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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越来越沉默烟吸的越来越多，尤其是每次波见到小乔和方卓明之后，波就会一支连一支的吸烟并且一言不发。波的眼睛透过烟雾凝视着一个点，我看见波的眼睛里没有表情，我也能看到波苍白而柔软的皮肤下面流动着可怕的力量。我不能去问波也不敢去问波，我看到我的生命正淡出波的舞台，正如若干年前一样的淡出波的舞台。我明白波需要的一直就不是我，但不是我不想走开不愿走开也不能走开，只要波没有放弃我，我就不会走开，哪怕我在波的怀里时，他心里想的是别的女人。我要波，我只要波，就算只有波的一点一滴，我拿来守在心里，也像守着一个海洋，何况现在波就在我身边，还在我的怀里。 波和我约了青松出来喝酒，我们在老宋的扎啤摊上喝酒，波和青松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喝了酒的男人的话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愉快。我脸上带着笑看着这浮动的热闹场面听着他们不着边际的谈话，有人过来把波扯到远处的桌子上去和几个朋友见面。我看见波清瘦的背影在夜色和灯光下朦胧起来。 “你又瘦了，”青松突然说。 我转过脸来看着青松。 “既然过得不开心，干脆放弃好了。”青松的手转着酒杯，眼睛盯着杯子里泛黄的浮着泡沫的液体。 还是像从前一样，最为我着想的人一定是青松，我知道青松一直是我的守卫者。 我摇摇头。 青松轻轻的叹息青松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嘲弄。“我知道你其实不能放弃。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可是我忍不住去说。” 我说：“青松，谢谢你。” 青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我看见青松的神情变了，我顺着青松的目光回头看去。 我知道小乔是一个在什么地方都非常惹眼的女孩，我得承认方卓明也是个人们说的那种帅哥，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真的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你看到男男女女看见他们俩人的目光里有嫉妒也有羡慕。我看了一眼远处的波，波的肩胛在阴影里显得僵硬而收缩。我突然闻到风里有一种熟悉的淡淡的腥臭气味。这个城市真的是很小，我们只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群中连续不断的遭遇相同的人。 波从黑暗的深处站起身并且走了过来，这时候小乔和方卓明已经走到我们的桌子旁边。小乔用一种优雅的姿态向给我和青松打招呼，我能看出来因为见到了青松小乔真心实意的感到高兴。 波的脸色像镜子一样的平静，青松的眉头皱起来了，方卓明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我看看小乔，这是从一九八七年以来，我第一次真正近距离并且清楚地看小乔，我发现小乔一向美丽的羚羊般的大眼睛的眼尾处居然有了些许细细的皱纹，它们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灰色阴影，这使小乔的脸看起来有一些憔悴。一九九O年的小乔仅仅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小乔仍是一朵美丽的玫瑰，可是再美丽的玫瑰也有调谢的时候，我不知道小乔是朵什么时候调谢的玫瑰花，我只知道小乔娇艳的花期正如浸在水里的红纸上的颜色一样正一点一点的褪去。我不想看到没有花期的小乔。 青松没有和方卓明寒喧，青松的眉头一直轻轻的皱着。我们五个人围在一起坐。方卓明和波坐在一起，方卓明的旁边倚着小乔，波的身边坐着我，我和小乔的中间夹着青松。 青松默默地喝着酒，方卓明不时地找青松说话，青松总是用最简单的字回答他所有的问题。 方卓明对波说：“一起跳舞去，我请客。” 波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波的脸色在夜色和因夜色而亮起的各色的灯光里遥远而陌生。我的心里觉得很害怕。 青松突然站了起来，青松说：“你们去吧，我要回去了。” 方卓明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青松：“兄弟，一起去吧，大家一起去才热闹。” 青松不喜欢那样的地方，青松看了看我。青松看了看我，青松的目光闪动，然后青松说：“好吧，一起去吧。” 这个时候城市里开始有“迪厅”了，现在最时髦的事情就是去那间名字叫“流行”的“迪厅”里蹦迪。我们现在就坐在“流行”里面，我们本来就是一直追赶流行的一群人。舞厅和“迪厅”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是闹哄哄的音乐，乱幢幢的人影，只不过这里烟草的气味更重，烈酒的气息更浓，人更放肆、更大胆，而且这些更放肆地抽更好的烟喝更贵的酒穿着更暴露的人的年龄也更小。 音乐响起的时候，方卓明和小乔走向舞池。方卓明和小乔含笑的面目被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灯光切割成大小形状质量各不相同的色块。波的目光追随着小乔，我的目光追随着波，我看到波的眼里映满了被切割成大小形状质量各不相同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小块，波的眼睛里除了这些颜色，还有一抹冰一样的冷灰色。我的心一阵的发抖，我看着波的眼睛，身子向没有被灯光照亮的黑暗处缩去。波终于没有办法再掩蔽。 波对说我和青松说：“你们坐一会儿，我看见几个朋友，过去见一面就回来。”波立起身子，我看见波最好的兄弟小蛇雪亮雪亮的牙齿在黑暗里发着光。 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波。青松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青松说：“你告诉我，你害怕谁？” 我怔住，迅速地回过头来。我说：“青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松的表情淡淡的，青松说：“你知道，刚才如果不是看到你的脸色，我是不会来的。” 我看着青松，“不青松我没有害怕谁。” 青松说：“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你不是在害怕方卓明，你是在害怕——波。” 青松看着我说：“刘因，也许你忘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在说什么呢，”一个黑影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走了过来，一下子坐在我身边，我悚然回头，方卓明的脸在我的眼里因为距离太近而变形。 小乔走过来，小乔微笑着对青松说：“一起出去跳舞吧。” 青松看了看我，我向青松笑笑，我知道青松不能拒绝小乔。 青松和小乔走下舞池，方卓明的眼睛盯着小乔染满酒气的身子却倾向我的身侧，我的身子向后退缩，方卓明的脸在阴暗的灯光下阴影斑驳怎么看怎么是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我的身子向后退缩方卓明的手突然在桌子下面一把抱住了我的腰，他的身子倚在桌子上，没有人看得出他的手正在我的身体上摸索，我紧紧咬住下唇手撑住桌沿身体使劲向后挣扎，方卓明牢牢地扣住我的腰，嘴角含着一种让我发冷的笑。 “你能忘了和我一起上床时的快感吗？”方卓明说，“我不相信你能忘掉。” 我的身子起了一阵抽搐，我无话可说。我也不明白在我的心里涌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能忘记那些我飞快地穿上衣服从他因满足而松软的身体旁边从他嘲讽的目光下匆匆逃离并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然而面对他厚颜无耻的再一次要求我仍会无法控制甚至迫不急待地答应的日子。那个时期，我频繁地和他约会并且沉浸在肉体尖锐的亢奋和深深的自我厌恶里无从自拔。我不能忘掉那些日子，我感到我仿佛再一次赤裸着站在方卓明的面前。我挣扎着想站起来，我一抬头，看见波本来在不远处倚着吧台站着和小蛇在说什么，这时已站直了身子，疑惑地向我们这儿张望，我呆住，我不敢再动，方卓明看看我，再扭头看看，方卓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方卓明的手更加毫无忌袒地伸向我，他的嘴在我的耳边开阖热而臭的口气喷在我的脸颊上我的半个脸发木：“看来波不知道我都对你干过什么吧，你害怕让波知道吗，你害怕他和我打起来吗？你担心我伤着他还是担心他伤着我呢？”我的泪水涔涔地流下来，我隔着泪水看着方卓明得意的笑脸，是的，我害怕，我害怕让波知道，但我并不是害怕波会因为我和方卓明打架，而是害怕波根本不会因为我和他打架，我可以想像得出波冷淡地走过来把我从方卓明身边拉开时脸上的表情。我害怕波不在乎我，害怕到不敢想去试一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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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懂得爱的，可那又怎样？
世间的爱情常常戏剧性，我们得不到我们的所爱的，却可能得到爱我们的，懂爱也是枉然！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