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我所说的案不是案件,而是书案.
    小时候看着电影里读书人都有一张写字台,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便成了一个梦,这个梦一做就是三十年.而今,已近不惑之年的我却还是抱着这一梦想.
    也许很多人认为我有点言过其实,实则不然.现在的家虽然可以放得下一张写字台的,却因为妻不喜欢,只好做罢,勉强可以放得下一些藏书的两支简易书架还是我先斩后奏的结果.
    我向往的那张堆满书籍的写字台也就这样没有得到.好在儿子长大了,上了学,这个理由够充分了,于是向妻提议卖一张写字台,虽然那未必属于我,却也能感觉着心里舒服.于是,先罗列出一整套关于购买写字台的理由,再重复着可以由我来出钱,在种种优惠条件下,妻终于点了头.
    那天兴高采烈,亦步亦趋地跟在妻的身后,去到家具城挑选写字台,看看这个,妻嫌贵,再看看那个,妻嫌太大.悻悻地,最后卖了一张很小的书桌.妻的理由是孩子小,用不着那么大的写字台.我不敢违抗,生怕连这一张也卖不回家了,忙诺诺连声,并一溜小跑地去交了钱,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开头几天,心里乐得不得了,其实想想,有时一个很小的愿望竟然被搁置了几十年,而到今天还没完全实现.于是每天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写字台.孩子的学具放抽屉里,我常看的几本书放右角上,左角放一盏小台灯,台灯旁放一小盆文竹算是点缀,一只烟灰缸是为自己准备的,靠墙再放两瓶墨水,已经差不多了,书桌本来就小,全部被我合理利用了.
    收拾停当,吃饭时紧扒几口,趁儿子还在吃饭,马上抹抹嘴头,坐到书桌前面扭开台灯.其实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去享受那份心理满足.最多也就半小时,儿子该做作业了,于是有些不情愿地搬回到属于自己的临时书桌前--就是家里的餐桌.由于是临时性的,所以一些写东西用的资料也必须拿来拿去,合上了打开,打开再合上.
    相对宁静的时候一般是在午夜以后,儿子和妻都睡了,我一个人又坐回到书桌前.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走进了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感觉.小台灯闪着静谧的光,盆里的文竹纤巧得似乎能随着写字的力度微微颤动.烟不敢多吸,因为书桌在儿子的房间.就是这样的狭小空间,我回到了一种真正的自我天地,也似乎回到了童年的想象当中.有时写字累了,凝神望着翠绿的文竹,歇手的时间用来遐思,思绪凌乱时,也打趣地轻轻行文竹吹口气,看着轻摇的枝叶,整天的劳顿和烦躁一扫而空.其实,一直没说出口的心愿就这么简单,妻子或许不知道,满足了我的这个心愿,我会非常感激她.
    至今,家里虽有两台电脑,我却从没有拿它们来写东西的习惯,一支笔,一张书桌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他们终将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小小书桌终于可以看到我写了一半的文章了,或许,还有一两本看了一半的<读者>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