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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正英 地位日渐稳固,黑社会中声望如日中天的邝保山就这样突然死了!这是很多人想不到的。罗正英也想不到。 三十八岁的罗正英一直认为自己今年流年不利。罗正英任城中区分局副局长(主持工作)已经两年,1988年年初,通传他要被提拨为城中区分局局长,传出的渠道极为可靠,就连市局的李长安局长话里话外都隐隐透出一些意思来。可是这事儿有了个头,却没有了尾。几个月后又在同渠道传出消息说因为某人的作用,提拔一事被搁置。罗正英很憋屈,并且总觉得熟人朋友看他时候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内容,说的话里多了什么含义。白天在单位里闷着,晚上回到家里就一颗接一颗的抽烟,思考究竟是什么人在里面做了手脚。烟和失眠熬得罗正英双眼发红,皮干唇裂,神情凶狠。等快要放下这件事情的时候,轄区内却连续发生了几起恶性奸杀案。第一起案件发生9月29日夜晚一时之后,市第二纺织厂一名纺织女工在下中班回家的途中被人杀害后奸污,更令人发指的是,被害人的乳房都被切掉,在案发现场附近,没有找到被害人被切下的乳房。9·26案件发生后,罗正英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着手侦破9·26恶性奸杀案。五天之后,市第四棉纺厂又有一名纺织女工同样在下中班回家的途中被人杀害后奸污,又是同样乳房被切掉。此时9·26案件专案组开始着重对辖内棉纺厂部控,可龙城市内共有五家棉纺厂,有四家都集中在城中区分局所轄片内,区分局人手不足,虽然多方布控,但是十二天后,棉纺一厂又有一名纺织厂女工被同样的手法残害。从作案人手段,被害人特点等情况综合分析,9·26恶性奸杀案专案组认为这几起案子为同一个罪犯所为,并且该罪犯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碍。根据现场提取的鞋印等线索及一系列拉网式排查,最终锁定了六名目标罪犯,但是经过再一步排查,六名目标罪犯的嫌疑逐次被排除,城中区分局再一次陷入迷雾里。此时的城中区,不,应该说是龙城市已经是谣言乱飞,惊怖四起,不只是纺织厂的女工,所有的女性都不敢晚上单独出门。9·26杀人狂魔的阴霾幽灵般飘荡在城市上空,也笼罩在罗正英的心头。虽然市局没有给区分局压任务,定时间,但是罗正英心里很明白,9·26案件的侦破与否,对自己的仕途来说,起着什么样的作用。1988年11月6日,罗正英带领专案组成员,推翻前面所有推断,重新整理9·26案件的全部线索。吃完晚饭,罗正英就在办公室里审查专案组送来的关于9·26案件的各种材料。电话响起时,罗正英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在炽白的日光灯管照射下,罗正英的疲惫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找到不出路的在他的身体里面乱冲乱撞,因此,龙祥路派出所所长李振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你再说一遍。”罗正英一时间之间理不清头绪,“什么!”罗正英的头轰的一声炸响,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国际大厦吗?注意保护现场,我马上就到”。放下电话,罗正英已经清醒的像一块冰。再有两周,国际大厦将召开龙城市首届招商会,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这么大的血案,罗正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冷气迅速地扩张到全身,与此相比,9·26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表,21时40分,罗正英从宽大的局长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手枪,带领城中区分局的全部警力,立即奔赴案发现场。 21时46分,罗正英在警员的陪同下进入国际大八楼的时候,尽管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的一切仍令他吃惊不己。鲜血几乎浸染了八层南侧的通道,地上十一个人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生命的迹像,墙上大片大片喷射状的血迹触目惊心。 后面已经有人干呕出声。 罗正英皱了一下眉。这时前面勘察现场的警员突然惊呼出声。 “什么事。”罗正英问。 “报告!”一个年轻的警员回过身来,“罗局,死者里面有帮会组织十三太保的老大邝保山。” 罗正英没有说话,走上前来,俯下身子仔细查看。仰面而卧的这具尸体眉心中弹,面目狰狞。但是不用再看第二眼,罗正英就确定他确实是帮会组织十三太保的首领邝保山。而在他脚下不远处,一个几乎面目全非的人,罗正英凭多年和帮会组织打交道的经验,判断他是帮会组织海派的首领海强。罗正英皱起了眉头。 “罗局。”一声熟悉的叫声惊动了罗正英。罗正英扭过头,一个身着便装,身材窕条,容貌秀丽的女子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罗正英点了一下头:“高局。你的消息真够灵通的。几乎和我们一起在案发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城东区分局的副局长高丽霞表情严肃,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现场,“罗局,我正巧路过,看到你们分局的同志正在部警,人员出动这么多,我估计是大案。” 罗正英点了点头,“高局,真是巧呀。平时你很少来这片吧。” 高丽霞没有去注意罗正英的敌意,俯下身去,眉头一皱,指着邝保山的尸体说:“罗局,这不是十三太保的老大邝保山吗?……这也算是恶贯满盈吧。” 罗正英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高丽霞没有抬头,继续说道:“罗局,还没有通知李局长吧,快给他打电话吧。” 罗正英眉头拧在了一起:“高局,这里是我的辖区,你要是想在城中区分局发号施令,命令我罗正英,还是请你接到委任你任城中区分局的正局长的文件再说!现在!你还管不到我罗正英!” 高丽霞抬起了头,严肃地凝视着面前这个一米七八,肌肉结实,怒气冲冲的大汉,语声威严地说:“罗局,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私下里谈,现在面对一起恶性事件,我们就要对工作负责,对人民负责,对领导负责。哪怕我只是一名普通干警,只要让我看到你在工作上出现失误,我就会指出来!”高丽霞看着怒气未消的罗正英,继续说,“难道这个电话,罗局,你是要我来打!” 罗正英冷哼一声,拿出步话机,“高局,现在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在没有上报市局,市局没有做任何安排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介入。” 高丽霞一笑:“罗局,你说的对,确实是我太过热心。好,我不影响你们办案了。”说着,高丽霞退了出去。 “这个娘们儿。”不知是谁小声嘀咕。 罗正英并没有说什么,冷冷地看着高丽霞挺拔的背影以一种无比端庄俏丽的姿态隐没在拐角处,一种不祥的感觉已经将他紧紧攥住,手中的步话机突然之间像一块寒冰,一种别样的寒气从罗正英的手掌心直透到心里。 |
