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梦想成真实

-----读仝莓《梦里深秋》

我一直想说说仝莓的诗，但一直苦无时间（其实我也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托词罢了），若要真的想说，岂会没有时间？是自己的水平有问题才是，这又应了一句话，说不说是你的态度问题，说得好不好才是你的水平问题。说到态度，我又不得不说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最了解仝莓了，因为我不仅是他的诗文的第一个读者，而且我还是他的朝夕相处的同事，就是他的笔名仝莓也有我的一半，这个秘密在珍得仝莓意见后，我就悄悄地在这里透露一下，仝莓本名是江海，我的本名是金莲，而他的诗作多为柔软之作，多具阴柔之美，因此用我们的名字组成一个女性化的笔名——仝莓，仝，是我的“金”字的“人”字头与他的“江”字的“工”字边组成，莓，是我的“莲”字的草字头与他的“海”字的“每”字边组成，这个笔名就在我们的一次玩笑中诞生了。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主要是想表明我说仝莓的诗的“资格”性或是“真实性”与“可靠”性，即使我胡说八道也会让人相信几分。这些都是题外话，还是具体说说仝莓的诗吧。

《梦里深秋》是仝莓06年6月25日写的，这天正好是星期天，而且仝莓最近正在患萎缩性胃炎、十二指肠溃疡和淋巴组织增生等疾病，在半休养中，有更多的时间浸淫在诗歌的创作中。那么，在这种状态下，诗人笔下的生活是什么形态的，我们一起来朗诵这首诗：

《梦里深秋》

·1·

叶子把露珠轻轻一弹

惊了一回蝶梦

想象一只素红的纤手

抚尽肌肤的万水千山

那里四季健康

灵魂的客厅

秋果正在几上琳琅

·2·

这是一个绝妙的空间

我可以轻轻把自己提起来

随心所欲地捏出我的一百个姿态

我想飞就飞

飞到季节的深处

看红色，瞅白色

凝视我的诗笺烂漫如彩虹

彩虹似你唇边的胭红

胭红像烛光在你半脸凝脂的回照

·3·

我的梦里深藏着一座生命的时钟

我用光的速度寻找它秋天的那一枚指针

它用痛苦的份量敲了三下

幸福的刻度谨慎地闪了闪

那些酸甜苦辣都结成枝上青青的果

在等待一片叶子的枯黄

在等待冬季突然的一个回眸

从题到诗，梦里的秋天，初感似有叹老消沉的意绪，这可从他的后记里也可以看出来，后记这样写道“人到中年的一个梦而已，在梦里可以自由地寻找自己界定的所谓幸福，把一些梦外无法卸掉的痛苦葬于梦中，把无法品偿到的幸福在梦里尽情品偿。把无法想象的爱在梦里张扬，希望就在你的一个回眸中。”因此，我在第一遍读到这诗的时候，我就说他：“你别得一点小病就这样消沉，那可不行，再说，人到中年就一派老气也是行不得的，要有朝气，别消沉。”他仍是那样不温不火地对我说：“你再认真看看，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样得一点小病就消沉，我仍是一派怡然自得的，你再读读，哪一点有这种意绪？你读，你读嘛！”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我笑着说：“好好好，我再读读，诗可以误读的嘛，这不是你说的？”他说：“别人可以误读，而你则不行！”他有点嗔怪似的说。这一说，我只好放下心来，认真地重新读起这首诗来，还真的读出一点东东来，而久未动笔的我，竟也手有点痒起来，想写点什么的，把心里的感觉痛快地一泻为好。

题目是与梦有关的，梦是什么？这里恐怕不能简单地说是睡眠时局部大脑皮层还没有完全停止活动而引起的脑中的表象活动。这里的梦应是一种幻想，是一种梦境，是一种带有积极色的梦境，而不是我先前误解的叹老消沉的色彩，而“梦里深秋”就更具积极意绪了，秋天的梦，秋又意味什么？意味成熟，意味黄金般的时刻的到来，当然，从本诗的情况看，从诗人的状况看，秋还意味着年龄，也是一个成熟而黄金的年龄。“叶子把露珠轻轻一弹/惊了一回蝶梦”。诗人是这样揭开他深秋的梦纱的，而这个深秋的梦是借一片叶把一颗露珠的轻轻一弹而“惊”醒的，这个“惊”用在这里再恰切不过了，我曾试图把它换成别有动词，比如“扰”、“破”等，都没有“惊”这么动人心魄。这个梦是“蝶梦”，有一些暖昧的色彩，为什么这样说呢？看后一句：“想象一只素红的纤手/抚尽肌肤的万水千山”，是不是这“蝶梦”很有些“暖昧”的色彩？这也正常，一个中年人，总是希望自己有年轻的心态，总想保持年轻的心态，这无可厚非，何况是在梦里，轻轻地暖昧一下自己有何不可？不过咱们的诗人不做“春梦”做“秋梦”，此“暖昧”非彼“暖昧”也。因为家里上网的只有一台电脑，而且经常被他“霸”着，我很少上网。偶尔上网也是因我自己的业务需要，有时略略地看了看他经常去的网址，看看网友们对他的诗的评价，但遗憾得很，很少有网友从自然的角度去探视仝莓的诗，一些网友的回贴只是肤浅地在诗的表面上或是在个别的诗句上、用词上点一点，没有触及到诗的本质总份。其实仝莓近期的诗作都有一个明显的特质，就是关注自然，关注大自然，关注大自然的“生态健康”，如《北溪高湖看断流》、《古亭》、《绝壁》、《星光下的影子》等，都倾注着诗人对大自然的爱，倾注着诗人对大自然生态健康的某种担忧的意绪。而《梦里深秋》尤胜，更直接更明了地表现出这种强烈情绪。因为诗人让自己回归到自然的属性当中去，人就是自然，人的健康是自然的健康，“想象一只素红的手/抚尽肌肤的万水千山”。

“那里四季健康/灵魂的客厅/秋果正在几上琳琅”这里已经直接表露出对大自然的一种真诚渴望，“那里四季健康”是梦里的理想，是梦里的现实，诗人对自然在现实的窘态，在现实中被无情破坏的现象不直说，反而在梦里告诉读者有另一番景象，被那只神奇的“素手”抚摸过的“万水千山”“四季”都很健康，“灵魂的客厅/秋果正在几上琳琅”。培根有一句名言“健康的身体是灵魂的客厅，病弱的身体是灵魂的监狱。”“灵魂的客厅”出处应是在此，诗中的健康当然不仅指人身体的健康，而且包括自然本身的身体健康，这种健康带来的是“秋果正在几上琳琅”，这里的“琳琅”除“琳琅”的本意外，应还有“琳琅满目”之意，从全诗看，不仅是指身体与自然的“健康”这件事的优美珍贵，而且还喻指了身体健康所能带来的无法描述的丰富无比的各种好处。正如爱默生说的那样“健康是人生第一财富”，彼得也说过“健康本身是欢乐与满足的源泉”。

诗的第二部分诗人继续展示“梦”的“绝妙空间”。这个空间之所以绝妙，是因为无限的自由，这是从生存状态所体现出来的自由，可以实现自己轻轻地把自已提起来的自由，脱离了压力，脱离了引力，仿佛在真空中，“随心所欲地捏出”自己的一百个“姿态”，在充满竞争的现实社会，我们每一个自然的人，无不受着各种各样的压力，每一个个体的人，他的生存姿态都不是那么美好，他们心灵上抑制着许许多多的幻想，实际上都处于一种不健康或亚健康的状态，这样的生存姿态是不美的，是不能令自己满意的。从人的角度出发，回归到自然，自然的姿态也不是那么美妙的，物种在一天天地消失，灾害一年比一年多，大自然也处于一种不健康或亚健康的姿态。因此诗人从现实出发，杜撰出一种无比自由的美妙空间，“想飞就飞”飞到季节的深处，这“深处”是哪里？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到秋天，应该是比较深的地方了吧？因为秋天通常在人的观念里是收获的季节，秋天的色彩最能体现人的心绪，一个人在秋天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看红色，瞅白色/凝视我的诗笺烂漫如彩虹/彩虹似你唇边的胭红/胭红像烛光在你半脸凝脂的回光”这里诗人用一系列的颜色表现秋的灿烂，红是彩虹中抽出来的，白也是彩虹中出来的，红如一个健康少女的唇红，白如一个妙龄女子脸上的凝脂，这里的“你”是诗人梦中的情人吧？这个梦中的情人当然是美丽无比，健康无比的。用美丽健康无比的梦中情人比喻丰美无比的自然的秋天，再恰切不过了。

第三节是第一节的回照，是第一节祥细的过程。“灵魂的客厅/秋果正在几上琳琅”的过程是如何的？“我的梦里深藏着一座生命的时钟/ 我用光的速度寻找它秋天的那一枚指针”诗人的人生态度是积极的，他一辈子都在寻找人生的真谛，梦里深藏着的生命时钟是他自然的生命，那时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年轻时就年轻，该老时就老了，这不是你想“叹老”或不“叹老”的问题，诗人是用光的速度去寻找它秋天的那一枚指针，这里哪里有“叹老”的迹像？用“光的速度”是一种怎样的积极态度？他寻找到了吗？“它用痛苦的份量敲了三下”从诗句是看出应是寻找到了，敲了三下，应是“春夏秋”三下吧？这三下敲得是痛苦的，是经过一番风雨的，简单的三下，“春夏秋”，短短的“痛苦的份量”几个字，让人生的一段经历点了一个“逗号”，读者可以从自己的生活经历去琢磨琢磨吧，这里的空间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滋味在其中。结果如何？诗人欣喜地看到“幸福的刻度谨慎地闪了闪”，这里写得很谨慎，留有很大的余地，尽管人生已经历了“春夏秋”三季，而且秋天的果实已挂满枝头了，但是不是就一定会丰收呢？那倒不一定。幸福在此时并没有完全降临在身上，“那些酸甜苦辣都结成枝上青青的果”，是的，奋斗了半辈子，也终于小有成果，但这时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还须“等待一片叶子的枯黄”，“等待冬季突然的一个回眸”，那时才是人生“句号”的出现，这就有点“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精神了，这种力求人生完美的精神真的是值得我等掂量掂量的，读到这里，我的眼已经有点潮潮的，那种初读感觉的“叹老消沉”的意绪影子也早飞走了，全诗实际上闪着一种人生积极高翔的姿态，那种对自身生活的俯仰的形象仍是很能激励人的，起码我读后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