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怨愿，就此壁隐

----普州五代风物过眼续录

肖伊绯

2006-9-13

曾普为搜求五代刻石造像，过眼处皆将五十三年兴亡看饱。走马普州，更有前蜀后蜀风物遍野，屡屡驻足细赏。云居山上，圆觉洞旁，五代龛窟琳琅。单拈得一则功德记，细辨抄续，得十一行残篇废字，其间意味，独赏。

1、  院主僧体□镌造都□□从本            社户节度左厢先锋兵马使……

2、□□当社首赵义和  □□□高山贞庞进琳阳安县高人张志虔当州军……

3、□□□□□刻石纪之□彰不朽时大蜀天汉元年太岁丁丑九月十八日斋赞毕……

4、增益□□□□□粟千箱典易经谋□金万两先亡七祖并愿离苦生天见存眷属……

5、□□□□□□□□□□□□□□□□众生永休巨蠹六家社户一念获安在公……

6、□□□□□□□□□□□□层续当愿山神欢喜贤圣鉴临土地永安兵甲……

7、□□□□□□□□□□□□□□彩光耀粉绘辉华旧龛主功德重新……

8、□□□□□□□□□□□□□往修来  圣贤嘉叹途宰化众友就兹山院……

9、□佛伏□宾寂上福田但所运心皆沾利益居士赵义和早年未悟……

10、□□愿出三身永住法□□□□□□□□□□镜智不可众释迦尊……

11、□□敬镌粧三世……（铭记从此处岩壁断缺）

题记为窟门侧壁，洋洒不拘。前后皆泐，难睹其全；其字若全，当为百数，普州之冠。录纪甚详，似把前世今生，怨叹如海将生死说遍；又如把来世来生，愿力倾那烦恼山倒。那纷乱时节，居士赵义和终于悟了，将三世佛心中造，壁上镌。更结缘高山贞、庞进琳，还有那高人张志虔，舍银钱身外物，造壁中功德龛。释迦牟尼现在佛--面南结趺于莲座，结个定印中央坐。右为弥勒未来佛，右手置于膝，左手抬胸前--食指指向释迦牟尼佛；左为迦叶过去佛，左手置于膝，右手抬于胸前--食指指向释迦牟尼佛。三像左右两侧各立一侍者，双手捧贡物，赤足站于莲花上。弥勒左手指，指出个来世去处；迦叶右手指，指出个前世来处；怨不得宿债今偿；愿不得金玉满堂，且打个定印入禅房。

侧旁另有一龛佛道合龛，释迦于中，左道君，右菩萨；佛有莲台，君有夹轼，各安一方，也是福聚一堂。龛门外侧仍有一方题记，仅见“大蜀天汉”（公元917年）字样，余字皆泐，不录。听闻八庙乡那卧佛旁崖，有三则五代题记，昔时观涅槃妙相，竟忘了这五代遗痕。重返八庙，并不随旅众瞻那唐时宏制，去那苔深林密处，寻那五代遗题去了。太贪著，不留神时，于崖间摔了个五体投地，也算顶礼一叩，竟终酬得大愿。

仍是一个三世佛龛。题记云："敬□修妆三身佛并经龛同一座。右佩法弟子王彦昭，先发顾修妆，上件功德并已同俗意，希自身清吉。眷属圃圆。时广政二十二年(公元959年)岁次己未十月癸酉朔三十日，前□龙州军事兼普州军事衙推五音地彦昭造供养。"--三身佛面目漫灭，壁上经书风卷去了，惟这俗意功德，立此存照。

还得一座曼妙精致的陀罗尼经幢来。题记云："敬造尊胜幢壹座。右佩法弟子王彦昭，先发顾为上祖先灵，所生父母．亡过眷属等，就此壁隐，镌上件幢伏顾，承此功德，超升净邦。生前债主冤家，冥途顾无雠馀。觊合家长幼，咸乞康宁。此世不值，冕嫌来生，顾同佛会。时广政二十四年(公元961年)岁次辛丑八月壬辰朔十五日丙午镌毕，前摄龙州兼普州军事衙推五音地理王彦昭造。"—那经幢的精巧，浑不似那纷扰时节的风物；那细密纹饰，却如蜀王宫中歌伎夜舞时裙丝的香褶。

崖间还有一龛，隔得远些，却甚有趣意。那是一个惯常见的释迦说法窟，一佛二弟子两天王五尊式，并无希罕，唐时遗构，一目了然。再观佛座，造出个双狮衔座也是普泛；再一细观，却出了端倪。那双狮形体甚奇，谁曾见雄狮无密鬃？谁曾见猛狮瘦如柴？它歪个嘴儿啃基台，哪里是佛音狮子吼，分明是村野癞皮狗。双狮衔座换作了，两狗吠吼。与佛容丰圆、弟子精健、力士威猛一比照，那狗儿耽怕不是唐人造，却是后人把那模子补凿？目运窟外，座前龛外正下处，有一则方方正正五代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