飘向远方 “是”不敢多置一词楚廉隅谨慎的应声 “去过塞北么?”曜帝随口说着似乎是在问话可又似乎不是 “臣自小长在京城…” “有机会去看看、长天大漠…”说了半天双眼却一直没有离开窗外的夜色 “陛下…” “叫朕皇兄”曜帝的口气依旧和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我天朝男儿当知这天有高、地有多广”曜帝猛然回头对上楚廉隅的双眼,那一刻楚廉隅似乎看到炽灼于天际的火焰,停了片刻曜帝移开视线淡淡开口 “不要让朕失望” “是,臣明白” “时候不早了退下吧”曜帝抬手合了窗 “请皇兄以龙体为重”楚廉隅忙躬身施礼慢慢退下 只是此时皇城已关、今夜依旧宿在宫里 次日天明从宫里退出的楚廉隅在宫门处迎面遇到了才刚下车的楚怜,见冰纨正在与下人交待事宜,行过国礼的楚廉隅忙走上近前 “姐姐” 楚怜见了向旁边走了几步微微避开旁人才开口询问 “昨夜…” “我当值”楚廉隅疲惫的耸耸肩 “噢”一脸了然楚怜没再说什么才要迈步移开却被楚廉隅出声叫住 “姐姐、你何时也在乎俗名?” “俗名?”楚怜略一迟疑直直的看着楚廉隅 “昨夜的红衣逐日已传遍京城”楚廉隅有些挑衅的抬了抬下巴 “呵呵否则学舞何用”知道对方所指楚怜不负责任的一笑 “姐姐晋王就要离京、我们的人手不够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实在有些沉不住气的楚廉隅急急开口 “不必担心、自有人会替我们收拾”楚怜无所谓的晃晃手 “谁?”有些出乎意料楚廉隅忙出声询问 “陛下”楚怜笑得一派悠闲转身离去,图留下一脸惊愕的楚廉隅 “……” 尚未从震惊中醒来,楚廉隅一直到楚怜的宫辇消失在内廷才恍然大悟,不由得释怀一笑、原来如此…… ——————题外话—————— 下一章第一卷完结,貌似还处于混乱状态 8砸偶 拙作 戏为无题 之一 劝君且停君未停 杯酒愁肠但人明 新歌一曲烟楼锁 百语千言问青荧 之二 销魂今日且销魂 一寸肝肠解温存 昨宵青灯题斜壁 半抹残砚表新轮 之三 花未开时花有期 花今谢时花无依 但阻西风凭花语 明日何人葬花泥 之四 舟寒舟冷舟中萍 一泛碧波各不宁 漾开水路千万尺 天地无心泪有情 之五 闻君及乡君未及 盼君半语告我知 南国六月梅来早 落寞池塘蛙可啼? 之六 驿外蝉鸣院蝉鸣 困困楼兰倚婷婷 暗拭珠汗结清露 半撩新嗓引雁翎 之七 帝都急风听急风 一夜落枝写昏灯 花开未半惊雷阻 但销池畔解蛙声 之八 陌上花开花未开 故人辗转频徘徊 忽闻春风有燕至 花旦开时徐徐来 清歌行 歌兮歌兮 知太平兮 求之不可得 欲谓合泰兮 梦兮梦兮 乱吾心兮 吾心不可平 分错如麻兮 燕兮燕兮 报君知兮 一夜两夜 辗转反侧兮 萍兮萍兮 静谧开兮 想得君恩 一世痴缠兮 踽步 赵飞燕擅走的一种特别的舞步,由于这是一种很难掌握的舞步,故此流传不广 红衣逐日白衣飞天的构思原型——《巾舞》与《白纻舞》 《巾舞》 前文提过不作解释 《白纻舞》 是古代著名舞蹈,根据古籍记载,白纻舞最早出现于三国时期的吴国。原为江南民间舞。舞服用质地轻薄的白纻缝制,因而得名。从晋至唐的五、六百年间,一直盛行不衰,是酒宴表演中的保留节目。 古人写过许多赞美《白纻舞》的诗篇,证明此舞在长期的流传中,经过各代舞伎的精心加工雕琢,已成为一个具有高度艺术水平的舞蹈作品。唐代将《白纻舞》列入《九部乐》、《十部乐》的「清商」乐部中,既在宫廷演出,也常在贵族士大夫家宴及民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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