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鱼之后

文/闲着

昨晚，下班回来也就两小时，我正忙着打电话找在青岛训练的小晗，他中午找我好几遍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别扭事情了。初一的明明打电话来说，小黑（我们养的六条金鱼中最别致的一条）死了。我忙着找小晗，就只随意的应付说，我知道了！不要紧！

今天一早进教室，晨读时间，教室里却没声响。我走去看鱼缸，果然没了黑鱼的踪影。孟平端着她的饭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了。扯扯我衣角，说：“它在这里呢！”我看到大半盒水上，飘浮着小黑细小的身体，心里震了一下。

“我知道了，改天我再去给你买只更活泼、漂亮的哈！去倒掉吧”说着伸手去拍孟平的头。

她粗暴地挡开我的手，“才不！我要把它埋起来！埋在栀子花下面！”

我笑着摇摇头，孟平这孩子今天中邪了。想到她无亲无故，我说：“好吧，那就埋在栀子花下面！”

鲁星调皮插嘴：“嘻嘻，腐烂了正好给栀子花增点肥土……”

我赶紧过去捂鲁星的嘴。孟平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训鲁星：“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小鱼也是一条生命啊！赶紧背你的单词，小心回头听写不对，又挨罚！还得哭咧咧等着胡老师来救你……”

鲁星自己用手捂嘴，不作声了。

孟平用小刀在花盆里挖了个小坑，用手指头把坑里及四周抹了抹，就叫我过去。

我说：“嗯，挺好，就埋那儿吧！”说着转身就想走。

“不，你来把它放进去！”我怔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孟平的用心。原来她昨晚不把小鱼埋掉，是要等我来亲自“送终”呢！这丫头，在它心里，这小黑鱼无疑就是被我谋害的了。谁叫我昨天信口开河，一张嘴就许给王老师两条金鱼而又没能力完全说服他们呢？真是活该！这下要受到良心谴责了。这小黑也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我昨天说今天要送给王老师两条，它就死了。

老老实实过去亲手把小黑给“安葬”了。孟平拔下铅笔头上的一个笑脸头像插在花下，给小黑当了墓碑。还好，她还没想到让我给小黑写个墓志铭啥的，我以洗手为名，赶紧逃出来。心里真有点罪魁祸首的感觉。

本来嘛，孟平他们养着六条小金鱼，养了一个多星期了，都好好的，啥毛病没有。昨天我偏偏就听信了生物老师的谬论，认为我们那么大的鱼缸养六条太多。正好王老师班里这几天也想买金鱼，我就顺口说干脆分两条给她。我当时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些金鱼已经不属于我一个人了。从办公室去教室的路上，我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覆水难收，我总不至于为了两条小金鱼就说话不算话，让同事笑话吧！

故作镇静的上完了自读课文《白蝴蝶之恋》，在总结文中体现的作者复杂而丰富的思想感情时，我自认为终于找到了送金鱼的借口。

问：结合课文谈谈爱一样事物或一个人，我们应该保持怎样的心态？

默然一阵，七嘴八舌地答：要给它（他）自由！要让它感到快乐！要给它更好的生存条件！要让它过得更好！不要自私，不能总想据为己有……

抓住有利时机，赶紧引入正题：我们班鱼缸太小，养六条金鱼太多。

马上有人插嘴：那养在盆里。

我不理睬，继续说：生物老师说，这样养法，过不了几天它们的皮肤就会坏掉，

又有人插嘴：那就再买个鱼缸，也不一定，我们养了这些天怎么没事呢？

我装听不见，继续：所以我给王老师说了，明天分两条给他们班养……

异口同声：不行！

我说：可是，我已经说了！给个面子吧！

没人应声。我当时就知道有点骑虎难下。但是，面子问题，临出门前，还是丢下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哈！我们要科学养鱼嘛！

中午，值班老师告诉我，孟平一点饭也没吃。我拿了盒饼干和两粒雅克V9放在孟平的桌上，给她讲了个以前他们小晗师兄的糗事，看她笑了，我就睡觉去了。按照我的经验，小孩子也就是一时使性子，吃饱了，睡一觉万事大吉。

下午，课外活动，孟平独自在窗前看书，旁边放着鱼缸。我走进去几次，想和她说点什么，又觉得越描越黑，也就作罢。个人悻悻地下班了……

我正反省着呢，王老师迎面过来，问我发什么呆。我说小金鱼死了一条。

她说：“哟，那我得抓紧去找鱼缸来，赶紧分两条过来呢！晚了怕又缺氧死了……”

我哭笑不得。

没一会，王老师捧着个鱼缸喜滋滋来叫我去给她捞鱼。我嗫嚅着不想去。她倒爽快，说水怪凉的，她自己去捞吧！我知道我不去他们是不可能让她捞的。王老师平日在学生那里混得有点一般。怕她碰了钉子再恼了我，只得硬着头皮去跟她去教室。

鱼缸在窗台上，我捞鱼的时候，没人吭声，也没人阻拦。孟平大声的朗诵《论语》，她背一句，他们跟着她背一句。

王老师捧着鱼缸走了之后，我们的鱼缸里剩下三条鱼，金鱼爸爸、金鱼妈妈和最小的孩子，鲁星管它叫“小样”。

我在教室里走了几圈，还是无话可说。想检讨一下自己，平平民愤，可是，他们读书的声音更大了，没有要给我检讨机会的意思。

我没趣的出来，对着走廊外的老树在心里胡乱祈祷：给王老师那两条鱼千万别死！我们鱼缸里的三条更不能死啊！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上帝保佑！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