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蜕 变

曾读到过一篇叫《岁末的钟声》的文章，文中记载了这样一段话：用什么对逝去的一年做答？反省自己，如果今天不比昨天多做点什么，那么明天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这样啊，我的生命走过了三十个寒暑，真的是该好好回头看看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一个又一个第一次贯穿着我们的生命。记得那是一段第一次影响到我生命的日子，那时我还很小，在读小学三年级；那时的我还是个顽皮的孩子，还不知道有身外的世界；那时的我很淘气，手里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小玩意，那时的我遇到了童话世界里拖着扫把的“女巫”，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法器是教鞭。她拥有和女巫一样阴鸷的眼睛，一样恶毒的心。（这样的评价也许有些过分，但这却真的是当初她给我的感受）她为了一件并不怪我的小事，申斥我、责罚我、诅咒我。在她那里，我得到了一个很不让人理解的外号，叫“狗不理”。为什么这么叫呢？难道真的连狗都不理我了么？或者，那只是一个恶毒的咒语？再或者。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从那时起，我总是有拾到东西的好运气；总是一放学就逃回家去，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拥有朋友；我的手里也不再有小玩意，也正是从那时起，拿教鞭的人，成了我的“天敌”。

其实我只是想说，那是我生命中一段耻辱的经历，是在我幼小心灵上的重重一击。邪恶的女巫和神圣的教师，本非同一概念，可那时我心里的她们代表同样的概念；谆谆的教诲和不歇的诅咒，本不可同日而语，可在我年少的心里，她们具有同等的法力。生命就是这样无情，总是让神圣与邪恶并存；生活总是充满无奈，总是让教诲和诅咒同在。其实，这就是生活，它总是让人真实的感受甘甜和苦味；其实，这就是生命，它总是让人接受残酷的现实的历练。

记得从那以后，我一度沉默，一度变得乖巧。直到初二的一天，我用拳头证实了自己的“价值”。从那时起，我拥有了我的第一份自信，我发现自己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可以统治我的世界。从那时起，不再有人会记得“女巫”的诅咒，因为他们不得不忘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当“敌人”的血，沾满我象征力量的拳头，当他的身躯在我面前倒下时，我的心，在胸腔里不停的撞击，我的眼睛在高于水平面的角度上，俯视着被我征服的人。我胜利了，成了“英雄”，尽管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我还是在大家“仰视”的目光里，昂首走出。我是个长胜的将军，不久就接收了一披慕名而来的“兵”。将军理所当然的有个诨号，我的兵们叫我“铁皮”。这是源于我后来的战绩，我被十几个人围着打，就愣是没破一点儿皮。可“敌人”在我“大军”的围剿下全都“五体投地”。之后的日子，我是全世界的主宰，有人稍有敌意，就会受到我的“礼遇”，“教鞭”如有不满，我就用砖头招呼他家的玻璃。从此，我便一发不可收拾，这也是我眼中那份野性的来历。

如果说，那时的我年少无知，这个解释不知道人们是否满意。可今天的我，无法开脱当时的罪责，只好记录下来以示警惕。

记得那是九四年十二月十七日，父亲离我而去，不经意间我失去了一半的亲情。那一刻我才真正懂得“责任”的含义，从那时起我才知道那所谓的自信其实一文不值。为了我所谓的尊严，伤害了多少人，无从记起；为了我所谓的义气，浪费了多少生命同样无从计起。我知道生命不能在如此继续；我知道自己对父亲许下了怎样的诺言，我同样知道，母亲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

我要改变，我要让父亲的离去更有意义。我遵从母亲的安排，应征入伍；我尊崇母亲的嘱托，拼命工作，力求上劲。结果，我开始收获成功，在庄严的党旗下；在鲜花与掌声中；在战友们羡慕的眼神里，在手捧着光闪闪的军功章时，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自信。自那一刻，我真正地拥有了它。我成功了，成功的完成了我的第一次蜕变。

我因了那份自信而成功，因了那份成功而蜕变。我的人生就象是蚕，可我发现我还没有作好我的茧。

从部队回来后，我尽可能避免接触那些铁哥们，可还是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和他们一起去帮人讨债。我时常在感叹，这那里是我，决定了的，竟然如此轻易改变。我仍然在躲避，我的电话不断换号，连搬了几次家也没告诉他们。可我知道，这样总不是办法，我必须作好我的茧，不然我要如何蜕变。我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我的改变；告诉他们我的责任；告诉他们我们不再是同路人。他们呼喊，叫骂，说我薄情，说我不义气。尽管心痛，可我知道这个选择是对的，尽管我成了那个圈子的逃兵，尽管他们带走了我的情感。可我还是做到了，我完成了父亲的心愿，完成了母亲的期盼，完成了这次属于我的蜕变。我，成了一个茧。

做茧的日子很开心，做茧的日子很实在，做茧的日子在蜕变，做茧的日子要积蓄足够的养分，准备破茧而出，飞上青天。

我曾经是只蚕，

我现在做了茧。

我将要变成蛾，飞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