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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壳》 (小说) 不管是海里、江里、河里或水塘里,凡是长硬壳的动物都是软体动物。那外壳的主要功能是防御敌人的侵袭,借以保护自己。 西雨所在的那个小城,地盘虽大,人口却不算太多,也就二十来万人。就在这个小城的地盘里,曾经都用同一个称谓设有ⅩⅩ地区、ⅩⅩ市、ⅩⅩ县、ⅩⅩ镇。也许中央感到厌烦,那年,一纸公文将存在了几千年的县撤了,并入成立仅仅六年的市里,将那个镇也改名为城郊区,总算省了许多累赘和口舌。 县市合并,自然引起所有机关、机构、人员的大合并。西雨被书记市长大人塞进政府的和以前同一名称的局里当局长,那原来市上的局长却屈居二位,自然引起原来在市里工作的人员的不满。于是几个月来总有人故意找岔。其中最有挑战性,最具破坏力的是一个长有“外壳”的女士叫李思思。此女曾经是商场的售货员,打得一手好乒乓球,因为在省里拿了名次,被保送到某大学专科班学了两年英语。 此女无论西雨在会上说什么,布置什么工作,她都板着一张寡妇脸,跷着二郎腿,一条腿还晃悠晃悠地不停摇动,鼻子里不断的哼哼,两眼总是望着天花板,一副不可一世的狂相,真令人作呕。 大凡是城里人总是看不起乡下人,称他们是“乡巴佬”;那乡里人又都瞧不起山里的人,称他们是“山毛子”;市里的那些大人们自然不把县里的人放在眼里,说他们是“土八路”。俗话说“狗眼看人低”,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日,李思思在街上巧遇西雨一位在市文化馆当馆长的老学友老张。老张问李思思: “小思,市县合并后你在哪个局工作?” “还在那个局。”思思淡淡地说。 “哦,谁是局长啊?”老张问道。 “一个县上的土八路唄!”思思轻蔑地说。 “他叫啥名字?”老张进一步问道。 “吴西雨,好难听的名子。”思思晃着脑袋,艰难地从嘴里一字一字的挤出西雨那蹩脚的大名。 “噢!?你觉得他怎么样啊?”老张明知是自己的学友却故意问她。 “哦,能力嘛还可以,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啥呀?” “只是缺了一条腿!”思思撇了一下那张大嘴说。 “啊!他四肢俱全呀!是啥时候残废的?”老张惊愕地问她。 “哎呀,你怎么连这句话都听不懂呀?我是说他能力还可以,就是没有学历呀!”说这话时,他那一双小眼睛忽然又小了许多。 “张馆长,听你的口气你认识他呀?”思思好像感到了一点疑惑。 “哈哈,他是我的学友,是我们学校的高才生啊!怎么是缺一条腿呢?”老张禁不住地大笑起来。 时间一晃,过了两年。思思对西雨的看法虽说有所变化,但那种“城里人”和“大学生”的优越感仍然高烧不退。一日,西雨交给她一份英文资料,请她翻译。过了两天,她把翻译好的资料按时交到西雨手里。不看则罢,一看吓了一跳,那汉文歪歪扭扭,很不通顺,中间还夹杂着许多英文单词,西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弄不懂,只好另请高人,方解了燃眉之急。那高人说:“你们那思思的英语水平,只不过是初学者而已。” 光阴似箭,又是一年过去。思思的老公被调往北京某部队报社当摄影记者。思思和她那两岁的女儿孤零零地留在小城,成天唉声叹气,甚是可怜。一天,幼儿园的孩子们在火炉边玩耍,一个男孩戏闹时不慎,将她女儿搡了一把,烫伤了一个指 “李思思是军人家属,男人远在北京,孩子小,她又死要面子,你们这样处理弄不好会出问题的。” 局长笑眯眯地说:“那依你的意见该怎么处理?” “李思思虽然有错,但幼儿园也是有责任的。我的意见是你们建议市政府给她以行政记过处分,再责令她去幼儿园作检讨就行了。”西雨笑着说。 “怎么样?吴局长的意见我看还行。你们说呢?” “就这么办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鉴于夫妻分居两地,北京某部队发来一封商调函,西雨在信函上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并再三感谢部队的关心和体贴,不久李思思带着她的宝贝女儿去了首都。在以后的日子里,每逢年节,不断地有信件、贺卡传来。每当她休假来小城探亲时,总也忘不了看望西雨,西雨也以礼相待。听说她到北京后又自费上了某大学英语辅导班,水平大有提高,现在一家科技公司任英语翻译,西雨也深深地为她感到高兴。当第二次见到她时,西雨顿时感到她的那双眼睛似乎大了许多,嘴也小多了,从里到外都闪烁着一个少妇那靓丽俊俏的灵气。 去年,西雨去北京参加一个业务会议,她听到后,不顾寒冷,深夜到车站接迎。不由分说地强迫西雨住在她家,吃在她家,殷勤得连她的老公都有点醋意了。
(2006.9.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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