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家家是小孩子模仿大人的游戏,是大人回味童年温馨的记忆。 30多年前一个暑假的雨天,三个12岁的女孩儿慵坐在窗前,抬起淡漠的眼睛,望着窗外那灰蒙蒙的街巷,不能在阳光照耀下嬉戏,不能穿梭在木栅栏的胡同里,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着淅淅沥沥沥的雨滴溅在地上,嗒、嗒、嗒……突然,云凤提议:我们玩过家家好不好?我和英子齐声说,真的耶,咱就玩儿说过家家。 先是翻出姐姐在学校游行时拿回来的纸制彩旗,红的、绿的、黄的。英子和她妈一样手巧,剪出一个红色的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当孩子;剪出一个黄色的齐耳短发的女人当妈妈;又剪出一个绿色的秃头男人当爸爸……这个家庭有了人。还缺了家具,云凤把书包里的练习本翻出来,折了白色的桌子、凳子、床子。我拿着蜡笔把它们涂上大家都满意的颜色。把这些东西摆在炕上,就觉得还缺点什么,对了我找来小药瓶小盒盖就有了锅,碗、盆等炊事用具。忙了半天,再看这些东西,我们都笑了,太滑稽了。锅比床大,桌子比爸爸妈妈还大。 游戏开始了。先把爸爸妈妈孩子摆在床上睡觉。在这个问题上英子和云凤产生了分歧,英子说要把孩子摆中间才对,我们家就是我爸睡炕头,我妈睡炕梢,中间是我们四个孩子。云凤说,不对,我们家是爸爸妈妈挨着睡,他们还盖一条被子呐!后来我说,不让他们睡觉了,全坐着。于是我在纸上折了痕印,摆一摆,他们就都坐起来了。走喽,爸爸该上班去了。我把一条白纸贴在绿人屁股上当自行车,英子说,不好看,这个爸爸像只大灰狼……意见总是不统一,云凤一生气,哗哗哗,把我们刚刚建起的“家”都撕碎了。英子一把揪住云凤的头发,云凤的辫子被拽散了,小母鸡似的,最后,她们俩都哭了。 我说,咱们分一下工,我当妈妈,云凤当爸爸,英子当孩子。怎么样?英子翘起嘴,不行。于是,我们决定做个小孩儿玩玩。我和英子掏出皱皱巴巴的花手绢;云凤拿出踢格子用的花口袋。用手绢包住口袋,再用线绳扎上,小孩的脑袋就出来了。把做好的脑袋夹在另一个手绢的中间,两边卷成一个筒,再用绳扎上三分之一后折过去,小孩儿的四肢、身子就全了。这时,英子也要当妈妈,云凤掐着腰厉声道:不行。谁家有两个妈妈,都是一个爸一个妈嘛?英子也掐着腰喊道:不对,我就有两个妈。后院黄会计,我妈说她就是我的小妈。因为这,我爸我妈还打起来了哪?黄会计,我爸单位的,叫黄玉清,外号狐狸精。在我的支持下英子终于当上了云凤的小媳妇,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躺在炕上,互相抢着抱孩子,一会去上班,一会看病打针,那时没听说有个词叫离婚,否则最后也要玩玩离婚了。 窗外的雨仍旧缠缠绵绵地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竟睡着了。醒来见英子紧紧地搂着布娃娃,睡得小鼻子冒出了汗珠。云凤的一条胖腿耷拉在地上……哎呀,5点钟了,快点帮我收拾房间,我妈快下班了。于是,三个女孩儿手忙脚乱一阵后,屋子恢复了原样。不知不觉天晴了,推开窗户,我们将手中花花绿绿的碎纸扬在空中,那纸屑纷纷扬扬悠然而下,瞬间落到地上的水中,霎时,流淌的水变成一道道彩色的水流,宛如天边的彩虹…… 后来,英子过家家上了瘾,放学后扔下书包前后院跑着找人过家家玩儿。有一天上课,老师叫同学们交作业,英子拿不出来,老师问:你大半天在家干啥了?英子小手下意识的摸着衣兜,老师大声喊着:什么东西,快掏出来!英子犹豫着拿出来,是一把葱花说,我在家过家家玩了。老师抢过葱花,扔到了火炉上,顷刻间,教室里充满臭葱的味道。听说,后来的后来,英子三个家家却没过好,至今单身。云凤一个家家都没过,一生都在寻找心中的“唐国强”。偶尔两个人在健身房、游泳馆碰上,互相问候道:最近看到小二了吗?看见了,整日黄脸婆似的在劳动湖广场跳舞哪,听说孩子大人都不叫她省心,儿子网恋,老公下岗,骑个破三轮车叫城管的人满大街追……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