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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书缘（续）：遮莫尔变现百千般
----胡适旧藏《降魔变文》与P.4524《降魔变》图卷对勘简说 肖伊绯 2006-8-4 蜀中暑热未消，闲时捧读古卷异辞，权作清凉伴侣。阅项楚先生《敦煌变文选注》，尤嗜其间珍卷《降魔变文》。此卷内容丰茂完整，当为石室遗卷中之惟一，项先生承王重民先生之遗功，精选细注，实乃字字珠玑，抚爱难释。 此卷自有其珍奇来历。王重民先生在1957年出版的《敦煌变文集》中《降魔变文》篇下校记里提到：“全卷完整，但裂为二段。第一段在伦敦，编号为斯五五一。仅存开端九行。第二段在国内，验其笔迹及残缺处，适与第一段相符合。”此卷联壁之因缘，堪叹。又闻此卷原卷沦落，至今杳然，堪惜。 却说法藏的P.4524《降魔变》图卷，以精描细绘，殊胜异像为一轴，像后更有简明变文唱词，可谓文图丰华，绝代孤宝。项先生宏著未录，原卷更难得睹，神思间不禁憾然。盖因王重民先生普施功德，曾以黑白胶片摄下这绝代图卷，虽经年像颓，却也得偿了几多相思神伤。今有良缘，得观此摄，细读对勘，欣然忘暑。美奂妙相自不待言，仅就那唱词与胡适旧藏便有诸般变异。其卷尾处更多出一句“遮莫尔变现百千般”，不禁神驰乐道，拈来直楞楞地做了这闲文旗号。 “遮莫尔变现百千般”----活脱脱唐风言语，禁不住连声称妙；妙却妙了，这“妙”还端的另有希罕来处。唐人郑綮撰《开天传信记》一卷，搜求遗逸，如华阴见岳神、梦游月宫，罗公远隐形、叶法善符录诸事，语涉神怪，倒是枕边良伴。其卷尾也得一句佳妙：“直攫得盘古髓，掐得女娲瓤，遮莫尔古时千帝，岂如我今日三郎。”----如此，这“遮莫尔”的殊风确得了证照，似个地道的唐人招牌晃在店头，入店自有佳肴美醇，即便入不得去，也欣欣然捋须嗯一声，算是个识趣懂乐之人了。闲读之乐，莫过于此。 细观那《降魔变文》，无非说的是舍利弗六挫外道，以幻制幻，穷变化之能，行伏化之功。胡适旧藏的卷子和法藏的卷子在这“六挫外道”的经典情节，以及劳度叉最终皈依三宝应是其写叙重点，以此为基对勘，当合情理。一时兴起，自命出个“七变”断章，权作方便。即：金刚摧宝山变、师子伏水牛变、香象踏宝池变、金翅伏毒龙变、天王伏二鬼变、风神摧巨树变、劳度叉归三宝变。以此“七变”，将两卷同置一案，观其间万千变化，莫不是别有神通？异字、别词、多句、少句、缺章、漏段，观古人无意之举，察写抄有意之变，怎一句“遮莫尔变现百千般”了得？ 了得。相思已了。图卷独少了“风神摧巨树变”，却多出了毗沙天王威风现；图卷还少了些许劳度叉皈依妙景况，却去旧藏中觅得舍利弗芥子须弥神通几行，变化变画，了得了得。附录于后，存这妙卷魅影，看是了不得，还是不得了？ 《降魔变文》 《降魔变》图卷 （S．551+胡适旧藏） P.4524 金刚摧宝山变 六師忿怒情难止 六师忿怒情难止 化出寳山难可比 化出寳山难可比 嶃岩可有数由旬 高下可有百由旬 紫葛金虅而覆地 紫葛金虅而覆地 山花鬰翠錦文成 山花密菜錦文成 金石崔嵬碧云起 金石崔嵬琼云起 上有王乔丁令威 上有王乔丁令威 香水浮流寳山里 香水浮流寳山里 飞仙往往散名华 飞仙往往散名花 大王遥见生欢喜 大王遥见生欢喜 舍利弗见山来入会 舍利见山来在会 安详不动居三昧 安详不动若三昧 应时划出大金刚 应时化出大金刚 眉高额阔身躯礧 眉高额阔身躯礧 手执金杵火冲天 手执金杵火冲天 一擬邪山便粉碎 一擬邪山便粉碎 外道哽噎语声嘶 外道哽噎语声嘶 四众一时齐唱快 四众一时齐唱快 师子伏水牛变 六師忿怒在王前 六師不忿又争先 化出水牛甚可憐 化出水牛甚可憐 直入场中驚四众 直入场中驚四众 磨角掘地喊连天 磨角掘地喊连天 外道齐声皆唱好 外道齐声皆道好 我法乃遣国人传 我法乃遣国人传 舍利座上不惊忙 舍利座上不惊忙 都缘智惠甚难量 良由聖力料难当 整理衣服安心意 慗里衣服安心意 化出威陵师子王 化出威陵师子王 哮吼两眼如星电 哮吼两眼奔星电 纤牙峻爪利如霜 纤牙峻爪利如霜 意气英雄而振尾 意气英雄而振尾 向前直擬水牛伤 向前直抸水牛伤 懾剉登时消化了 懾剉登时消化了 并骨咀嚼尽消亡 并骨咀嚼尽消亡 两度佛家皆得胜 两度仏家皆得胜 外道意极计无方 外道傪酾口焳黄 香象踏宝池变 其池七寳而为岸 其池七寳而为岸 马瑙珊瑚争灿烂 马瑙珊瑚争灿烂 池中鱼跃尽冲冠 池中鱼跃竞冲冠 龟鳖鼋鼍竞投竄 龟鳖鼋鼍竞頭竄 水里芙蓉光照灼 水里芙蓉光炤灼 见者莫不心惊愕 见者莫不心惊愕 外道自叹甚希奇 外道誇叹甚希奇 看我此度争强弱 看我此度諍强弱 舍利举目而南望 舍利举目而南望 化出六牙大香象 化出六牙大香象 行步状如雪山移 行步状若雪山移 身躯广阔难知量 身躯广阔难知量 口里巉岩吐六牙 口里巉岩吐六牙 一一牙高一百丈 一一牙高数十丈 牙上各有七莲华 外上各有七莲花 华中玉女无般当 花中玉女无般当 手掬琴瑟奏弦歌 手掬琴瑟奏弦歌 雅妙清新声合响 雅妙清新声合响 共赞阿弥极乐国 共赞弥陀极乐国 相携祗劝同心往 相携祗劝同心往 象乃动步入池中 象乃动步入池中 蹴踏东西并岸上 蹴踏东西并岸上 以鼻吸水尽乾枯 已鼻吸水尽乾枯 六師哽噎怀惆怅 六師哽噎怀惆怅 金翅伏毒龙变 是日六師渐冒惨 是日六師渐冒惨 忿恨罔知无□控 忿恨罔知无控 虽然打强且祗敌 虽然打强且祗敌 终竟悬知自倾倒 终竟悬知自倾倒 又更化出毒龙身 又更化出毒龙身 口吐烟云怀操暴 口吐烟云怀操暴 雷鸣电吼雾昏天 雷鸣电吼雾昏天 礔砾声扬似火爆 礔砾声扬似火爆 场中恐怯并惊嗟 场中恐怯并惊嗟 两两相看齐道好 两两相看齐道好 舍利既见毒龙到 舍利既见毒龙到 便现奇毛金翅鸟 便见奇毛金翅鸟 头尾懾剉不将难 头尾懾剉不将难 下口其时先啅脑 下嘴其时先啅脑 肋骨粉碎作微尘 血流遍地已成泥 六师神威难测量 瞬息之间食啜了 魔王战悚生烦恼 天王伏二鬼变 六師自道无般比 六師频弱怀羞耻 化出两个黄头鬼 会中化出黄头鬼 头脑异种丑尸骸 神情异种丑尸骸 惊恐四边令怖畏 望得四边面怕丧 舍利弗举念暂思惟 舍利弗和颜悦不已 毗沙天王而自至 保知定得强於致（敌） 天王迴顾震睛看 遮莫尔你变现百千般 二鬼迷闷而擗地 不免归降为弟子 外道是日破魔军 场中化出大天王 六師胆慑尽亡魂 威陵赫弈精奇异 赖得慈悲舍利弗 身穿金皿曜三天 通融忍耐尽威神 腰间寳剑星霜起 驴骡负重登长路 手中寳塔放神光 方知可得比龙鳞 长战森森青煇 只为人迷邪小径 天主（王）怒目暂迴眸 化遣归依大法门 二鬼迷闷而擗地 外道是日破魔军 六師忙怕尽亡魂 赖得慈悲舍利弗 直从放汝尽威神 驴骡负重登长路 方知可得比龙鳞 六師悔谢深惭耻 化日无端长我仁 风神摧巨树变 六師频频输五度 更向王前化出树 高下可有数由旬 枝条蓊蔚而滋茂 舍利弗道力不思议 神通变现甚希奇 辞佛故来降外道 次第总遣大风吹 神王叫声如电吼 长虵擿树不残枝 瞬息中间消散尽 外道飘飘无所依 六師被吹脚距地 香炉宝子逐风飞 宝座倾危而欲倒 外道怕急总扶之 两两平章六师弱 芥子可得类须弥 劳度叉归三宝变 舍利弗倏忽现神通 （恶）饥失渴淹年岁 踊身直上在虚空 终日（驱）驰仕火神 或现大身遍法界 担柴负草经艰苦 小身藏形芥子中 徒劳自伐枉辛勤 劳度叉愕然合掌立 铁（盅）打充持闭鑃 我法岂得与他同 铁钳揣破栅立□ 共汝舍邪归正路 一片□□归三宝 相将惭谢尽卑恭 更莫痴心恋旧门 斩圣以已来极下劣 一切競儿（忽）去尽 迴心岂敢不依从 唯我□□□瞿曇恩 各拟悔谢归三宝 更亦无心事火龙 累历岁年枉气力 终日从空复至空 各自抽身奉事佛 免被当来铁碓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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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肖先生研究精神加油 ：） 静心读书 是一种人生境界啊！ 伊绯周六快乐! ※※※※※※ 飞翔需要体魄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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