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和碗

（杂文）

上个月，在某大学的校园里住了半个多月，方弄清了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锅与碗”的全新含义和特殊用途。使得我们这些愚笨的小百姓幡然醒悟，不得不伸出三寸之舌发出啧啧之声。

暑期是教师们难得的休息机会。然而为了应对上级对高校的评估验收，在校领导的命令下，大家“自动”放弃休息，教职员工各司其职，全身心地投入“备战”，可谓“全力以赴，斗志昂扬”。校方除花巨资装点门面外，又编印大量精美的宣扬“显赫功绩”的材料。还向被留守的学子们不厌其烦地教授应对办法。校园本已靓丽无比，为防万一，硬是让“老九”们不要命地在办公楼里洗呀，擦呀，抠呀，大有当年“全民动员除四害”(指苍蝇、蚊子、麻雀、老鼠)之壮观。

我问一个年轻的教授，为何如此大动干戈？那教授说：“头儿发话了，谁若是碰了他的锅，他就砸谁的碗！你说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是啊，有人说中国啥都缺，就是不缺人。尤其现在，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下岗工人丢了饭碗；学校、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人满为患；当官的有想往上爬的，也有力保乌纱帽的，平头们只想保住饭碗罢了。事关生计，竞争激烈，不得不违心地按领导的意图弄虚作假，以回报头儿们的“关爱”。

竞争是必需的，正常的。但是把偌大一个国家兴办的高校当作某些头儿们自己家里的一口饭锅，而那众多的教学骨干却被视为有求于他个人恩赐的饭碗，岂不怪哉！

那天，校方请来外省区的名专家教授驱车来校预验。其中几人来到了某系，给五十位学生留了一道题：每人在电脑上用自己的ID在指定的网址上用汉语、英语给校长写一封有关治理学校的信件，布置完考题只留下一位工作人员现场监督外其余的都扬长而去了。众学子一头雾水找不到北，原来准备好的答案一个也没用上，结果只有十个学生勉强交了卷，可谓惨也。这题出得很巧妙，既了解了学生对校方的意见，又考察了学生汉语、英语和掌握计算机的水平；还巧在不用收卷，专家们坐在家里或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就全知道了。

其实倒也不甚奇怪，如今类似的现象到处都有，也并非那所大学独创。我曾经工作过的那个部门，以前经过不懈努力，在财政情况很不错的时候每年抓到手的事业经费也只有十万多元，而如今背着上亿元的政绩工程债务，职工工资都难按时发出，却在一份典型经验介绍材料上吹嘘说每年的事业经费高达几百万元。我问一个曾经的部下，他说“现在不是你在的那个时候啦，大家互相协作，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反过来，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一个数字大家都用，上面谁会去落实呢？都是这样啊！”噢！原来是集中了许多单位的“1”，再乘以n次方，可不就一下子膨胀了好多倍呀！

是啊，是啊！这真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是锅还是碗，你有我有大家有。

于是乎那“锅”振振有词地对“碗”说：“没有我哪有你呀？”

（2006．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