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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进立在读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后说,真是没劲,太滥,还评选上了一九七八年以来(截止到两千年)的小说五十强,真是不可思议!写的就是那点事儿,反反复复的,居然拉杂凑了好几万字!说句实话,我当时看的时候,也是很不以为然的。你说它是文学作品吧,可是情节方面的经营是在是很差的,不过就是用一个“破鞋”一直吸引着我们的阅读的期待。全文的人物形象的塑造,也不是很鲜明的活生生的跃动在我们面前,尤其是作为主人公的“我”,简直就是一个平面的而非立体化的形象,个性和思想精神,都没有什么突出的和引人深思的东西。如果我们给这样一部小说定一个位置的话,充其量也只是一篇二流的作品,还是最下等的那一种。事实已经是如此,那么,王小波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作品?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据说王小波的文章是很出名的,我看是太名不副实了。 王小波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小说?是有着自觉的对于历史的某种反思?还是出于对某一个人物形象——比如陈清扬——的热爱?还是出于对于文学的真挚的爱好和抒发?还是仅仅的在叙述故事的层次上来认真的讲着某一个故事?还是对于某种哲理的感悟以及诠释在自己的小说里?据我看来,这些都不是,或者说都不是最为重要的。我认为,王小波的创作《黄金时代》这样的作品,显然是出于一种性意识的压抑的结果,具体的说,就是现在转变为相当的一部分知识分子的文人被压抑的性意识的一个结果,一种潜意识的展现和对于性意识的认真的狂欢,一种真实而热烈的性意识的狂欢的心态! 显然,《黄金时代》是一部水平不高的小说,里面既没有对于文化的精深的理解和发挥,也没有哲学的形而上的思考的高度,就是相比较于任何一部性描写有着相当程度的作品,例如情色小说,包括一些很滥的小说,也是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方面的优势的!既不是很雅,也始终矜持的保持着一种不落入低俗的状态,取其中间而做到一种既是性的心态又是比较雅一点的文学的境界,应该是王小波所追求的。其实,这种心态,远在《废都》的时代就已经开始彰显了,不过,《废都》的文学水平,实在是要比《黄金时代》高的多的。与这些作品相似的文学,其实,都是文人那种被压抑的性意识的一种体现,是一种在虚拟的世界里进行的一场性游戏的狂欢! 狂欢是可以戴着面具的,即使不戴面具,人们也要进行各种各样的修饰打扮,以在一定程度上变形他们的面孔,在面孔的变形的伪装之下,才可以无拘无束的进入到真正的狂欢境界。只有在这样一种环境和氛围里,人的真实的本性才会发挥和暴露出来!很多明明是正人君子一样的作家,他们的思想和灵魂的深处到底是在想着什么,我们其实是不知道的,但是,在他们的作品之中,我们可以得到隐隐约约的体会。正因为有着人和作品——尤其是小说作品,它的虚构性是一种很好的掩饰的面具——现实时空之中的分离,所以作家们才可以在自己的作品中展示自己的真实的心态和想法。你说贾平凹吧,他的《废都》在当时尚极其保守的中国,可谓是平地一声雷似的震动了中国社会。文学的以这种独特的性的吸引力来对社会造成影响,应该说是很可悲的,但是,具体的环境和历史造就了《废都》的名声,现在的我们,已经对它是很没有干涉的兴趣了,开放的社会环境已经为它的存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有时候我们就想,贾氏既然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你能说这样一个整天琢磨着性行为的人是一个正人君子?尤其是这种近乎变态颓废的性行为及其心理。在当代一浪高过一浪的性文学泛滥的情形之下,应该有着一个根本的原因。我认为,这种原因就是文人性意识被压抑的结果。 现在的文人和古代的文人真是有着天壤之别,我指的是在对待性的态度上。在古代,作为风流才子的文人们,几乎没有一个不是以风流为标持的,纯粹的文人,必然是带着很明显的风流气息的,如果和政客、清客或者学者沾上一点边,也许程度就会小一些。古代的文人,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妓女之类的人来往并做着风流的事情,他们自以为这是很光荣的一件事情,是真正的文人的一种象征,社会对他们的包容度也是惊人的。正是在风流的层次上,文人在此获得了一种超越世俗的感觉,虽然在有的时候,世俗中的权力阶层是很不以为然的。自古以来,中国的纯粹的真正的文人,基本上都是以清贫的面目出现在历史之中的,唯一值得骄傲是的他们的文采,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很高的社会技能,虽然这种技能在很大程度上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荣华富贵。并且,在那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封建社会里,文人的这种修养,还真是应该有着一种天然的骄傲和自豪的!即使是象妓女这样的人,也不是经常和文人闹出一些经典性的爱情或者别的故事的吗?并且越是高级的妓女,就越是重视文化的修养,他们和文人的气味相投,实在是因为文人和其他一些阶层比较起来,既不是象下层社会里的人们有点低俗的气息的,也不是象商人染带着铜臭味的,也不是象富贵者那样卑鄙无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这种倾向,实在是一种惺惺相惜的体现。文人和她们的风流韵事,充斥在中国的文化和社会历史之中,成为一种独特的耐人寻味的现象。在古代的文人那里,人品道德的高低,不是绝对的和这种风流的行为相联系着的,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文人既然是以这种风流的方式来达到超越世俗的目的,那么世俗的约束力基本上就对他们没有什么作用了,世俗的社会甚至出于对文人的这种文化素养的极端的尊重——至少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这样一种倾向和趋势——而体现了一种非常包容的态度。我们现在一提到文人,首先进入我们思想意识中的不是他们的文采怎么样,而是他们那种风流的群体的共性和姿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古代的文人们虽然免不了穷一点,但是在这方面,实在是令人羡慕的! 现在的文人可就惨了!你想风流?那叫嫖娼!倒是一些人包二奶,我们倒可以说没有法律上干涉的证据和法度。古代的文人最惨的即使卖文了,可是,现在的文人发文章,还要倒贴钱!作为一个文人,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一点也不假,当官,你太迂腐了,不适合人情关系的开展,而没有人情关系的开展,你基本上就是一个失败的官,你的工作不可能干好;经商,你太显得不精明了!你又不敢于坑人,不敢于制假,不敢于在称上做手脚,到头来是一个字:陪本!现在做个自由撰稿人倒是挺好的,挣钱也不少,可是据说是天下文章一大抄,必须会灵活的施展“乾坤大挪移”的工夫,做文字的搬运工,可是这样一来,一向以文采自命的文人们,心里就会叫起来:这还是纯粹的文人么!现在的文人,别的都好说,就是在风流的一件事情上,苦恼是太大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好的文采和灵感的激发,是离不开风流的刺激的,没有了风流韵事的激发,又怎么能够写出好的文章来呢?文人大都是情种,你让他的情没有发泄的出口,他的心态怎么能够正常呢?而这,就是我们的作家在其作品中反复的不厌其烦的抒发着性爱的气息和狂欢的真正的根本的原因。现在的社会风气已经是很开放了,为什么我们的作家还至于进行到了身体写作的程度了呢?就是因为对文人的这种潜在的性意识的压抑,还有着一种过瘾的感觉。你要是在这方面放开了,让他们恢复到一种本然的文人状态,而常常可以风流自命,那还会有谁来制造这种乏味的性爱描写充斥的东西呢?至多是象明代的艳情“文学”一样,始终是被排斥在文学的范围之外的,真正的文人,他们的高度绝对不是这样低级的! 前一段时间,复旦大学的一个教授因为——据说是嫖娼——在文人没法风流的性意识被压抑之下,被“解决”了,网上公布出来这条消息的时候,很多网友都留言表示了对他的同情,表示可极大的不平,这种声音,已经占据了一个主流的地位,这难道还不值得我们认真的思考的吗? 有的人就说了,你这篇文章的论点,不就是文人不风流就不会有好的文学作品出现的吗?也许你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可没有说呀!我的意思是,在什么人都可以风流的今天,为什么文人风流就这么难呢?这和作为文人的我们,是不是整天的想着风流,是两回事情呀!我主要的意思还是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我们都可以来考虑和讨论一下这个问题,辩则明,辩而有得,如是而已而已矣。 2006、5、25记于济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