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的憧憬

文轩

从来没有遇见这样一片寂静的山林。

从来没有在这样一个日子，会有这样清澈如水的心情。

安宁的伫立，烟浓疏影，水榭澄明，叹深深浅浅的丛林叠嶂，润飞雪迎春的冰冷沁凉。近在咫尺的山林把一个雪后的初春昭示得风姿绰约，一些对生命极为谦卑的憧憬在走进山林之后涌起，让我于肃然中轻轻聆听。

风在林间流动，整座山林静卧白雪之中，空旷苍莽。上山的小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或隐或现，弯弯折折，想象再过些时日是不是就有漫生的野花、细微的小草从这一隐一现中自足了灵魂？或许再有几只飞鹊从林间飞过，把个春的喜庆点缀的有语也有声。只是现在我所面对的仅是那冰隅一处，皑皑白雪把春的时节冰冻成一个未开启的薄膜，让灰色在微渺的气息下残喘余生。于是站在白雪中想象，想象我若做那株细微的小草在三月的春天后萌生会有一番怎样的情境？想象我若是那漫天的野花植一株于路边又会有怎样尴尬的心情？站在苍莽的山林间，所有的冷杉冷雪只一味的寂寥的向我挥手，而刚被踏出的一条雪路却在眼前瞬间开幕。

有轻微的风声入耳入心，伴着咯吱的足音，在山林中鸣响，轻柔的世界于弯折的雪路、平静的雪野上铺散开，仿佛顿生一股乍喜乍悲的忧伤，那初时的狂喜、放浪于沉寂和冷漠中退回到原始的最初，我眼前一座陡立的高峰山峦于空旷和苍莽中盘踞，若不是有雪映苍群的野趣，怎拾得此刻或曾感触的心情。走下去，看下去，在逐渐加深的暮色来临之前，仿佛已忘记我刚是怎样欢喜的躺在这片丛林里与其融化，我是怎样以感恩的心绪抓住稍纵即逝的稚嫩堪怜的激情。

有诗人做媒的诗句在雪地里呈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恍然间倒觉得能在这样一片安静的丛林里生悲喜之人不仅我一个了吧。正如某些记忆与期待。那些模糊朦胧的诗句原来也都是来自心灵的言语，给所有曾上过这座山的人，还有这片安静的山林。

沿着那条来时的弯折的小路盘桓，这才知道其实这世间无论什么都有一个开始和一个结束。太多的人喜欢把中间的这段旅程分成段落，把每个段落再斩钉截铁的割开，让其落幕。而世间有多少无法落幕的期待与希冀会在你臆想的落幕之后仍然纠缠不清？会有多少几度痴迷的景象在一份谦卑的憧憬里饱满新生。走在来时的山路，怆然回顾，烟云流动，雪雾弥松，窥伺着满山丛林，轻轻聆听来自雪野的简单却也迷茫的心灵诉说，只为感叹，这天，我曾走进这片寂静的山林。

轻轻的说，轻轻的想，只为一份谦卑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