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庙前

这地方为什么叫庙前

我已经无法考证

多年来，我童年的赤脚还在她的后山奔跑

梦里的知了总是在那一棵枯枝上哭泣

不合脚的小布鞋还葬在那棵树底下

有些被外婆排过辈份的人据说长住在那里

每年的清明或者中秋

有人都会在这里小憩

有些贡果浊酒带着笑中的哀思

或者沉默的野花以及除草的山锄砍刀

然后还有些人在某些时候小心地陪着就长住在这里了

又一年一度地看着别人在这里

拿山锄砍刀并焚香祷告请自己保佑他们

我在中秋的月光里潜回过这个地方

在我幼年穿过的长长的小巷里

我又听到小沟里轻轻的流水声

我还看见我折的小纸船在沟里的某一些搁浅

以及我蹲在那里的想象大海上某一处礁石的背影

我们曾在童年的时光里贩卖过多少歌谣

而今能记住的还能唱齐了那些歌词吗

我曾经在我的课桌上刻过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与我的乳名一样在两个世纪里奔跑

它的影子也许在北京雅典或者荷马擦出过火花

但它的灵魂却永远地葬在了庙前这个地方

我好想回到那葬我鞋子的枯树下

像一个考古学家那样在试试那双不合脚的小布鞋

也许在我重新穿上它的时候

那些坎坷的路都能平坦地通向罗马的文明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还在奔跑

但我一定能确定若干年后的一天

我会真的回到庙前

回到那棵枯树下

与我的不合脚的小布鞋同眠

------2006年10月6日于庙前

    2006年10月8日改于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