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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葫芦江——九年前的故事
[楼主] 作者:听雨西窗  发表时间:2006/01/30 02:00
点击:361次

96.1班班主任罗曾经在农村生活过,他向同学们描绘以前生活的艰难以及自己曾经的冒险经历,感叹当代的学生缺乏冒险精神,缺乏吃苦的体验,一班的同学们听后强烈要求班主任带他们去野营,体验一下吃苦的滋味,其实,更多的可能是想在太平淡的生活中寻求一点新奇的刺激。

罗犹豫了,他想带学生去,但是一个人无法管理几十号学生,于是在教师中寻找同盟者,李、陈、莫及我响应了号召,莫说:本来我不想去的,但看到你一个女的,所以才陪你去的。这让我感激涕零。

得到同盟者的响应后,罗决定带学生去野营,但要家长签字同意,没有家长签字的同学一律不能去。有些家长认为这样很好,可以培养学生的吃苦精神和集体协作精神,有些在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危险后也同意了,大多数家长签字了。也有个别家长还是担心有危险,所以尽管孩子软磨硬泡,还是没有签字。

1997年5月31日,星期六,晴。罗和我们几个老师一起带着学生去野营,罗决定去的地方是葫芦江:从玉孟冲进去沿葫芦江溯流而上可以到达什么第九生产队(只有五户人家),再沿着长坪公路走回来。罗以前是第八生产队的,和第九生产队“隔壁”。记忆中他曾到过那地方,但不是走这条路,不过第九生产队有人告诉过他,走这条路大概三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出发前先交代学生买好需要的东西,因为到那里是有钱也没有东西卖的,所以,路上吃的干粮要准备一些,到那里搞野炊的米、肉、菜、油盐、锅头、碗筷、木炭之类的也要预先准备好,同时带好一些必备的用品:如手电、火柴、蚊香之类的等等。至于水嘛,带上矿泉水瓶,到玉梦冲口装天然的矿泉水就行了。我提醒罗,现在是夏天了,山里恐怕有“长物”,是不是要备些雄黄之类的东西,罗说要,还要买些酒。老师吃的东西罗负责带,买了些馒头之类,带些米煮饭或粥,另外买了两只鸡弄好,到时烧烤。我穿了牛仔裤,长袖衬衫,袜子、运动鞋,戴上帽子,全副武装,包里还装了一件牛仔夹克——山里的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带了点零食,又拿了电筒、火柴,蚊香,小刀,想想又抓了一包蜡烛和驱风油、红花油、创可贴等可能有用的药放进包里。

罗设想:我们下午2点左右出发,预计我们走得慢些,要四小时才到,到时大概也就六点左右,刚好可以做晚饭,吃完晚饭后可以在一块晒谷子的可容纳几十号人的大地坪搞个篝火晚会,也算是丰富地处偏僻之处的第九生产队队员们的精神生活吧。山里人家好客,到大概晚上11点钟就可以借宿农家,夏天,不会太凉,大家可以打地铺,点上蚊香防蚊就行了。

我们一行人进入玉孟冲,久在樊篱的学生非常兴奋,一路高歌欢笑,引得时不时遇到的山民侧目。走了近一个小时,翻过令人气喘吁吁的百步隘后,到了两条溪水的交界处,罗说这就是葫芦江了。路应该怎么走?罗说问过人了,应该是再往里面走一会,然后在岔路处再往左走,看到大家都累了,罗下令先休息一会。

江水很清,几个学生忍不住戏水,这时看到一个渔翁在捕鱼,几个学生和渔翁拉起话来,渔翁好奇地问:“你们是来春游的吧?怎么这么迟?进到瀑布天都快要黑了,回去就太晚了。”学生回答:“我们不去瀑布,我们去葫芦江野营。”渔翁说:“那你们走错路了,去葫芦江不是从这里走的。”学生说:“我们老师说是从这里去的呀。”赶紧叫罗过去,详细一问,原来这边的陆路是以前放(伐)木时走的,现在很久没有人走,路已经荒了。夏天水又大,没有排,水路也不能走,应从未翻百步隘处穿插一条小路去。一听这话,军心动摇,部分女生已经走累了,主张不去了,回家算了;部分人主张不去葫芦江了,干脆直入去瀑布处野营;部分人则力主坚持既定方针,一番争执后决定按原定方案行动,在又翻了一次百步隘后,能唱得出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到岔路处又遇到几个山民,这次谨慎地确定路线无误后,部队朝左边的小路前进,这时我才发现一直在前面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的两三个人居然是我们班的学生,罗告诉我他们班也有好几个家长没签字的学生还是偷偷来了,也不好赶他们回去了,只有叫他们注意安全,然后再一次清点确认人数,防止遗漏。

上山途中又有一女生脚抽筋,弄了好久,我的驱风油这时派上了用场。翻下山,已是人迹罕有了,中途碰到一伐木人,说直往上行,到了岭坳岔路处往左手方向行,很快就到了,没有别的路,不会错的。听到这话,军心大振。

这时路狭小且陡,队伍拉得很长,罗断后,我和莫在前,李、陈在中间照应,到了一山坳学生停下,问往何处行,我看看路,左手方向依稀有一路往,而右手方向路很明显,一挥手:“往右”。

又走了半个小时,已是6点多了,太阳红红的挂在西边。走到两个坟头前,路变小了,往下直插,后队又未到,坐下等候,派人到前面侦察,回报:有路,但很小。又过了很久,正在无聊地和陈、李聊天,分析墓碑的内容时,罗到了,但学生并没有来,罗说我们走错了。该是左手那条路,伐木人明明说清楚了的,我犯了历史性错误,记不清政治方向(罗教政治)。其时已近7点了,快速前进回到原地已是7时20分,往左越走路越窄,最终又走到两个坟头前,没路了。而这两个坟和刚才那两个很象,一些学生害怕了,以为是鬼蒙眼了(当地传说被鬼迷住,迷路了,然后老是原地转圈就是走不出来),我注意看了一下墓碑:坟主的姓都不同,有什么鬼蒙眼的。其时太阳已西沉,夕阳余晖也渐渐隐去,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想家了,又或许是害怕了,一些女生开始啜泣,且有蔓延的趋势(1班女生居多),莫在低声的安慰着她们。又饥又渴的几十号人在无水且缺熟食的山头上是不可能过夜的。不愿留在原地听哭声,放下背包,我对罗说:“你们等一下,我先下去看看。”罗说:“哪能让你一个女的去探路,我去。”我说:“不行,你是班主任,必须留下来指挥大部队。”地理老师陈不放心,和一两个男生说跟我一起去。说实在的,自己说要去探路的,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有人同往就胆壮多了。往下走,依稀看到有淡淡的路,上面问:“有没有路?”,下了一个坡,告诉他们可下。但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没了。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夜的林子很寂静,间或有一两声虫鸣,其余听到的,便是我们踩的枯枝断裂发出的声音。陈往北探路,往下走了约20米,是悬崖,无法再前行了。我和一男生试着往南探路,砍掉一些小竹,摸索着一直往下行,不料一脚踩空,身子直往下坠,连惊呼都来不及,脑中只掠过一个词:“完了!”幸好被几根小竹子挂住没继续坠下去,但脚还是踩不到地。后面跟的男生,也吃了一惊,叫:“老师,小心!”。我赶紧抓住小竹子爬上来,招呼男生:“这地方不能走,别过来。”但此时,已听到较大的水声,往左,往右,均无路,只能稍过一点慢慢探着往下滑了。先传话叫上面的人把我的背包传下来,再和这个平时印象中无心学习的男生一路劈开灌木和小竹子,抓住杂草和小竹子往下滑,滑了一段陡坡,又有一段较缓的坡,往下又一段陡坡,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踏到了河岸的大石,用电筒照照,地方还颇宽,大概可容下这些人,于是把电筒给男生,让自告奋勇的他上去接应大部队——这些平时印象中的问题学生,到这种时候反而显出英雄本色来了。我在下面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打开包,点上蜡烛——有几根蜡烛已经断了——让上面的人知道:下面已有一个可以安营扎寨的地方了,就近找了一些柴火以后,觉得左脚辣辣的痛,心中一惊,别是碰到了“长物”,就烛火一照,才发现袜子已经划破了,左脚脚胫处有一约3公分长的伤口,血已经凝结了,再一看,手上也有不少被草割伤的小伤口,反而放下心来。这时已有两三个学生下来了,接应了他们,又往下传东西,我下来时已是8时多了,等全体人员都下来完毕,已近十一时了,这晚,便要在这非预定的地点度过了。

学生们按分组分别找平一点的地方安营扎寨,各组清点人数,确定没有遗漏。罗把雄黄投进酒中,然后沿着我们安营扎寨的地盘四周围洒遍,告诫学生不要轻易离开这个范围。各组找来柴火陆陆续续生起篝火,我们也在一棵树下生起火,然后煮稀饭,活动是搞不成了,唯一能搞的只能是烧烤了,带的那两只鸡经过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好像已经有点味道了,但还是拿出来放到炭火上烤来吃——不补充体力不行,明天还有艰难的道路要走呢,只是预防万一,带来的黄连素又派上了用场。蚂蚁多得出奇,和我们争夺食品,树上时不时有毛毛虫掉下来,有的掉到身上,有的掉到火堆里,烤出奇怪的香味,安全起见,我只好把原来脱了的帽子又戴上了,这时夹克衫也派上了用场,可以御寒了。一些平时比较讲究的女生已经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剩下的是时不时的惊呼声和后悔声。大家都极疲倦,但无法休息好,因为找不到多少平坦的地方,我倚在石上半睡半醒约两个钟头,几个老师轮流休息,时不时还要注意周围的学生——有个睡相不好的学生睡在溪边的石上,差点就下河夜泳了。

天亮起来看看,每个人的样子都是惨不忍睹:神色憔悴,好些人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再往四面一看,满身鸡皮疙瘩,一些女生尖叫连连:地上蚂蚁成群结队组成运输队,四周树上,树叶几乎看不见,树枝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食指粗的毛毛虫,而昨晚我们下来的“路”,有一段好几十米几乎是垂直的,只有几根小竹子可供攀援,被蹬踩得全部露出黄土,和周围一片翠绿形成鲜明对比,可应了那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就是我们这几十号人“走”出来的路,而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几十人下来,居然没有出事,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我正惊叹时,李伸出脚给我看——原来昨晚下来时,好些娇小的女生无法踩到可落脚之处,李和其他几位的脚便贡献出来供她们踩踏前行了,甚至还有一些女生要抱下来,结果脚背都肿起来了。

吃过早饭,清理垃圾,扑灭篝火,我们又原路返回山顶。上山要比昨晚下山速度快多了,到山顶又争论一番后,决定再次走我们昨天走过的路,结果过了我们昨晚歇息等候大部队的两个坟头,往前再翻上高山坳时,终于出现左右两条明显的路,又遇到了罗认识的“第九生产队”的成员,言昨晚隐约听到有喧哗的人声,还觉得奇怪。说是从这再往前走一会,便可到他家了,让我们进他家里喝碗稀饭,他家里有人的。而此时几幢房屋,已隐约可见。我此时调侃:“唉,政治方向错了,是要吃苦头的。”罗则说“:那怪你不敢坚持真理。”我说:“我怎敢肯定真理在我手中呢?我又怎么知道第八生产队的人连去第九生产队的路怎么走都不知道。”一路调侃着前行,到了第九生产队,终于见到了本来预定举行篝火晚会的地坪,可是对我们已经没有意义了。进了罗熟悉的人家,几十号人把背着的米全部倒到主人家里,就着辣椒和一点咸菜吃光了主人煮的两三锅粥,稍事休息后,由长坪公路回家。

回去的这一段路,都是平坦的乡公路,车辆稀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罗让学生按组行动,不必再等待大部队了,但一个组的所有组员务必同时回到县城才解散。我们几个则走在最后,以防万一。

回程中,摘了一些古老人的(意为没有主人,大家都可以摘的)杨梅止渴。那天是6月1日,电视上早就连日报道柯受良将在这一天驾车飞越黄河壶口瀑布,罗一直惦记着,说不知道是否已经飞越成功了。我们笑:这么困难的葫芦江之行我们都成功了,柯受良有什么理由不成功飞越黄河?罗一想起昨晚就心有余悸:如果只有他一个老师带队,如果万一有人摔伤,万一碰到毒蛇……,即使是万一有学生突然发高烧,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就是昨晚我们下去探路没有回报情况之前,他们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毕竟在黑夜中,我们又不熟悉地形。一位学生听到我们说幸好没有遇上蛇时,撇着嘴说:“谁说没有?我们组就见到了一条。”我忙问:“那后来呢?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他说:“我们把它打死扔到河里去了,怕吓着女生,所以没有说。”

回来的路上,我的驱风油和红花油几次派上用场,而最后一段路我们几乎是挪着走完的,到了城东,强烈的希望能有三轮车将我们载回去,但天不遂人愿。这时我们一个个已形同乞丐(一位同行者家人听旁人言),回到家时,老爸正在看电视,一问,才知道柯受良已经成功飞越了壶口瀑布。在门口,头一件事就是把脚上穿的鞋袜扒掉扔垃圾桶——那双鞋子已经光荣地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接着洗头洗澡洗衣服完毕已是下午两时半。倒头便睡,直到六时家人喊吃晚饭才起床。而之后,浑身酸痛了两天。

    夜宿葫芦江之事在办公室足足谈论了两周,一两个月后有人得知还直怪我们不打招呼。而罗一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不知自己当时怎会有这种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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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06/01/30 02:16 

呵呵,一路微笑着读将下来好不过瘾!

 

严重蠢蠢欲动,好在春天就来了,我也要去探险!

妹妹有这样的宝贝一定多拿来,这样的东东俺最喜欢..

对了,.你那能止住抽筋的东东全名是甚么?我家老母亲脚趾爱抽筋.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楼主]  [3楼]  作者:听雨西窗  发表时间: 2006/01/30 14:45 

回复:呵呵
学生的那种抽筋是因为激烈运动使肌肉过于疲劳引起的,所以容易处理。至于老人的抽筋,原因比较多,或者是着凉,或者是缺钙,又或者是与老年动脉硬化相关,比较复杂,我可不敢随便处理喔。
 [4楼]  作者:鹰男  发表时间: 2006/01/30 21:44 

吃苦也是一种体验

喜欢听雨详细描写 ;)

新春愉快!



※※※※※※
飞翔需要体魄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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