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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贵州偏僻的小山村,贫穷的经济环境和落后的思维观念制约了我的整个生活空间。 我的村庄坐落在锦江源头梵净山脚。是一个很美丽的小村,有小桥流水的清净与幽雅,有“碧云天,黄花地”的诗情画意之感。 村的东边有棵很大很古老的白果树,春天来了,绿叶片片在风中如蝴蝶纷飞,秋天又是硕果累累。我的父老乡亲把他供为神树,每年朝拜。我家就在离白果树不远的小院里,土墙上爬满了破碗化,姹紫嫣红,粗糙的木板房是我最温暖的梦,每每听到母亲高声叫我的时候,我就很烦,我害怕坐在煤油灯下看书,鼻子里满是黑烟,更讨厌夏天的长脚蚊,盯得的我腿麻麻的。我喜欢后院的苦竹林,还有那爬满金银花的篱笆墙,是我童年最温磬的摇篮! 我的父母生育我们姐妹七人,我是老大,下面三个妹妹和三个弟弟,在那个年代,我们真的是贱生贱长啊,在农村一个劳动日才两毛钱啊,我的父母辛苦一年还要亏欠队里的口粮钱,父母只能把过年的猪卖了,买口粮了,我们啃着土豆红苕度日子.... 14岁时,我长得人摸人样了,青春的白嫩掩住了脸上的菜黄,女孩子的虚荣心也悄悄的滋生了,我穿着城市表姐送的旧衣服,洋洋得意的走过大队部,走过王单身的私人诊所,王单身可是我们这里最有文化,最有钱的老单身了,队里写信什么的都是他带劳,他当了几年兵,又学会了抓草药,腰痛腿酸的,头脑发热啊,都找他,还挺灵的。就这样十里八乡都知道王单身的大名。 我不喜欢他,他长得不丑,宽皮大脸的,是个老实人,就是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浑身不自在,所以特别不喜欢和他说话。 突然有一天,我妈妈发现我小弟的眼睛里有一片云翳,开始不怎么注意,就用土方随便治理,慢慢的越来越严重了,眼睛都要鼓出来了,才着急的去铜仁医院检查,结果要去遵义治理,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我爹和我妈就坐在院子里的胡瓜棚下,抱着我可怜的弟,商量怎么办,怎么弄300元钱给我弟治病,这时,隔壁的田婆婆来了,很亲热的把我弟抱过来,带着哭腔说“造孽呀毛崽!怎么害了这个病呀”,这下我妈再也忍不住的哭着说“想什么法子,要钱去外面医啊”。“活人还被尿闭死,去找王单身借呀”,田婆婆突然建议,我妈看着我爹说“你明天去和他商量一哈”,我爹默默的抽着《朝阳桥》香烟。(我爹是木匠,有时候去给别人打家具时,爱好的主人是要发烟的)。他没有说话就自己去睡觉了。 第二天我妈把那只瘦得可怜的老母鸡杀了,一串乌血滴在青花碗里,母鸡在我母亲的手里痛苦的挣扎,我的心也在隐隐着痛。我再也看不到那只母鸡孤独的在后院,翻乱草觅食的样子了。母亲在忙乱的煮饭,快中午了,我爹和王单身来了,还提了些糖和瓶子酒,王单身把东西放下,就热情的帮我妈烧火炒菜,高兴的样子叫人反胃,我妈牵强的笑着,端鸡汤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总感到他们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他们在吃饭了,我的心情不好,就没有围在桌上去,夹了菜在一边吃,王单身把一只鸡腿夹在我的碗里,我不耐烦的把他扔回去,我爹很很的登了我一眼,默默的低头拔饭,气氛很不好啊! 没几天,我爹就带着我小弟去遵义治病了。听我妈说是王单身借了500元钱给我家的,妈说人家还是好,要我以后见着人家要和气一点,我没有着声,只是很讨厌他帮助我家做事情,但他总是在我家帮忙,异样的感觉摄紧了我的心,我总希望这只是我的感觉,不是事实..... 小弟和我父亲一个月才回来,眼睛还是没有治好。这一年我考取了重点中学《铜仁一中》,我高兴的把通知书拿给母亲看时,他没有任何反映,呆呆的看着我“你读不成书了”。母亲流泪对我说!我抢过通知书大叫“为什么?”“你下个月就要和王单身圆房了,我们也是没有法子了,还不起人家的钱,没有办法了。”我恨恨的盯着我的妈,泪止不住的流,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不,我要读书,我读出头了找钱还他,妈----”我哀求的哭着说。我的妈很伤心的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女人就是这样的啊,听命吧” 我摔开妈的手,转身就走了,跑到村头的白果树下大哭,天渐渐的黑了,我木然的坐在树下,看着遥远的天际,凉风轻轻的吹来,我的思绪很乱,我真的就认命吗?不,我不能认命,我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我要离开.....离开,我艰难的站起来朝村外走去了,没有回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