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桌”阿姨

文轩

“小饭桌”阿姨于我来说，只是大我几岁的姐姐，但对儿子来说，是阿姨，却也胜过母亲。儿子自打学前班开始，午饭时间几乎都是在“小饭桌”阿姨家度过的。不论学期间还是暑假、寒假，从未间断。既支持了“小饭桌”阿姨自身的经济来源，也解决了像我这样双职工家庭中孩子午饭难的问题。

“小饭桌”阿姨其实仅四十来岁，以前是一家厂子的职工，下岗之后自谋职业做起了这一行，这期间她做过保险、炒过股，但都未坚持下来，只有小饭桌一干就是十年。“小饭桌”是个特殊的职业，家要居小学、中学附近，房子要宽敞些，厨艺要高超些，做出的伙食要对孩子们的胃口，而且卫生要清洁，要有配套的消毒设施，可谓管理、厨艺、人缘三具备。“小饭桌”阿姨似乎在管理上也没什么特殊的章法，但在厨艺上颇具上乘，她能变着法的把白面、大米以及各类蔬菜、鱼、肉做成孩子眼中的佳肴和美食，让孩子们乐此不疲地享用。一间不到七十平的房子里竟容纳三十几个孩子的眷顾，送走这茬接来了下一茬，面孔不断地递变，人数有增无减。

这期间，也有家长提出质疑，这么大点儿的房子容纳这么多人就餐，伙食上、卫生上能保证吗？所以一些家长先后又接走了自家的孩子，送往别的“小饭桌”，但保证不到一周时间内，又会乖乖地把孩子送回来，孩子们吃惯了“小饭桌”阿姨做出的饭菜，再吃别家都不对胃口。家长们忧心的同时，进行了一番探访，终也挑剔不出“小饭桌”阿姨任何卫生管理上的漏洞，也就遂了孩子的愿，继续把孩子送回来。十年下来，“小饭桌”阿姨也收获了很多回报。

儿子和“小饭桌”阿姨的感情要很深，一是相处的时间长，她带儿子的时间比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差多少；二是“小饭桌”阿姨对儿子的格外关爱。有时闲着在一起聊起这些时，“小饭桌”阿姨总会摸着儿子的头，说光阴逝水啊，转眼他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当年他来俺们家吃饭时，那么小的个子，不爱说话，现在倒好，话比谁都多，个子比谁都高了，一晃儿八年了。唉，你说这八年的时光让一个孩子成长为英俊少年，而我们这些为人父母者因为八年的时光却送走了青春，迎来了人近中年的不惑。细想想，光阴似水，八年的时光真的不算长啊。

在我偶尔出差时、有事不能为儿子做饭时，儿子的午饭就落在“小饭桌”阿姨的身上，有时为了不让“小饭桌”阿姨经济上有什么缺失，平时也常记得给“小饭桌”阿姨带点她和孩子爱吃爱用的东西，一如姐妹地相处着。而儿子哪顿午饭因有事没过去，“小饭桌”阿姨总会挑出他爱吃的亲自给我送上楼来，虽然我们之间有彼此互惠的因素包容在里面，但因为孩子这样和谐地相处着，我想却是难得的情意。

“小饭桌”阿姨育有一女，长相也算端庄贤淑，但在四十不惑之年却突遭婚姻的变故，其丈夫近几年由于地位的改变不但没在家庭经济上给以她资助，却和一女生相好，最后竟公然逼她离婚，她欲哭无泪，欲告无门，只好被迫选择离婚，给丈夫以自由，留下这间七十平的房子和上中学的女儿。多年来，她因下岗失业不致遭丈夫嫌弃而选择坚强的自谋职业、赚钱糊口，倒也过得乐乐和和太太平平；她因赚钱糊口疏忽了丈夫的彻夜不归，致使有了外遇，被迫选择离婚，这对一个中年女人来说，或许是人生中之最大的悲哀了吧。

还好，她坚强的面对了这一切。她曾羡慕我有份稳当的职业，有种精神的追求，有个安伦的家庭，她有时会觉得自己活得挺苦挺委屈，但每每地又被待已长大的女儿冲淡了这份委屈，她说她要用自己的双手来创造属于她和女儿的未来几十年，到老时亦会像我这样也恬淡地生活着。我笑笑，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你怎么个活法怎么个追求。

女人常爱说这么句话：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句话也成为当今社会很多女人走便捷之路先行富裕起来的资本和追求，不用付出不必耕耘就可从男人那里享受到物质生活的上层建筑，唯没有自我。只是不知，当有一天花落了，叶子黄了，万一她遭遇离弃的那一天，她是否还信奉“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呢？

“小饭桌”阿姨的婚姻仅是我们芸芸众生中一简单事例而已，她寓意着婚后男人未必靠得住的真谛，但“小饭桌”阿姨的自强却可以向我们展示，一个女人只有活出自我，经过自己奋斗赢得物质生活富裕才能在突遭变故之际不致遭受沉重的打击。

“小饭桌”阿姨是位可亲的好母亲，是位合作的好伙伴，更是位坚强的自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