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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现在的身份也是个农民。自小就生活在一个“失衡”的家庭中。有一个酗酒,赌博的父亲,柔弱可怜的母亲,身患肺结核的姐姐和一个纤瘦木讷的弟弟。每当父亲的酒喝多了或是输了钱,我母亲和我们姐弟几人便成了他的出气筒,在乡下男人打老婆孩子是“天经地义”的,除非出了人命。每当父亲打我们的时候,母亲总是扑在我们的身上,用她瘦弱的身躯抵挡着父亲的拳打脚踢。我痛心于母亲的“苦难”却因为人小力亏,无力拯救母亲脱离“魔爪”。 身患肺结核的姐姐,念到小学四年级便辍学回家了。姐姐待我和弟弟极好,好吃的好玩的总是让着我们。姐姐的每一声咳嗽都象锤子般敲痛我幼小的心。父亲是不可能花钱为姐姐治病的,每当姐姐病得重些时,母亲就会到池塘里采一种叫“水花生”的草,(听人说是治肺结核的偏方)煮成水,给姐姐喝。如此这般苦熬着,,,姐姐16岁,在一个雪花飘飞的夜晚,她的生命便戛然而止了,,,任凭我们母子三人哭得死去活来,,,父亲呢?他仍在村头的代销店(兼小酒馆)里喝得云山雾罩了。直到今天,我仍记得姐姐遗书开头的那几句话:“我亲爱的妈妈,我可怜的妈妈,我苦命的妈妈~~~~~” 母亲是极其劳累的,虽然有我和弟弟稍稍帮衬着。一方面,家里的烧煮浆洗,另一方面,旱地,水田里的活也几乎是她一人去做。我的父亲是一个只会欺凌我们,只会拿着母亲“血汗钱”去挥霍的“魔鬼”。 在我姐姐“走”后的次年夏天,在棉花地里打农药的母亲被人抬回了家。村里的赤脚医生说:“已经不行了。”我的世界一片黑暗,,,那年我12岁,弟弟10岁。我们先和爷爷奶奶过了几年,后奶奶去世了,我们随爷爷一起,又到了叔叔婶婶家过了几年。父亲只是一个“摆设”,他继续在外面招摇撞骗,胡吃海混。我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我决不会再认这个父亲,即使他跪在我的面前,,, 我也只念到初中毕业,即使我成绩优异,考进了县重点高中。(就是初中毕业也很不容易了,这期间也是叔叔的帮助,我不想给他太多的负担,他家也并不富裕)我在工地上干过小工,在窑厂脱过“土坯”,拣过破烂,收过废品,,,后来有点积蓄,我在县城租了一间门面卖五金,建材,,,生意越做越大,,,有了点钱,我便在乡下盖了两幢一模一样的楼房,一幢是我与妻住,另一幢是留给弟弟的,我把年迈的爷爷也接过来同住。 妻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村姑娘娟。我家住村中间,她家住村口。乡下小孩吃饭时,都爱端着碗窜门,一圈溜达回来,碗空空,饭吃完。我经常是一碗白饭出门,碰到娟,她总把她碗里的菜往我碗里拨,一起上学时,她也总爱往我和弟弟的书包里塞一些象“红薯干”,“炒黄豆”之类的“美食”,,,娟高中毕业后,没参加高考,对其父母谎称,她预选时被涮掉了。其实我知道,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我,怕我们之间的“差距”拉大,她的父母会干涉。她家条件挺好的,开了间五金加工厂。她的父母说考上大学最好,没考上,也没啥,回家帮忙管管帐吧! 我和娟顺利结婚了。娟劝我把父亲也接过来同住,毕竟是亲生父亲嘛!人在幸福的时候,总会消减一些仇恨的。我答应了娟,但只让父亲住堆杂物的厢房,正房大屋,他休想进。我在城里打理生意,娟在乡下帮其父母管理工厂,每周我回家一趟,我感到了生活的甜蜜,,, 结婚后的第二年夏天,当我从外地得信后匆匆赶回家时,娟已被冷冻在火化厂了,因为宫外孕,大出血,没有被及时送往医院,,,我悔,我恨呀,恨自己,也恨老天,为什么?为什么?我仅有的幸福你又要夺去???我真的是不祥之人吗?村口的大塘,我欲纵身下去,一了百了。已显老态的父亲也来劝我,我岂会领他的情。后来,年迈的爷爷,养育我的叔婶,忠厚的弟弟,弟媳,,,轮流看着我,劝解我,才硬生生的把我又拉回到了这痛苦的世界,,, 我也爱上了酒,这也许就是那“魔鬼”的遗传吧!酒醉后,便寻衅滋事,打架斗欧,伤了别人,也把自己搞得血肉模糊,,,终于有一天,我进了看守所,关了15天。父亲也来看我,还流了些浊泪。我斥他:“滚回去,别在这,让我恶心!” 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生活在强烈的思念和强烈的恨中。我也想改变,但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的模式,或者说思念和恨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上网后,我认识的了许多“快乐,真诚”,心态“健康”的朋友,,,,我不想如此的痛苦,想过“简单快乐的日子”,我有这个愿望,但想去实现,很难,很难。 爷爷也过世了,弟弟家的小孩也上学了,父亲也一日老似一日了,他见到我,会象狗般的“摇尾乞怜”,我扔到地上的钱,他会颤微微地捡起来然后欢天喜地去喝两盅(他现在不赌了)。哎,对他的“恨”若有一丝的消融,我便会觉得对母亲,对姐姐都是一种“愧疚”。妻离开我后,我发誓终身不娶,,,但有时我也会萌生“邪念”,这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忘情负义之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我该怎么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