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事

女儿住校，周末回家，草率了一周的伙食有了结果：那就是在这天的晚上好好做一顿饭。因此每次周末一大早起来，就往市场去。

市场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于是每次走到里面都犹豫，不知买什么好，就想起母亲生前常常念叨的一句话：“一到星期天就愁，不晓得给你们做啥子吃好。”心里就有了些感慨，笑笑，踌躇着，下意识地又挑女儿喜欢的那几样菜买。 就这样仍惹得女儿时常抗议：“怎么又是干煸鸡？”“我不想吃土豆丝了。”于是走到市场门口就更犹豫，就更不知道买什么好，就更能体悟母亲生前的那些当时我们并不理会的踌躇了。

我们象女儿这么大时，正是文化大革命，那时物资匮乏，什么都“计划”，许多东西想买也买不到，有什么买什么。那时大棚菜少且贵，于是到什么季节就吃什么菜，最先产出的叫“时令鲜菜”。要贵些。只有打牙祭或有客人才买。不像现在无所谓时令不时令，一年四季所有的菜都搁在菜摊上，应有尽有，任你挑来选去。呵呵，这样反而不知选什么好了。

看见有买芋头的，毛绒绒湿漉漉的，头顶儿芽皮上还泛着新鲜的紫色，卖菜的人说：“才挖的，自己的。”于是就有几分高兴。就记起在乡下时，一到八月十五，相邻的几个知青便会凑在一起过中秋。就总会在地头挖出两蔸芋头在沟里淘过——也是这样毛绒绒湿漉漉的，头顶儿芽皮上也泛着新鲜的紫色。毛也不刮，也不搁盐，就在锅里焖煮，不一会儿就会粑透：面面的，甜甜的，还有一股泥士的香——那也算我们中秋节的一道点心。直到现在，我似乎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芋头了。

可是，女儿一定不会吃那焖出来的粑芋头的，而我又能吃多少呢？这样想着，兴致就没有先前那么高了，心想：“应个景吧！”不顾商贩的怂恿，只挑了两个大的圆的放在秤盘里。

“应个景”——可不是，秋天就这么来了。

记得是八月七号立的秋，那天下了一天雨，有人说：“漏秋了！”果然，这雨就这么淅淅沥沥地下，天也就一天比一天似地凉起来，湿漉漉的气息中，还隐隐地飘着一丝丝桂花的香。

                                               2005-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